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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哲哲和布木布泰都安静的可怕，两个人虽然相互搀扶，但谁也没有先开口。

后来，布木布泰向后看了一眼身后的胡湘湘，然后重新转过头去，她用十分快速的蒙古语对哲哲说：“姑姑，您还在生我的气？”

胡湘湘这才明白，这两个人是闹了矛盾，刚才是在置气呢。

不过碍于有她在，所以一直没说。

哲哲看布木布泰用了家乡话，便是尴尬的回了一句：“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在这里不要说我们那儿的话。”

布木布泰不解，她说：“为什么，难道我们嫁人了，就连说话的方式也得改变吗？”

哲哲咬牙，如果不是有旁人在场，胡湘湘真担心她会爆发，她说：“布木布泰，这里是沈阳，是大金的地盘，你突然说蒙古语，你会让其他人怎么想？”

布木布泰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对不起姑姑，是我考虑不周到，我只是想蒙古语他们也听不懂，就不会把我们的话传出去。”

哲哲深吸了一口气，她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然后笑着握住布木布泰的手，用十分清楚的女真话说：“过年了，我知道你也很想家，回头姑姑再给你做你最喜欢的肚包肉，好吗？”

说完，便是用眼神示意布木布泰，不要再在大家面前说这些了。

话到嘴边的布木布泰，即使还想说什么，也只能把话全咽回肚子里。

待到胡湘湘把她们送回寝宫，二人这才可以放松的聊起来。

哲哲走到布木布泰面前，她说：“你到底想怎么做呢？”

布木布泰不语，但哲哲看到她这么久以来的表现，即使她不说也知道了大概。

哲哲：“你不想嫁人？嫁给大汗，你后悔了？”说到这里，她的语气也越来越重，“你看看你身上穿的衣服，平时吃的东西，还有住的屋子，如果不是大汗，你觉得你会有现在的条件吗？”

布木布泰摇头，她痛苦的捧着脸说：“姑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我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哲哲：“好，我就当你不是这个意思。布木布泰，是，我承认，以你的身份，就算不是嫁给大汗，他们也会给你安排同等条件的男人。可是你好好看看，那些除我们以外从科尔沁嫁到大金来的女人，她们过得都是什么日子？你说大汗比你大20岁，那嫁给先汗的那两位表姑呢，先汗比他们大了四十多岁，你觉得她们和先汗能有什么共同话题？”

哲哲：“布木布泰，不要觉得姑姑不近人情，只是一味的逼你，只是觉得在大金，乃至整个蒙古，你姑父的人品还有行事作风已经是人上人了，你就是再找也找不出比他更好的。听姑姑的话，尝试和他培养培养感情好吗？姑姑不会害你的。”

她耐心的开导自己的侄女，但只有哲哲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荒唐。

现在她还怀着孕，却要给自己的丈夫介绍别的女人？

着实有些好笑。

老实说在哲哲的心里倒是挺羡慕布木布泰的，曾几何时，她也有过这样的冲动。

刚嫁过来的她，不熟悉大金，也没有认识的人。

因为那个最先嫁过来的表姐居住在汗王宫里，她就是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而且那时候自己的丈夫，皇太极最喜欢的福晋乌拉那拉氏还活着，根本就不可能让她挤进他们的生活里。

好在皇太极儒雅有修养，对她还不错，两人算的上是相敬如宾，一开始并没有什么不好。

但是经过时间的蹉跎，让哲哲意识到自己必须抓住这个男人。

说什么遗世独立，不和男人发生关系产生感情，说白了就是逃避现实。

如果从小到大都没有接触男人，那或许还能做到。

可是要过一辈子啊，一辈子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怎么可能就决定了完全不要男人了呢？

布木布泰因为不知道哲哲在想什么，以为哲哲是生自己气了，便是说：“姑姑，您别怪我，我不是一个白眼狼。您和姑父对我有多好，我都看在眼里。只是我实在无法接受和姑父发生什么身体上的纠葛，您知道吗？自从您对我说起这个，我都已经连做好几个月的噩梦了。”

哲哲看到光是说起这事就已经在发抖的侄女，她便一把抱住布木布泰，她说：“这是正常的，姑姑也是这么过来的。因为不了解，内心就会有抵触情绪。可是慢慢的，你就会接受并且习惯这样的相处方式。布木布泰，既然你已经嫁过来了，就不要这么排斥了好吗？”

布木布泰哭得更厉害了。

是啊，既然嫁过来，就应该听天由命。

谁要你是女人，不会挣钱，不会打仗，只能充当男人的奴隶，让他们随意打骂，肆意践踏。

因为你们离开他们就活不下去。

现在他们供养自己，就应该感恩戴德，不是吗？

况且他还是大金的大汗，已经是这里最好的男人了。

还不知足吗？

她早就知道了啊！

可是，内心为什么还是这么抗拒呢？

一想到要和他上床，布木布泰就恨不得离开这个地方。

窒息，只有窒息！

布木布泰哭着说：“姑姑，我不要，我真的做不到！他是我的姑父啊，哪怕他再优秀，可他终究是我的姑父！我真的没法说服自己。姑姑！求求您，不要逼我，好吗？这宫里女人那么多，不多我一个，也不会少我一个。”

