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诺晨抬头。果然发现宇晨已经不在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是不是我们那个太久了。宇晨等的不耐烦了。所以就生气的先走了。”
“不是。”杨建宏沉声说道。
诺晨刚想问他怎么知道不是。却听他说道：“我桌上的纸。好像被他动过。”说着。将诺晨放下來。朝办公桌走去。
“什么。”诺晨疑惑的跟在杨建宏的后面。心里却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杨建宏将那张沾着宇晨泪水的纸拿起來。看了后。神情复杂的递给诺晨。道：“宇晨走了。”
诺晨接过來。看见洁白的纸上。他和杨建宏两人的Q版小人紧紧相拥在一起。旁边用笔写着细小的一行字：我走了。勿念。
潇洒张扬的字迹。犹如宇晨的性格一般。诺晨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來。他用手拼命的擦拭着。然后将那张纸拼命的揉搓在一起。杨建宏将他抱住。安慰道：“好了。你也别太伤心了。宇晨不是早就想离开吗。我们不能圈住他一辈子。他才22岁。有自己的人生。”
诺晨哽咽的说道：“话是这样说沒错。但是。我们才刚刚相认。我本來想和他多待一段时间。好填补他这20年沒有哥哥的空白。可是……”
诺晨已经是哭的说不出话來了。杨建宏无声的叹气：“总有机会再见到的。等我们有空。就去看他。”
“可是。他一向沒有个具体的地方。我们去哪儿找他呢。”
杨建宏想了想。说道：“他不可能一辈子都沒个落脚的地方吧。就算是鸟儿也有个窝呢。”
然后又小声说道：“更何况。他又不是鸟。”
诺晨因了他的这句话。笑了出來。杨建宏看见他笑。整个人都放松下來。沒有人知道。他是有多么不愿意看到诺晨哭。每当看到诺晨的眼泪。他是比死还要难受。所以。他之前就因为这个。差点放弃了诺晨。
“那么。我们现在就回家吧。”说着。再次的将诺晨抱起。
诺晨闭上眼。已经沒有任何力气反抗。整个人都沉浸在宇晨离开的悲伤当中。直到回了家。虽然沒有再哭。也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独自坐在沙发上不说话。
宇晨房间里什么东西都沒有动。但是。人走了是铁定的事实。这让杨建宏忽然的想起。诺晨那年独自去北京的时候。秦政告诉他。诺晨也是什么东西都沒有带。就直接的去往北京。
杨建宏心道。不愧是亲兄弟。处事的风格都一样。
夕阳西斜的时候。宇晨慢慢走在去往监狱的路上。脸色平静。心里却暗涌流动。他一万零一次的对自己说。就当是跟他道别。这辈子就不会再见到了。最后一次。只当是给他这一生画上个句号。最后一次。只当是给自己这辈子的情感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最后宇晨笑了。就算是再多的理由。也抵不上想要见他这一条。是的。想见他。虽然这个理由很贱。但是。还是想见他。悲哀吗。好笑吗。无耻吗。
宇晨看到满脸灰败而沧桑的陈俊朝他走來的时候。脸上仍然还保持着大笑的表情。
所以。陈俊误以为。他很想见他。所以。陈俊很开心。所以。以至于走过去就将他的手握住。激动的说道：“小陌。一年了。我以为你再不想见我了。我有多么难过你不知道吗。”
宇晨将手抽回來。然后指着桌子对面的位子对他说道：“想我不走的话。就去那里坐好。”
陈俊一听。连声应道：“好啊。我这就过去。”说完立马走过去坐下。
宇晨看了他一眼。也慢慢的在他对面的位子上坐下。看向他的时候。终是有些动容的说道：“你在里面还好吗。”
“我很好。你呢。小陌。”陈俊的脸上。是压抑着的痛苦和喜悦。以至于他的整个脸部都呈现出一种极度变态的神色。
宇晨于是笑了：“我也很好。对了……”说着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他。十分友好的笑道：“麻烦把这个给毁了吧。因为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人了。”
陈俊接过去一看。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因为这不是别的什么。而是。当初宇晨进入陈家之前。他父亲强行让宇晨签下的卖身契。上面。还有宇晨咬破手指按下的手印。至少上面的内容……陈俊连再看一眼的勇气都沒有。瞬间将那张纸撕的粉碎。
宇晨看着他动作利落的两只手。嘴角立即浮现一抹嘲讽的笑意：“你在这里果然过的是很好。不然的话。出來都不用带手铐的。”
陈俊苦笑道：“那么。我现在就去叫他们给我靠上好吗。”
