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当晚,皇太极分兵前行,于二十六日派济尔哈朗、岳托二人率领右翼四旗和右翼蒙古兵从大安口进入,随后破马兰营、马兰口。阿巴泰、阿济格率领左翼四旗和左翼蒙古兵从龙井关进入,进至汉儿庄,招降潘家口。
第二天皇太极则带着代善、莽古尔泰和其他贝勒紧随其后,从洪山口进入,三军会师一时间所向无敌。
山海关总兵赵率教驰援遵化,经过三昼夜时间到达距离遵化60里的三屯营。因为事发突然,赵率教只是将情况汇报给了袁崇焕,他们并没有向京城的皇上请示便提前出发,导致当时的总兵朱国彦因没有得到圣旨,竟以为来人是金兵假冒,不允许进城。赵率教无奈,只得纵马朝遵化的方向赶去。大金这边,在遵化的阿济格从哨兵那里得到了情报,有四千精兵在城外出现,阿济格便率领左翼四旗和左翼蒙古兵出城追击,赵率教溃兵逃走,后被阿济格追上将之斩杀。
十一月初四赵率教死,遵化被破城,王元雅死,初六三屯营被破。
他们的出现让明军毫无防备,竟接连失利,大金军成功攻占遵化城。
值得注意的是,大金军一路南下,如无人之境,直到和赵率教发生激战。在这之前竟然都没有一场像样的对战就攻克了一座又一座城。而且赵率教、朱国彦、翟从文、尤世威本来可以合兵,做到彼此支援,虽不一定能完全抵御金兵,但至少能拖延一段时间等到袁崇焕的援军过来再合力击退。
这件事以后,代善和莽古尔泰都沉默了,在袁崇焕那里屡次受挫的他们万万没想到这边的明军竟然这么不堪一击?
不过更令他们疑惑的是,既然大明没有他们预想的那么厉害,边境军事防御这么薄弱,为什么皇太极不赶紧向前推进,而是一直留在遵化城是打算要做什么?
要知道距离他们来遵化已经过去了十天,除了前几天和明兵有过交锋,后面几天几乎都是在做招抚工作。
这是打算做什么?把时间花在这上面是打算在这里常驻了吗?
莽古尔泰十分不解,他想找皇太极问清楚。
代善有些开不了口,但是看莽古尔泰这样,自己也免不了多心。
虽说这会儿再说什么要万事小心的话多少有点打自己的脸,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即使在众人面前丢面子,也总比后面真的出事强。
于是乎代善谴人过去要他们把皇太极叫过来。
过了一会儿有侍卫来报,说是皇太极正在和济尔哈朗他们在遵化城会见其他人,等忙完了就会过来见两位贝勒。
莽古尔泰冷哼:“大贝勒,你发现没有?”
代善:“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莽古尔泰:“现在皇太极所有的决策都不会和我们说了,除非是大事,否则一律都是和那些小贝勒商量。而小贝勒也会直接绕过我们和皇太极说。我们俩算是怎么回事?我都怀疑我还是不是大贝勒了。”
这话不假,自从进入明朝境内,一向都是要报告三王的他们现在都只报告给皇太极,这变化实在太明显了,别说是莽古尔泰,就连代善也觉得难以忍受。
莽古尔泰:“他在城内的活动,好像就只有我们不知道。大贝勒,你难道还坐得住?”
代善心里也生出了很多想法,但他还是秉持着内部不要出现分歧的准则安慰莽古尔泰:“皇太极前几天有对我说过,说是考虑到我们年纪大了,一些细枝末节的事就不来烦我们,这样我们就只要专注军事进程就行。”
莽古尔泰:“希望他真是这么想的。那好,那我就再等等,看他待会怎么说。”
过了大概有一个时辰,皇太极和胡君山风尘仆仆的过来,代善看到皇太极一脸疲惫的样子便是示意莽古尔泰,他是真去干苦力活了,而不是去撇下他们享乐。
见二人对他们行礼,代善:“大汗,你们最近在忙什么?”
皇太极:“我今天接见了遵化的一干官员,给他们当即任命了官职,然后继续下达军令,让我们的队伍更加有组织有纪律性。”
代善:“大汗,你似乎很重视这个,我们在遵化几日,你就招抚了几日。”
皇太极点头:“嗯,大贝勒说得极是。”
莽古尔泰:“大贝勒,我现在已经猜不到他的想法了,是我老了吗?还是皇太极和我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皇太极抱拳:“三贝勒,你的意思是?”
