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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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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之前和其他汉臣一起商议好的,丧仪一般是分为三天,小殓在次日,大殓则在第三天举行。

因为《礼记》里有写到古人认为死者三日或许能复活,同时也可以给治丧者充分的准备时间,还有也为那些远道来吊丧的人见死者最后一面。

安顿好大福晋之后,胡湘湘就和萨哈廉又回到了他们治丧的房间。突然萨哈廉对胡湘湘说:“我看我们原计划的事要改改。”

胡湘湘抱拳:“不知贝勒爷打算怎么改?”

萨哈廉:“正常情况下丧期进行三天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君山,莽古尔泰贝勒现在还是戴罪之身,如果也按照正常流程走,实在是于理不合。不如丧期改为两天,你看如何?”

胡湘湘想了想,这说好三天等待复活,不等的话合适吗?

所以她说:“这事属下也拿不准,还是得问问大汗。”

于是二人又去请示皇太极。

还没等说话,就见莽古尔泰另一位福晋扑通一声跪在皇太极面前,也说要殉葬。

皇太极说:“兄长在世时,你和他的关系就不和睦了,殉葬就不必了。”

在当时女真的观念里,殉葬一般都是夫妻感情很好的,这位和莽古尔泰在之前就已经失和,实在也没必要殉葬。当然皇太极这里肯定也是找理由想劝阻她。

福晋哭着说:“大汗有所不知,我和贝勒爷一开始感情不错,是因为后面我得罪了先汗,所以才生疏了。今日贝勒爷走了,我也不想独活了。”

说完就看皇太极不说话,就当默认了她的申请,便是起身朝一间屋子走去。

突然,有个人影挡在了她面前。

是塔尔玛,她对那位福晋说:“福晋,有什么比活着更强?”

福晋看了塔尔玛一眼,本不想理她,但后来看着塔尔玛不让自己过去,便说:“我去意已决,请格格就不要再阻拦了。”

塔尔玛估计是不爽了,为什么要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呢?关键是这男人对她还不咋地!她说:“你要是觉得活着没意思,就去军营加入我们,保证让你之后的生活丰富多彩,都不会去想这些有的没的。生命只有一次,就连大汗也劝阻你了,就不要再想这些了,好吗?”

不想福晋气极,直接骂道:“我活着有没有意思岂是你说了算的?我都说了我和贝勒爷感情不是不好,如今他走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我知道你是好意,但这种好意我恐怕是无福消受。”说着就推开塔尔玛,朝着房间走去。

塔尔玛感觉到一阵晕眩,她无法接受自己眼睁睁的看着一条生命在眼前消失,所以她对着那位福晋大声喊道:“福晋,不要,不要!你要是真爱莽古尔泰贝勒,就应该好好活着,人真正离开人世间不是灵魂离开身体,而是被人遗忘!你既然那么爱他,就应该守着对他的回忆活下来。”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估计是没想到塔尔玛会这么说。多铎上前想把塔尔玛拉走,可是根本拗不过塔尔玛。她接着说:“莽古尔泰肯定是希望你们都好好活着的。”

她张开怀抱,希望能唤回福晋。

的确,在她说话的时候,福晋真的有停顿。可是过了几秒之后,她走得更快,再也没有半点迟疑。

门关,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了屋子里凳子倒地的声音。

塔尔玛看着这一切,感觉双腿无力,便是直接倒在了地上。

然后过了没多久,下人又来报,说是莽古尔泰一位侍妾也在刚才殉葬身亡了。

塔尔玛一时间接受不了,她感觉自己的世界崩塌了。幸亏这个时候多铎抱住了她。

胡湘湘看到嚎啕大哭的塔尔玛,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便是只能将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

下人们抱着已经做好的丧服来到他们面前,胡湘湘就示意把这些都分发给诸位贝勒、福晋、宗室、还有各旗大臣等,而萨哈廉则是把丧服呈给皇太极。

换丧服期间,胡湘湘就走到房中,和萨哈廉一起将刚才的内容报告给皇太极。

皇太极:“你们这个建议提得很好,现在国内不宜铺张浪费。”他皱眉,来回踱步之后说,“不需要按部就班,只要所有仪式都到位就行。以后无论是谁都按照这套程序走。不要有待遇上的差别。”不仅莽古尔泰是这样,所有人都是这样。一视同仁,成为祖制。

难怪后面的康熙皇帝也差不多是这样的,史料记载,康熙皇帝崩后第二天就进行了大殓,雍正皇帝在崩后当天就进行小殓、大殓。

胡湘湘和萨哈廉互看了一眼,看来刚才的顾虑是多余的。

二人便说:“是,属下立马就去照办。”

