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带他离开吗？
金属门里面是整个实验室的画面。
监控系统无声无息地运作着。
闻羽的视线先是在有着纪鹏逸的那个画面上转了转，看着他现在的状态心中忽然涌现了一点莫名的感觉。
明明几个月前见面的时候还不是现在的样子，那时候虽然看起来年纪大了，但是整个人都焕发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该有的生机。
不像现在，仿佛下一秒微微起伏的胸口就要停下一样。
“我还是没想到会这么快。”闻羽开口。
“其实在你刚来到这个小世界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了，他把你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抓着，但没想到你和你的系统都不是能被我们控制的东西。”
23号眼神冷漠，脸上更是一点表情也没有，说出口的声音也呆板极了。
闻羽点点头，这个她知道。
“毕竟我们的来源是不同的。”
闻羽这一句话好像意有所指，23号没有听出来，因此现在有点不明所以。
“你是指你没有为主系统工作吗？还是你来自的世界？”
23号对于这一类的问题都很执着。
闻羽没有说话，23号只能继续猜测，“如果你说的是你来自的那个高等世界的话，那我可以说我们的来源是相同的。”
闻羽想说的不是这个，但是不代表她对于23号口中的话不好奇，这些从来没有人和她讲过。
小五一副不是很清楚的样子，毕竟它是第一次出来‘打工’，可以理解。
“为主系统工作的任务者都是它从各个小世界里挑选出来的，我和你来自的那个世界位面等级是相同的，而现在我们所在的世界会低一点。”
闻羽真真切切地十分惊讶，她想到了这个世界的闻羽，开口：
“那这个世界我代替的闻羽这个身份，现在和你们……呃……我们一样？”
“我不清楚，我已经近百年没有联系过主系统了。”23号音调发生了一些微不可察的变化，闻羽听得十分真切，“不过如果规则没有发生变化的话，她现在大概在某个小世界畅游。”
“嗯，不说这个了。”成功把话题扯走了的闻羽顺势把话题拉得更远了，“你带我来这是要做什么？”
她暂时不太想回答那个‘来源不同’的问题，或者说现在还没到回答的时候。
23号察觉到了，他沉默片刻，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吸收能量。”
“然后呢？”闻羽不觉得只是这么简单的内容。
“纪竹雨也来了，傅彦也在，还有游霁。”23号忽然这么说了一句。
闻羽不由瞪大了眼睛，这三个人居然都来了。
好像还差一个戎修，这个小世界的关键人物就集齐了。
“纪竹雨的意识已经觉醒，或许是因为你的到来，‘祂’这次没有抹杀掉纪竹雨的存在，也没有让她强行转入下一世。”
那天在鬼屋说的话犹在耳边，深刻到仿佛烙在闻羽心里一样。
“也许是看到了别的生还的机会。”闻羽点点头又摇摇头。
23号怔愣了一瞬，道：“也是。”
“以爱情维系的小世界不够牢靠也不够稳固，这个小世界的魅力在于它所拥有的人类活动已经动物形象，合该交个它真正的‘主人’来管理。”闻羽说出了自己从在小五口中知道了世界真相后就隐隐约约存在的想法。
“但是需要一个掌管人……”23号不意外闻羽能说出这样的话，在他看来，闻羽就是这样的人。
不过23号话音还没有落下，就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
他顿时警惕地望向门口，已经打算在电脑上调出此刻门外的监控录像。
但是闻羽已经先一步过去打开了门。
“你……”23号眉头皱得死紧，他好像还是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
在现在这样无关紧要的时候，23号完全不想节外生枝。
他的计划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只要闻羽吸收好能量，最后输还给小世界，再等纪鹏逸离开后吸收最后的部分送他们离开就好。
“或许可以交给我？我会非常热切地做好这份工作。”
一个带着一点欢快与跳脱的少女音从金属门的方向传来。
按理来说纪竹雨是听不到闻羽以及23号的交谈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电子音忽然出现在了她的耳边。
不能说是耳边，说是脑子里好像更加确切。
据电子音介绍，它好像就是闻羽来到这个小世界后与传说中的主系统的媒介——小五。
“什么交给你？”23号的手从键盘上移开，看着在他面前一米处站定的纪竹雨。
“当然是你刚刚说的掌管人喽，我再怎么说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女主角，无论哪一方面都是佼佼者才对。”
“当然！”闻羽接触到23号的视线，对着纪竹雨比了个大大的大拇指开口道。
23号忽然沉默了。
纪竹雨说得没错，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纪竹雨都是做这个事情的最佳人选。
他刚刚想得联系主系统派人来好像是有点不切实际了。
闻羽拍了拍23号的肩膀，示意他别多想了，然后指着边边角角的一块屏幕道：
“这个小猴子怎么也在这里？”
小猴子？
不只是23号投去了疑问的眼光，就连纪竹雨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难崩。
动物研究所的主任恐怕这辈子也没想到自己的越南金丝猴动物形象会被叫作小猴子吧……
不对。
纪竹雨反应了过来。
她在知道闻羽是胡说八道大师后看过她的直播。
好像当时动物形象研究所第一次找到闻羽说要交流的时候，就是他来当的代表。
因为语气过于傲慢才被闻羽调侃的。
那时候她因为傅彦瘦脱了相，去卫芝家里的时候闻羽还特意指了出来，说是傅彦也在那群人当中。
“这小猴子怎么也在这？”
