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嘉穗里倏地启唇一笑。
“晚上好啊,安室先生。”
声音甜蜜,仿佛热恋中的的少女见到心爱的人。
安室透敏锐地感知到,她此刻十分危险。
嘉穗里轻轻迈步下来,黑暗中一双明亮的眼睛始终看着他,全然不顾脑海里001是如何焦急呼喊她的。
【别叫了,她不会听你的。】
001吓了一跳,看向始作俑者。
【移牌?你怎么突然能说话了?】
移牌翻了个白眼【我本来就能说话。】
001惊异下都忘了去管嘉穗里:【但我从来没见过你说话……】
【跟傻子说太多话我大脑会痛。】
【……】你哪来的大脑。
【这个人很危险,嘉穗里酱为什么要靠近他?】花牌也很着急。
【愤怒中的女人是不可阻挡的。】面对同伴花牌,移牌耐心了许多。
【哈?为什么生气?她生气了?】
移牌又翻了001一个白眼:【蠢就不要多说话。】
随着她的靠近,安室透感到自己浑身紧绷,大脑飞速运转着。
“月城小姐,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我们组织的事,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听着安室透不咸不淡的话,嘉穗里清脆地笑了起来:“这么有趣的事,我错过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安室透耸耸肩:“我对月城小姐本人是很友善的,不过这种事情,请恕我无法跟你分享了。”
紫灰色的眸子和黑色的眸子对视,她眼角那枚鲜艳的泪痣无端让他觉得扎眼,下一瞬,两人同时朝对方攻击过来。
交手的瞬间,安室透发现对方是有功夫的,虽然招式不如他们这些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人老练,但她力气却大得惊人,好几次安室透抓住她的手臂,都被对方用蛮力挣脱开。
他身上有枪,但这种狭小的环境下贸然开枪也会危及到自身,更何况楼里还有不知安装在什么地方的炸弹,一点零星的火星子可能会让整间酒店的人葬身在爆炸中。
两人一个是身手绝佳的特工,一个是身怀功夫的巨力少女,就这样打得有来有回。
嘉穗里皱眉,安室透的打斗方式,跟金发女郎太像,不仅仅是招式,还包括打斗时的小动作、反应还有个人习惯。
这两人要么师出同门,要么一方的功夫就是另一方教的。安室透作为柯南世界的原住民,还是个犯罪组织精英,他教金发女郎的概率大一些。
想到在波洛里触发的那段受刑的记忆,嘉穗里脸色更差了。打斗的时候最忌分心,尤其对方还经验老道。
安室透抓住她走神的瞬间,钳制住她脆弱的脖颈,另一只手攻向她柔软的腹部,嘉穗里立即反应过来,但对方的手已经抓住了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再如法炮制之前的套路挣脱对方的手,只能顺着他攻击的方向向后闪身,躲过攻击她腹部的沉重一击。
“唔……”
嘉穗里痛苦地弯下腰,安室透那一拳用了十足的力气,她感到自己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喉咙里涌上一股铁锈味。
她本能地抬起手捂住受伤的地方,安室透掐住她脖子的手骤然用力,窒息感伴随着强烈的疼痛让嘉穗里心头的火越烧越旺,她抱着跟对方同归于尽的心思用力挥出一拳,直直攻向对方的太阳穴。
安室透心头一跳,急忙去捉她那只手,只听一声细微的响声,嘉穗里腕上的手串被扯断,串珠哗啦啦掉落一地。
嘉穗里愣了下,顾不上眼前的安室透,急忙要弯腰捡那些珠子。
安室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打断了攻击的节奏,又怕对方使了什么诈,一只手仍然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用力抓住对方手臂关节处,用力一掰。
随着“咔嚓”一声关节断裂的声音,嘉穗里惯用的右手臂软绵绵地垂下来。
嘉穗里疼得心脏都要绞在一起,但更多的是对眼前人的愤怒,她疼得腰都直不起来,头依然昂着,眼神死死地盯住安室透,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死一般寂静的空间里,只有串珠咕噜噜滚动的声音。
沉默片刻,嘉穗里哑声说道:“放开。”
安室透静了几秒,松开了钳住她的手,低声说了句:“抱歉。”
嘉穗里没有理他,俯身捡拾着地上的珠子,一颗颗将它们重新收集起来。
她这个人有个优点,答应了别人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无论当初情不情愿,她都答应了金发女郎保管这枚手串,就不会食言。
安室透沉默地看着她捡着珠子,轻轻擦去上面的灰尘,再珍而重之地放进口袋里。这个时候就算再迟钝也看出了手串的重要性。
嗯……刚才好像是他意外扯断的,他摸摸鼻子,不自然地蹲下,帮她捡起一颗滚落在他脚边的珠子。
拿在手里那一刻,安室透怔了下,突然神色急切地把它举在眼前用力端详,又生怕自己看不清楚一般哆嗦着手去翻兜里的手机,用手机的亮光照亮它。
红色的珠子触手生温,透过手机的光源,安室透看清了里面缓缓流动的红色,逐渐汇聚成罗马数字“7”的形状。
安室透感觉自己要抓不稳它,他将珠子紧紧攥在掌心,上前用力抓住嘉穗里的肩膀,焦急到忘了掩饰自己的情绪。
“你是从哪得到这个东西的?!”