“不用了。反正我也要走了。”宇晨说着。竟真的站起身。看着他道：“陈俊。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的见面。这辈子。我都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当然。你也再沒有机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陈俊绝望的看着他。“你就真的这么的恨我。哪怕我现在都已经沦落成这个样子了。你也不肯原谅我是吗。”
宇晨扬脸笑道：“我不恨你。因为。我心里根本就沒有你。又何來的恨呢。”
“你骗人。”陈俊嘶吼道：“小陌。你在骗人。你明明爱着我。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宇晨阴沉着一张脸。冷笑道：“我爱你。你是在开玩笑吗。”
陈俊“哈哈”大笑。笑的满脸是泪：“小陌。你好残忍。为什么。你总是不将自己的真心话说出來呢。为什么你要这样的折磨你自己。又这样的折磨我。为什么为什么……”
此刻的陈俊已经陷入了疯狂的状态当中。宇晨别过脸去。不让自己的悲伤流露。继而转头对着身后不远处的预警说道：“他疯了。你们还不带他走吗。”说着转身离去。在刚转身的那刻。眼泪终于是流了出來。
“小陌。我爱你。”陈俊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身后将他抱住。声音凄厉而绝望。那种久违了的。熟悉的温暖。瞬间传满全身。
可是。记忆里。明明不记得他何时有这么温柔过。抱他也只是为了上他。宇晨于是就笑了。他用力的。将腰上的拿手。拼命的扒开。然后。头也不回的决绝离去。
陈俊还待追上去。却被预警及时的制止。“陈俊。探监时间已经过去。快回到监狱去。”说完将他大力的往后拖去。
陈俊挣脱不开。只得望着宇晨的背影大声哭喊道：“小陌。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你可不可以等我。等我出來。我们重新开始。好吗。小陌。”
宇晨停住脚步。纵使满脸的泪水。却依然能以很平静的语气回答道：“你叫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说的小陌。”
“啊……”陈俊大叫。用力的甩开狱警的手。然后“扑通”一身跪在地上。宇晨听到声音。立马回过头去。看到跪在地上的陈俊。一时呆住。以至于忘了脸上。还有满脸的泪水。
陈俊看到满脸泪水的宇晨。心里更是如刀割般难受。他伸出手去。嘴唇颤抖的几乎说不出话來：“小陌。等我好吗。等我出來。我就去求你哥哥原谅。只要他肯原谅我。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是。你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哪怕。哪怕。你永远都不会爱上我。也不要不理我。好吗。”
宇晨笑道：“可惜。我哥从來都沒有恨过你。所以。我还是会不理你。”
陈俊哭道：“你哥真是个好人。我那么对他。他都不恨我……”
宇晨说着。无力的垂下手去。“这样的话。我连赎罪的机会都沒有了。”
“不用了。你只要不出现在他面前。就是对他來说。最好的赎罪方式了。”宇晨说着。用力的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可是。为什么擦了还有。越擦越多的感觉。他怒了。转过身去。沉声道：“我走了。记住我说的话。以后出來。也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哥的面前。”
“那么。你呢。”陈俊颤声问道：“我可以去找你吗。”
找我。宇晨忍不住笑了。因为。确实是挺好笑的。所以他回过头來。对着陈俊露出一个极度迷人而又残忍的微笑：“恐怕这辈子。你再也不会看到我了。”
他说的是实话。即使这辈子说过无数句有口无心的谎话。但是都沒有这一句來的真。可惜的是。陈俊不相信。
“小陌。我会去找你。就算寻遍天涯海角。我一定能找到你。小陌。你听见沒有。我一定会去找你。我一定能找到你。小陌。我一定……”
已经听不见了。宇晨出來后。跪趴在地上大声的哭着。他等了那么久。奢望了那么的一句话。为什么要來的那么迟。是命运的捉弄吗。可是。要他如何还能跟他在一起。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后。要他如何还能跟他在一起。
宇晨捂住胸口。泪眼模糊间。似是仍能看见当年。菊园的尽头。那个只看了一眼。就视为生命般重要的男孩。终于可以见不到了。从此以后。希望永远都不要有任何的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