纪竹雨同样开口，问得比闻羽还要理直气壮。
23号：“……”
他沉默了好半天，才说道：“这里是动物形象研究所的地方，你们觉得他为什么在这。”
“对奥……”
闻羽低声感叹，但是看向那个人的目光还是带着一点疑虑。
当时她在直播的时候点开了这个人的动物形象介绍。
和纪鹏逸的关系十分密切。
“未免节外生枝，我觉得需要找些人看住他。”闻羽在盯了一会屏幕后忽然开口。
23号表情又恢复了之前的死人脸，“为什么，根据我的评估，这个人没有任何造成威胁的能力，并且和纪鹏逸也并不熟悉。”
闻羽皱了皱眉，所以说纪鹏逸是背着23号和常仁联系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纪鹏逸的疑心未免也太重了。
“我相信你也不想出什么意外。”
闻羽声音入耳，23号迅速安排了人控制常仁。
她说得对，任何不在他控制范围内的事情都要被一一扼杀，绝不能有任何遗漏。
在看到监控画面的常仁一脸惊恐地看向入侵者之后，闻羽开口向23号讲了她在常仁头顶的文本框里看到的内容。
23号面色惊疑不定，最终说了句他亲自去看看，就先暂时离开了。
闻羽和纪竹雨两个人被留在了监控室。
她们要等的是纪鹏逸真的失去呼吸的时候。
“如果真的让你留在这里当掌管者，你愿意？”闻羽给两人拉了把椅子坐下，看着眼前的一大片监控屏幕，忽然对纪竹雨开口道。
“怎么不愿意？我记得你和我说过，我们这个小世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动物形象加成的缘故，帅哥美女一抓一大把。”
本以为纪竹雨会说点什么正经东西的闻羽：“？？？”
“什么？”闻羽没有理解纪竹雨的话的意思。
“帅哥一抓一大把，以后的日子简直是想到不敢想的美妙啊。”
纪竹雨仰头盯着天花板的灯感叹了一句。
闻羽：“……确实。”
纪竹雨这话说得倒也不假。
“那傅彦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都是掌控者了，这个小世界的规则应该也管不到我了吧？”纪竹雨没有正面回答，先是询问了闻羽一句。
闻羽点点头，“对的，不会因为你没和傅彦生生世世就产生不好的影响。”
“那不就得了。”纪竹雨大大松了口气，“感兴趣的时候玩玩，不感兴趣的时候就扔一边喽。”
“咳咳咳……”
闻羽被纪竹雨的逆天言论呛住了。
不过想想，这确实是纪竹雨能说出来的话。
也不算太意外……个屁。
闻羽打算先替戎修默哀一下，再替傅彦这个扶不上墙的烂泥默哀，还有千千万万待受害的人们。
“祝你成功，我相信你。”
闻羽再次比了个大拇指，纪竹雨接受的十分坦然。
“不过，以后就要和怎么瞒着我哥斗智斗勇了，这种事要是让他知道，不得扒了我的皮。”
闻羽不知道话题是怎么转到纪云驰的身上的，她嘴角微微抽动，然后想象了一下纪云驰知道纪竹雨的行为的样子，控制不住笑出了声。
大概还是一脸面无表情，然后眼含怒火把纪竹雨关禁闭吧。
小云的撒娇好像从头至尾都是对着她一个人，从来没有对其他人露出过除了冷脸以外的表情。
闻羽掩去眼底的一抹黯淡，和纪竹雨一起望向天花板，顺便余光观察一下监控的情况。
“说真的，闻羽。”纪竹雨扭头看向旁边发呆的闻羽，“我觉得我哥和你相处的日子比他从小到大二十几年的经历加起来都要开心。”
纪竹雨作为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被纪云驰当做家人的人，同时也是对于纪云驰最为了解的人，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闻羽闭上了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如果你真的离开了，我觉得我哥一定会很伤心的……他真的很讨厌这个地方。”
闻羽再次嗯了一声。
“你别不说话啊，你说你走的时候，可以把我哥一起带走吗？”
纪竹雨终于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问题。
闻羽沉默了不知道多久，再次开口的时候嗓音有一瞬不易察觉的阻塞。
“这个问题，我很久以前就问过了。”
“问谁？”纪竹雨皱了皱眉，疑惑道。
“主系统。”
这个答案一出，纪竹雨也愣住了，这么长时间下来，主系统在她心中的形象也是几乎全知全能的。
“它说不可以，我们两个世界的维度是不一样的，强行进入高等世界的结果可能只有灰飞烟灭这一条。”
“说……说不定，我哥比较特殊呢？”纪竹雨忽然有点结巴，“他那么优秀的人，我觉得这个小世界的人加起来都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的，比我，比傅彦这个小世界的男女主优秀了不知道多少倍……”
闻羽忽然睁开眼睛，侧头看着纪竹雨，“你知道这不可能，或许是你们的话离开的概率会大一点，但是你哥哥，在这个以爱情故事为媒介的小世界，连路人甲都算不上。”
“所以……就连在主系统这样的存在面前，也是优秀的孩子反而没有糖吃吗？”
纪竹雨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但还是在她逃避开闻羽的视线后被自己强压了回去。
静默裹挟了小小的监控室。
过了不知道多久，闻羽开口问道：“你知道你哥现在去哪了吗？今天一天没有回我消息，据23号所说，他在这里待了一天。”
纪竹雨猛地坐直了身子，“我哥也来这里了？！”
看来纪竹雨完全不知道这个事情。
闻羽再次低头叹了口气，她今天一天叹气的频率似乎有点过高了。
“和我说说游霁和傅彦现在的情况吧，你们刚刚应该是在一块的。”
刚刚闻羽让小五使用了一部分能量，联系上了纪竹雨，随后在她的脑海中沟通了和23号的谈话内容。
同时也了解到了三人刚刚在一起的事实。
纪竹雨在得到闻羽的消息后就来到了监控室，至于傅彦和游霁现在还单独相处在一个没有监控的房间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