……

这会儿该拜祭的人都差不多都来了。

大家祭拜完之后,萨哈廉就请皇太极和大贝勒代善先行回去休息,只留岳托、豪格、多铎三位贝勒和莽古尔泰贝勒诸子一起守灵。

胡湘湘因为要辅助萨哈廉就也留在了这里,便是站在门口,和家属们一起把其他贝勒台吉大臣送走。

在看到塔尔玛的时候,胡湘湘就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当时塔尔玛眼都哭肿了,她真的是很伤心,这种无力感一遍一遍侵蚀着她的心,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胡湘湘知道她的情况很糟糕,便是说:“你已经尽力了,这样就很好了,不要怪自己。”

说完就拍了拍她的肩膀。

塔尔玛还是没忍住哭,她说:“为什么,为什么丈夫死了后女人就非死不可呢?她们真的是想死吗?我不信,我不信。”

胡湘湘没有说话,由着她宣泄。

塔尔玛:“我知道这些女人为什么会殉葬。可能是觉得之后的日子不好过,毕竟没有子嗣,丈夫生前也并没有多垂怜自己,活下去会艰难。”

胡湘湘:“不仅是这样,这位福晋和莽古尔泰贝勒的关系很紧张,说不定也导致她和家里其他人的关系也是这样。没有了依靠,让她对未来就感觉无望了。”

塔尔玛:“她的娘家似乎也给不了她什么支持。”

胡湘湘:“是的,这个时代很多女人都是因为没有其他出路,所以才选择殉葬的。”

塔尔玛:“呵呵,还有一位侍妾,怕是和她的情况也是一样的。没有后台,没有靠山,所以就觉得没意思。未婚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也就是古代女人拼命想要儿子的原因。”

这话难听,但胡湘湘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塔尔玛苦笑着,回头看了看那两具冰冷的身体已经被人抬到了莽古尔泰的两侧,她心里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喘气都喘不过来。

胡湘湘就说:“回去休息吧。”

塔尔玛:“我会的,谢谢你的关心。”

胡湘湘:“不要胡思乱想,有些事情如果我们阻止不了就不要去想,不要被外界的这些因素影响自己。”

塔尔玛用手搓搓自己的脸,她说:“嗯,我知道。”

说完就和她挥挥手,示意自己走了。

远处,多铎站在门口等着她,估计也是担心她吧。

塔尔玛看着多铎,她说:“谢谢你。”

突然的话让多铎很错愕,他说:“好端端的谢我做什么?”

如果是说刚才抱着她,那大可不必!

塔尔玛:“这么多年,都是有你们罩着我,才让我可以这么有底气的生活,你说我该不该说声谢谢?”

多铎没说话。

塔尔玛吸了口气,她说:“好了,不用担心我,既然我知道了这些,就不会辜负你们的。以后我会加油努力,靠自己去打拼一片天地。现在是我靠你们,等以后哪天,你们要是不行了,再换我来罩你们,怎么样?”

多铎听到她这么说才放心:“你啊,先把自己照顾好。”

塔尔玛:“嗯。”

这个时候多铎的福晋已经过来了,塔尔玛就说:“我走了,你们早点回去吧。”

不等多铎回答,就跑到阿布泰的马车边,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

半夜,几个守夜的大男人在一起聊莽古尔泰生前的事迹。

首先是岳托:“万历四十年,乌拉部国主布占泰背盟,不仅抢掠了我们内虎儿哈卫两次,还打算娶先汗所定的叶赫布寨贝勒之女,后来还想将先汗的侄女娥恩姐射杀,先汗闻之,便是在九月二十二日率兵攻打乌拉部。”

豪格:“这一仗是我阿玛和莽古尔泰伯父第一次随先汗出征,他们连克五城,阿玛和伯父见布占泰按兵不动,便是请求先汗允许他们领兵渡河和布占泰开战。虽然后面先汗没有同意,但伯父的虎将风范已经显现出来了。”

岳托:“天命元年,先汗建国称汗,叔父被封为和硕贝勒。天命三年参加了和明军的萨尔浒之战。天命四年,拿下叶赫。”

豪格接着说:“天命五年伯父率领一百个巴牙喇精兵追击明军,他身先士卒,追着明军一路去到沈阳城东,后又为了追击渡过了南边的浑河。这一战可谓是当时最深入的一次。后来先汗重重赏赐了叔父和他旗下的大臣,那时候应该是正蓝旗最风光的几年。”

他俩倒是聊得火热,一旁的老大万礼达和老五额弼纶一直低着头,至于多尔衮,始终没有加入这个话题的打算。

岳托:“天命六年,叔父又为我军在辽沈地区的战役里做出了巨大贡献。”

豪格:“辽沈战役结束后,伯父又在先汗的带领下在天命七年成功占领广宁。”

岳托:“叔父随先汗征战多年,立了无数战功,他是我们大金的一大功臣,这是肯定的。”

说到这里,莽古尔泰的几个儿子都有些触动。

额弼纶说:“难得你们大家都记得我阿玛的事。”这话他说得很严肃,完了之后还故意看了多尔衮,好像是在责怪他当时不该出来针对莽古尔泰,他继续说,“不枉我阿玛这么多年为大金做的一切。”

不管他怎么说,多尔衮都始终坐在那里。

岳托看到气氛有点尴尬就说:“就是没事说说,大家放松点。我相信叔父肯定也是希望听我们提起他的丰功伟绩的。”

额弼纶冷笑:“就怕有些人根本就不认为这是功绩。”

豪格看额弼纶阴阳怪气的,也实在有些看不过去了,便是拉住他说:“额弼纶,行了你,亏你还是个男人!”