莽古尔泰:“还能有什么,一开始说要带我们去察哈尔那抢东西,我们风风火火的过来,结果呢?我们来了明国,东西没抢多少,还要看着他礼遇那些明朝军官。我想问问他是来抢劫的,还是来交朋友的?”
话不是对着皇太极说的,可句句都是在针对他。
皇太极也不恼,他知道莽古尔泰现在肯定一肚子疑惑,便是说:“大贝勒、三贝勒,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行军打仗讲究速战速决,你们害怕我们在这里久待会引来援兵,这对我们很不利对不对?”
代善:“大汗,正是这样。”
皇太极:“嗯,你们的担忧是正确的,我们初来明国,人生地也不熟,必须小心谨慎,我现在已经派人四处侦察,用来堤防明朝的援军过来。”
代善:“那可有新的情报?大汗打算何时出发去蓟州?”
皇太极:“就现在。本来我还忌惮这个蓟镇,毕竟之前还有九边雄镇的称号。但是这几天我听到这个地方早在万历年间就已经开始废弛,天启皇帝时期更是因为要联合抗击我们金国造成了东强西弱的局面,把一切物资都优先供给辽东的袁崇焕,而忽视西边的,导致这些地方缺饷许久,兵变频发。还有三屯营、山海关各设了总兵,他们两地并不隶属,只受蓟辽总督管辖。而恰恰就在这一年,这个蓟辽总督刚好是空缺中,还来不及给两边下达命令,这就可以解释了那位被我们斩杀的赵总兵不去三屯营,而是冒然朝遵化赶来。”
代善和莽古尔泰听后这会儿都忍不住唏嘘。
想想一开始他们还觉得明国这么一个中原大国,历经了数百年,怎么样也不至于犯这样的错。却不想真正杀死这些明朝战士并不是他们金国,而是明国的腐朽。一步错步步错,是他们把这些战士逼上的绝路。
皇太极:“这些军队里积怨已深,我们只要用宽大的条件对其进行招抚,在能不打仗的前提下,吸引他们倒戈投向我们,用不了多久蓟州也可以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了。两位贝勒,你们意下如何?”
代善和莽古尔泰还能说什么,皇太极做得事无懈可击,他们根本就找不到错处,便是只好臣服,他们齐声说:“全凭大汗做主。”
皇太极:“大贝勒、三贝勒客气,我是小辈,以后还是要请两位兄长多提点才是。”
莽古尔泰:“你小子,全家就属你会说话。我嘴笨,不会说,但是我也不想闲着,今后你若还有招抚工作可以让我去做。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把他们招抚好了,我们也无后顾之忧。”
代善看到老五这么说也说道:“大汗,不管我们年纪有多大,只要能为大金出力,都不要忘了我们。”
皇太极点头:“好,那我们马上从遵化出发,争取在两日内到达蓟州。”
随即发号施令。
三人走在前面,皇太极热心的告知他的两位哥哥:“我已经派了八人前往沈阳,向二贝勒和诸位福晋报信,免得他们挂念。”
代善:“嗯,你这点做得好,不然我们出来这么久,他们得不到我们的消息肯定急疯了。”
莽古尔泰:“对啊,也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你们说袁崇焕不会去沈阳找他们算账了吧?”
二人又齐齐看向皇太极。
显然,他们也习惯性的听从他的意见了。
皇太极回头看了背后的胡湘湘一眼,胡湘湘还以为他是来问自己要答案呢,结果没有,他好像就是这么个动作,之后就转过身去回答他们:“对袁崇焕来说,京城应该比没有我们的沈阳更重要。”
……
事情还真的如他所料,从十月二十九日他们破关而入,线报到宁锦袁崇焕那儿,再到他以最快的速度集结兵力赶过来,算算时间,刚好是皇太极他们出发的时候。
他们十一日出发来蓟州,袁崇焕在十二日于马升桥带兵堵截金军。
庆幸皇太极在遵化待了十天。
十天让大金蒙古足够恢复体力。袁崇焕的兵马从山海关进来,历经六天日夜不停歇,人困马乏,皇太极这次带的人虽说没有十万人那么夸张,但至少也有三四万人,真要对战,就袁崇焕所带的两万人,未必能与金军对抗。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袁崇焕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