她说完，就跪在哲哲面前不停的磕头，试图祈求哲哲饶过她。

哲哲摸着自己的肚子，千思万绪缠绕在心头。

她闭上眼睛。

……

胡湘湘从后宫回到宴会大厅，就看到皇太极明显有了醉意，几个贝勒却还要继续给他灌酒。

皇太极本来就不爱喝酒，他经常说喝酒误事，平时也是滴酒不沾，除非在什么重要场合。

今日正巧是过年，再加上其他人盛情难却。当皇太极看到胡湘湘的时候，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委屈，就好像终于等到她了一样。

坐在席上的塔尔玛本来觉得孝庄走了，她就没瓜吃了，但谁知这会儿她眼睛突然一亮！

她看到了什么？！

她居然看到，皇太极和一个男人十指相扣，而且表情十分暧昧。

咳咳，不是吧，这是她能看的吗？

一旁的多尔衮看到他这个咋咋呼呼的表妹又开始闹幺蛾子了，便是说：“你能不能消停点？”

塔尔玛拍着多尔衮的肩膀说：“你看！”

多尔衮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胡君山已经拿起用酒坛把一半的酒灌进肚子了。

他说：“这有什么？我们大金比他能喝酒的多了去了。”

塔尔玛恨得牙痒痒：“你不早点看，他们都松开了！刚才大汗和那个胡君山手牵着手，看起来关系非比寻常。”

都怪多尔衮，这么劲爆的画面都没看到，居然还好意思说她？

多尔衮一副“这姑娘是不是有点傻”的表情，已经有些后悔带她来了。

要不是旁边的多铎已经倒下了，他还真不想多管闲事。

这边，胡湘湘为了给皇太极挡酒，直接灌了几斤的酒之后，虽然赢得了周围人的喝彩，但她现在直想找个马桶全部吐出来。

皇太极估计看出她有些不适了，就甩甩头，对大家说：“我承认自己酒量不行，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尽情喝，我就先失陪了。”

莽古尔泰显然是不想让皇太极走，他拉住皇太极：“大汗，你这怎么行啊，以前不喝酒也就算了，现在当了大汗也不喝，难道以后每逢这样的活动你都不参加吗？这都扫兴啊？”

阿敏也附和：“是啊，大汗，刚才胡君山替你挡了那么多，那剩下的你总该自己喝了吧？不喝怎么说得过去？”

莽古济：“快给大汗满上满上，不能就这么算了！”

皇太极见状，立马就做出一副要吐的样子，他摆手说：“我认输，我认输，我是真不行了，你们饶过我好不好？”

莽古尔泰：“不行，今天就是要拉着你喝，你走了，这里还怎么成席？”

几个人七嘴八舌，就是不想放过皇太极。

胡湘湘就想上前继续帮皇太极挡，虽然她现在也已经到极限了。

幸好这个时候代善出来主持公道，他轻咳了一声，对着大家说：“好了，你们就让大汗去休息吧。这么多酒难道还不够你们喝的吗？至于逮着他一个人？”

莽古尔泰：“大贝勒，也没见你喝啊？”

好家伙，直接就把矛头对准代善了。

代善：“我老了，不和你们闹。你们喝归喝，可别胡闹，我们大金还有很多事要做，可不是你们可以开始享受的时候，知道吗？”

这话一出，气氛立马就严肃了。

这哪里还有想喝酒的心情啊。

还是让他们走算了。

莽古尔泰：“恭送大贝勒和大汗。”

由他带头，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再起哄，都起身站起来行礼。

塔尔玛被多尔衮拉起来，看着皇太极整个上本身都倚靠在胡君山身上，然后在大家的视线中走出大厅，那股隐藏在她心中的腐女精神瞬间就焕发出来了。

难怪皇太极不喜欢孝庄，原来他喜欢的是男人！！！

天啊撸，她发现了什么，她发现了什么？！

……

这边，哲哲和布木布泰的对话还在继续。

哲哲想明白了，有些道理如果当事人不去经历，就是说一百遍也是没有用的。

布木布泰从嫁过来后就一直是她来打点，待遇比她之前不要好太多。

她根本就没吃过苦，也正因为这样，才会产生很多心思。

既然这样，那就干脆由她去。

她睁开眼，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布木布泰，她温柔的说：“你不愿意也不要紧，在这个世界上，也不是非得爱上一个人才能和这个人在一起的。但你也不必把这话时长挂在嘴边。因为有时候你说了也不一定就能逃脱牢笼，还是得接着做人家的奴隶，一辈子都得看人脸色，但有时候你不说，你也可以通过自己的能力，让自己自食其力。布木布泰，既然你有了主意，就去学一些本事，等到你学会了，能赚钱了，又不用靠别人了，到那时，姑姑怎么也不会拦你，你想去哪里想干什么都可以，怎么样？”