额弼纶:“我怎么了我,我现在连说话也不行了吗?”

豪格:“我是让你注意点,今天你阿玛刚走,大家都聚在这里守夜,你能不能不要闹不愉快?就让伯父开开心心的走不好吗?”

开开心心?

额弼纶听到这话再也坐不住了,他问几个兄弟:“这些天你们也是看过阿玛是怎么过来的,你们说说看,阿玛到底是开开心心走的,还是憋屈的走的。”他越说声音越大,站起来直接指着豪格说:“你以为你们假模假样的奉承他,他就会开心了?呵呵,虚伪,真虚伪!岳托、豪格,亏得我阿玛那么心疼你们,你们竟然一点也不为他着想!”

豪格和岳托也站起来,他们实在不懂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岳托毕竟年纪最大,他自然是不会和这些年纪小许多的弟弟们计较,他说:“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怨,可是你们也要知道,这是军队纪律,有奖有罚,没有任何问题。况且后面大汗也把五个牛录还给了莽古尔泰贝勒,这事就到这里为止吧。我相信叔父也不希望你们为这事再出什么事。”

说完,见其他人还是拔剑弩张的样子,他便说:“豪格,坐下!”

然后又对莽古尔泰的几个儿子说:“万达礼,带着你的几个弟弟坐下!今天是什么情况你们还搞不清楚吗?非得让你们阿玛走也走得不安心才肯罢休是不是?”

老大万礼达本来就是脾气很软的那种,家里现在做主都是老五,他只能先让其他弟弟听话,至于额弼纶,还是得让岳托来。

于是乎,岳托便把额弼纶叫了出去打算和他单独谈谈。

胡湘湘坐在一边,看到坐得笔直的多尔衮,正好这个时候下人烧了一壶茶进来,胡湘湘就走了过去,给多尔衮满上了茶。

胡湘湘小声说:“贝勒爷累了的话就去休息吧,这里是轮流值班,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多尔衮回:“没事,不影响。”

话虽这么说,但多尔衮很快就咳嗽了几声。

旁边的豪格调侃道:“十四叔,你不会又病了吧?”

豪格本来是好意,可是听的人多少是觉得这里面有些嫌弃的意思。

要知道刚才多尔衮在莽古尔泰儿子那里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呢。这豪格又是不分场合的问这个,唉,也是因为多尔衮从娘胎出来就带了点病,小时候就是药不离身,以前不觉得,可是现在多尔衮都这么大了,又有自尊心,自然是不愿意听到别人说他这个。

所以多尔衮十分冷漠的回了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豪格哪里能受这副气啊,刚才他可是在那些人面前帮他说了好几句话,合着一句感谢也没有,还被他这么说?这搁谁身上都受不了好吗?便是刚想说话……

就被胡湘湘拦住了。

豪格看着胡湘湘抓住自己的手,眼里明显是带着惊喜。

这是代表胡君山站在自己这一边吗?

他原谅自己了?

应该是吧?

豪格这么想着,心里虽然高兴,但也不能代表他就这么原谅多尔衮了,他说:“你这是要做什么?他不识好人心,我还不能说他了?”

胡湘湘:“贝勒爷,属下是让您去休息。既然多尔衮贝勒不愿意去,那就请贝勒爷先去吧。几人轮流休息,也好保证明天出殡能顺利进行。”

豪格立马就被转移了注意力:“难为你能这么想着我。那你呢,你也坚持了这么久,不比我们舒服多少,要不我们一起去休息吧?”

胡湘湘:“不了,属下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做。贝勒爷,房间已经布置好了,还是请您早些去休息吧。”

豪格皱眉,但也觉得困了,便说:“那你累了就来我房间,我不关门,咱们俩挤挤。君山,你也不是铁人,不要太累着了,知道吗?”

胡湘湘点头:“谢贝勒爷关心。”

说完豪格就和其他人打了招呼,去房间睡觉去了。

至于外面,岳托还在和激动的额弼纶争论不休。

……

两个时辰之后,皇太极突然到访,所有人都起来迎接,却唯独不见胡君山。后来才发现,他竟不知何时一个人倒在角落睡着了。这个时候肯定要叫醒胡君山的,但皇太极却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这么做。随后皇太极还让人给胡君山找来了被子给她盖在身上。

岳托、豪格、萨哈廉、多尔衮都过来询问皇太极:“大汗,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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