嘉穗里抬起头看向安室透,像年幼的孩子探索世界,带点好奇和打量,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像小恶魔般咧开嘴角。
“想知道吗?不告诉你。”
“月城嘉穗里!”安室透抓着她肩膀的手更大力了,他双眼泛红,哪有平日里运筹帷幄的自信。
对峙半晌,安室透败下阵来,他双手无力地垂下,声音仿佛从嗓子眼里挤出的一般。
“请你……告诉我。”
安室透就是送出手串的人,这个答案并没有令嘉穗里多么意外,尤其是在她看到金发女郎受刑那一幕后。
比身体上更痛苦的是精神上的崩溃。
她那样恐惧,又那样痛苦,可是她一句话也没说,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那是一心求死的人才会有的状态。
她想起在那座恐怖的宅院里,金发女郎对她说:“要珍惜人与人之间的际遇啊。”
她的表情明明那样留恋不舍,明明那样想回来再见一见这些人,但最终只能将象征回忆的手串送出去,自己却永远留在那个地方。
可是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你明明就……没有被善待啊。
嘉穗里不想看他这副样子,她垂眼捡起地上最后一颗珠子,起身拍拍身上沾到的土,漫不经心地问:“她对你很重要?”
安室透垂头不语。
嘉穗里盯着看了他一会,像是失去兴趣一般地轻嗤一声:“真无聊。”
安室透仰起头,迷茫地看着她。
这两天来所有的怨气都来自眼前这个人,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被珍重对待,更不知道那人永远不会回来了。
嘉穗里突然觉得很无趣,她恹恹地开口:“她已经死了。”
听到答案的安室透怔了怔,没有像预想中那样暴走,他跪坐在地上,失神地盯着虚空中某个点,露出早有预料又如释重负的表情,苦笑道:“果然如此。”
他没有问她是怎么死的,嘉穗里也没打算告诉他。
她伸手到他面前:“还给我。”
指的他手里的串珠。
安室透平静了一会,似乎调整好了情绪,恢复了平日里的神色。
“这是我送出的东西,如今就算物归原主也该归到我这儿。”
嘉穗里胸口重重起伏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莫生气,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我若气死……我先打死你这个龟孙!
她恶狠狠盯着安室透,就在对方以为她要动手时,她阴恻恻地说:“你没有听说过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吗?再说——”她做作地捋了捋因为打斗稍显凌乱的长发。
“她已经把东西交易给我了。”
安室透抓住她话里的重点问道:“什么交易?”
“这个就不能告诉你了,这是——我跟她之间的秘密。”看着安室透略显紧张的神色,嘉穗里邪恶一笑:“不过,有件事可以告诉你,早晚有一天,她会回来找你们索命——”
嘉穗里瞅准安室透怔愣的片刻,左手握成拳,瞄准他的腹部,狠狠一击。
安室透反应也很快,发现不对立刻闪身躲避她的攻击,但还是差了一步,随着一声巨响,安室透“唔”了一声,倒在地上。
这一拳她借用了一点力牌的魔力,拿捏着分寸,如果她足够狠心,安室透绝对会被她打死。
她居高临下地站在安室透面前,打量着他痛苦的神色,挑眉笑道:“怎么样?痛吗?”
安室透捂住腹部,强撑着坐起身,他的肋骨不知道折了几根,这女人的拳头是子弹做的吗,怎么会这么大力气?
嘉穗里不想再跟他废话:“知道痛下次就不要来惹我,我们扯平了。”软绵绵的袖管下,被他扯脱臼的那条胳膊还晃荡着。
安室透想到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吭声。
嘉穗里哼了一声离开了。
移牌:【我还以为你刚刚要打死他。】
【怎么可能,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嘉穗里一边向上走一边说道。
移牌静了静。
【出了气不是应该高兴吗?你好像心情更差了。】
【是吗?你还能感知到我的心情啊。】
【看出来的。】
空气静了几秒,嘉穗里后知后觉地问道:“哎?我没有召唤你吧?”
以往她没有召唤库洛牌的时候,它们都是以卡牌的形态静静待在她的背包里,从来不会主动出现。
001像是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忙不迭地跳出来给她解释:【只要兑换满三张牌,就可以解锁群聊功能哦。】
【群聊?】这又是个什么新鲜玩意?
【解锁群聊功能以后,它们就可以在群聊里自由地发言了,无需召唤,随时随地给你出谋划策,怎么样,是不是很酷?】
“原来如此。”嘉穗里点点头。
“正好我有事想问你,移牌。”
嘉穗里终于走到顶楼,站在楼梯间门前,看着眼前莫名散发着不祥之气的大门,将手放上去。
“我有个计划需要你帮忙,你有没有办法将炸弹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