绿暗红嫣浑可事(二)

许淼淼一直望着他离开，直到红墙高瓦淹没了他的身影，直到她的眼睛生痛流下眼泪，也不肯眨一眨眼睛。

明明人还是前昔的人，可是斗转星移，她已经成为了皇帝后宫中的一员。属于她的美好年华，也全都束缚在这个金丝打造的牢笼中。属于她的亲眷，也都不得不维持着疏离的态度。

这让人怎么能轻易接受？

见到她眼底浩浩荡荡的哀伤，茗瑶和红鸾对视了一眼，还是红鸾走了出来，酝酿着语句说道，“小姐也进宫去吧，你的体癣还没有好，太医说过暂时不要出来的。”

知道自己今天失仪的地方太多了，许淼淼转身挤出一个笑来，她额前的两撮黑发贴在脸颊上，肤色像是羊脂玉一般无异，衬得她墨黑的瞳仁，越加显得楚楚可怜起来。

“走吧。”过了良久，才听到她低低地说出这句话，红鸾原是递出手本想搀着她，她却款步姗姗，径直从她身边绕进殿里。

置身杏花雨下，许淼淼只穿了件银白勾勒宝相花纹的里服，外披一层半透明的的浅樱红绉纱，温风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越加不盈一握。

又见到她那双清灵有余的眼此时水光四溅，潋滟生辉。长长的睫毛上略有湿意，显得薄怜而凄清，宛如沾附在其上的荡漾着的湛湛天光的雾霭凝成的水气。

事无可避，唯愿护得亲眷，委曲求全。

好在是已经见到了许彦平一面，也知道府中上下安好，宜欢殿里的气氛也显得喜庆了些。

傍晚时分，许淼淼坐在书桌前正在看《山阴纪事》，旁边放着一个银碟，里面装着满满的葵花籽。茗瑶侯在一边细细地剥得作响，把仁放在里面一个小碗里，动作麻利得很。

“小姐，一个人看书怪无趣的，不如小姐还是来说书来听吧。”因为殿里只有她们两人，茗瑶提出要求也自然得紧。看得正在兴头上的许淼淼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嗯”后，就没有再作回应。

茗瑶还以为她是在生气之前她听书的时候睡着的事，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试探着问道，“那小姐教我看书如何？”

许淼淼终于把视线从书上挪开，轻飘飘地扔了个白眼给她，“你以前帮我抄书的时候不是嫌枯燥乏味吗？”

“那可不一样，以前夫人罚小姐抄的都是《女诫》之类的，”茗瑶耳上的银坠子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脸上好不容易露出了少见的羞涩，嗫嚅道，“我见到红鸾姐姐同小姐一样，出口成章，也通晓那么多。要是再不学习的话，岂不是让人笑话了。”

实际上她存着这样的心思还有一个原因，如今她已经是许淼淼的近身侍女了，当然要见多识广一些。尤其是这几天莹荷来了，她很是会笼络人心，现在底下的一群宫女都热乎地喊她叫作“莹荷姐姐”。虽然也叫她作“茗瑶姐姐”，可她就是不想让莹荷给比了下去。

可惜许淼淼没有理会到她的一片丹心，心思又回到书上去了，随口说着，“没人会笑话你的。”

这下子茗瑶真的因为她的忽视有些生气了，气鼓鼓地瞪着她，圆润的脸上染上一层霞色。手下也不老实，故意粗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