布木布泰疑惑的看着哲哲，她不知道哲哲突然转变的态度代表着什么。

布木布泰：“姑姑，我怎么不懂您的意思？”

哲哲：“不懂吗？那好吧。姑姑是想告诉你，你得学习一些技能，你既然不想和大汗在一起，不要现在的锦衣玉食的生活，那你是不是就应该像其他人一样学习基本的求生技能？总不可能到时候你出去连生火做饭都不会吧？”

布木布泰有些慌了，她并没有想离开这里，她只是不想和大汗接触，并不代表想离开姑姑啊。

难道只有这两个选项可以选吗？

“姑姑，我……”

她刚想要说什么，门就响了。

是安达理，皇太极的随身侍卫。

他是过来转达皇太极的话的。

“大妃，大汗今日喝醉了酒，怕酒气太重影响您休息，特让属下过来禀报一声，他在别院已经休息了，等明日醒酒再过来看望您。”

“知道了，你赶紧回去照顾大汗吧，就说这里不用惦念，我会照顾好我自己。”

“是，属下遵命。”

安达理走后，哲哲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在了床上。

她摸着肚子，本来她是打算等皇太极回来，就让布木布泰留在这里伺候皇太极的。但现在看来，一个不愿意回来，一个也不愿意伺候。

她就对布木布泰说：“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布木布泰小声说：“姑姑，那您还生我的气吗？”

哲哲：“都是一家人，有什么生气不生气的。”说是不生气，但哲哲脸上的神情就已经出卖了她。

一阵头疼让哲哲天旋地转，也不知道是孕期反应还是真被气到了。

布木布泰还是有些不放心：“姑姑，要不我还是留下来吧。”

哲哲撑着头，她说：“别了，你留下来我头更疼。”

布木布泰：“那好吧，姑姑，那我明天再来看您。”

哲哲挥手，便是示意布木布泰退下。

就这样，布木布泰和苏沐儿走出屋子。

她抬头看天，用蒙语说了句：“家乡的月亮应该比这个要好看许多吧？苏沐儿？”

苏沐儿看向布木布泰，发现她的脸上满是说不出的忧伤。

……

皇太极被胡湘湘扶着上了床，等到宫女们把皇太极的衣服换下，靴子放到床边，胡湘湘就打算退出去了。

但就在这时，皇太极的声音响起：“君山，你留下，其他都出去。”

整个屋子的人齐声说：“是。”

接着，胡湘湘就走到了皇太极面前，看到了和刚才完全不一样的一张清醒的脸。

他没醉，刚才是装的。

胡湘湘就知道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喝醉？

皇太极：“你走之后，三贝勒他们就轮番给我灌酒，语气越来越强硬，好像我不喝就要把我怎么样一样。”

所以你就装醉，试图躲避他们的敬酒？

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用故意去挡酒了。

真是多此一举。

胡湘湘不好意思说出来，但很显然皇太极了解她。

皇太极：“他们也不是傻子，就算我喝醉了，也还是想要逼我再多喝一些，你知道吗？他们就是想让我在众人面前出洋相。如果不是你来，我可能真的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了。”

胡湘湘：“大汗，他们为什么要……”让你丢脸？后面这四个字胡湘湘没敢说。

不过说完她就懂了。现在八旗里他们和皇太极的利益纠纷最严重，皇太极可不得遭他们恨吗？现在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自然是能灌就灌，出丑是最好的。

皇太极：“因为我打算带着多尔衮多铎出征蒙古，他们都不支持。现在的两白旗虽然在我那一次换旗的时候有了一些改动，但里面还是有许多先汗留下的精英将领，而且数量是其他几个旗都比不上的。几个大贝勒都想将这些人收入到他们的旗里，好变成他们的羽翼，但你说我能这么做吗？一旦让他们这么做，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人的势力是削弱了，但是随之而来是他们几个变得如日中天。况且阿敏已经显露出想要离开的意思，莽古尔泰也被他鼓动。如果你是我，你还会顺他们的意一直针对这三个还没有丰满的小孩，而对他们坐视不管吗？”

胡湘湘思考了一会儿说：“不能。”

皇太极：“有你这句话就行了。”他揉揉眉心却站起来朝书桌走去。

胡湘湘见状便是过去想要给他磨墨。

皇太极：“回去吧，今天你也累了。”

胡湘湘表示：“我不累。”是真不累，喝过那个劲了，想睡也睡不着，估计他也是一样。

皇太极也没有再说什么，只在纸上写道：我方欲通两国和好之路，愿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