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开还歛閟芳容〔七〕
“主子,你快看!”尾翠微微吃痛皱眉之后便扬起笑脸,道:“我会流血,我不是鬼,我还活着!”
她的话说完,把自己流血的胳膊往贤妃面前一送,贤妃愣了愣,看着她笑脸盈盈的样子。|i^伸手沾到胳膊上,果然感触到血是温热的。
“怎么可能?”她喃喃问道,抬头望向尾翠,“你不是已经?”
尾翠一下跪在地上,殷殷道:“是许修容和邺婕妤救了奴婢。她二人假装失和蒙蔽主子,暗地里却在调查主子您。她们原以为救奴婢一命,奴婢就会帮着她们,却不知奴婢的心一直都是向着主子您的。奴婢现在一有了机会,就立刻回来找主子你了。”
贤妃的心思转了转,已经相信她还活着了,她坐在床榻上,身上仅穿了件石青色绣白玉兰花的缎面单衣,目光灼灼地看着榻下跪者的尾翠。
“那你,有没有跟她们说了什么?”
尾翠急忙摇头,“奴婢自然不敢背叛主子,奴婢什么也没说。她们见到拿奴婢没办法,原想放奴婢一个在那里待上几天的。却没想到,奴婢想法子逃了出来。”
听到尾翠的话,贤妃粲然一笑,神情又似乎有些感动,道:“尾翠,你对本宫这样忠诚,本宫竟然……”话没有说完,兀自垂泪,“本宫实在是对不起你。”
尾翠面上也松动了几分,双眼中泪光荧荧,抬头望着她道:“主子,奴婢是从府上跟着您一路进宫的。|i^知道您一直走得辛苦,以前被淑妃打压着,现在还要处处受一个新进宫的修容牵制,奴婢也为您心疼。”
她眼眶竟然真地红了起来,又道:“上次主子要奴婢的命,奴婢知道,主子也是被逼得。不然,主子怎么会舍得动手伤害奴婢……”
贤妃用力点头,在墙面上投下她姣好的剪影,她亦是含泪,“尾翠,你能知道本宫真实心意,本宫很高兴。”她对尾翠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尾翠从地上起身,上前抱住她,哭道:“主子。”
“尾翠。”贤妃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卷翘的睫毛上泪珠晶莹,昏黄的灯光落在她脸上,蒙上一层柔和,“本宫知道,让你和周维庄那般粗俗的人在一起实在是委屈了你。本宫也晓得,你也喜欢皇上,你放心,今后,本宫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引荐给皇上的,。”
“奴婢多谢主子。”尾翠欣喜如狂的样子。
就在这时候,贤妃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从袖中慢慢抽回自己方才拣起来的银簪,高高举起。就在她要一举刺在尾翠的那一刻,身后的尾翠也是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一把推开她,反剪住她的手。
“你……”贤妃骇了一跳,不敢置信地看着尾翠。
尾翠神色冰冰的,黑幽幽的眸子中攒起清亮的光束,看着她冷笑道:“奴婢跟随主子多年,怎么会不知道主子的心性?主子您知道我还活着之后,怎么会肯留着我,更何况许修容和邺纯仁已经怀疑到了你的头上。你必定是……”
她说着一把取下贤妃手上的银簪,掷到地上,“必定是想着法儿要除了我。”
被她言中心思的贤妃面色一下变了,恼羞成怒道:“你就不怕本宫喊人?”
尾翠唇角的笑容半点温度也没有,“主子要喊,喊便是了。反正奴婢早已经用了迷药,门外的宫人天亮之前都不可能醒过来。”
“你!岂有此理?”没想到自己会栽在她的手上,贤妃气恼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主子何必动气?”尾翠手紧紧禁锢着她的手腕,目光森冷,“你明明按照方才所说答应奴婢,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何必,何必要在奴婢面前再一次展现你的丑陋。”
“我呸!”贤妃一口唾沫星子吐到她脸上,道:“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还想飞上枝头作凤凰?跟了周维庄那淫人,你还想用这残花败柳的身子去伺候皇上!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吧,本宫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你的!”
尾翠不怒反笑,只是手上更加用力了,微微一笑,道:“主子为何不听奴婢说完再作决定?”
“你再多说,本宫的主意也不会如你所愿。”贤妃狠狠剜她一眼。
尾翠眉目凝上另类神色,道:“如果奴婢能够帮主子扳倒许修容和邺婕妤呢?若是这个砝码不够,奴婢还有一物,主子一定记得……”她说完诡异一笑,鬼魅般凑在贤妃面前道:“主子每次与画枝缠绵之后的床褥和白绢,奴婢可是一直好好地帮主子保存着呢。”
闻得此话,贤妃眼皮灼然一跳,似被火苗烫了一般,着意打量着她。她无声无息地笑了起来,疲软地落回坐到榻上,摇头似乎犹不敢相信,道:“你怎么敢?怎么敢?”
“主子,”尾翠挑起她的下巴,柔声道:“您仔细想想,奴婢的主意不是很好吗?奴婢成为皇上的女人,不仅为你除去眼中钉,还能抓住皇上的心为你固宠。现在中宫一位悬空,主子您是最有资格做皇后的。主子您的**极强,皇上不能像那些人伺候您,没关系,奴婢还是会负责在外面给你挑一些年轻貌美的清倌来,想怎么伺候您,就怎么伺候您。”
话落,她暧昧地对贤妃耳朵吹了口气,阴阳怪气道:“主子,您觉得呢?”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这个贱人!”贤妃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从榻上站起,挣开尾翠的手卡在她的脖子上用力捏着,“你这个贱人,你竟敢威胁本宫,你怎么不瞧瞧自己是谁?本宫好心好意把你带进宫里,你既然这样对待本宫,你不懂得什么叫知恩图报!你还妄想成为皇上的女人!你该死,该死!”
尾翠一直用力地挣扎,双手也插在她的脖子上,贤妃目露狠光,“你怎么还不死,还不死?”说完眼睛一瞥,见到近前就有个紫檀木座羊脂玉佛手,连忙推着尾翠往那边走。尾翠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大骇,挣扎得更加用力。贤妃却如同怪物缠身,力气大得吓人,一伸长手就够到了紫檀木座羊脂玉佛手,拿起来欢喜一笑,用力敲在尾翠的后脑勺上。尾翠本就被她一直卡住,这一敲又流出汩汩的热血,一下便没了气歪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