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膏材料的供货人
“你的小姨？”姜云惊讶了。
戴好好点了点头道：“我小姨在那里开挺久了的，生意还不错来着，婚纱特别漂亮。”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来回扫过姜云和木问。
“……你们需要我介绍吗？可以给个大优惠的，还能拍婚纱照，我小姨已经很少出山了。”
姜云、木问：“……”
姜云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道：“不是不是。”
“那是怎么了吗？”戴好好更加疑惑了。
姜云想了下道：“星月婚纱店对面的那栋老楼，你了解吗？”
戴好好“嘶——”了一声，“你说那栋楼啊？简直就是我的阴影。”
“可以说一说吗？”姜云问。
“可以啊……”戴好好刚答应下来时，一名女警走了过来。
“戴好好是吗？检测结果还需要点时间，我建议你明天去一趟医院，看看自己要不要做个全身检查。”
“好的。”戴好好回答道，“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的，但是你们都要注意保持通讯通畅，我们随时会联络你们。”女警说话时，还看了看姜云和木问。
三人齐齐点头。
女警走了。
戴好好指了指门外说：“换个地方说吧？但你们要是着急回去的话，我们也可以另约个时间，现在已经不晚了吧。”
“换个地方继续吧。”姜云说道，接着侧目看向木问，“你呢？”
“完全可以。”木问想也没想道。
戴好好笑了笑，爽快道：“好啊，我请你们吃夜宵。”
晚上的夜宵店还是很多的。
戴好好领着他们走上了附近一条十分热闹的街，烟火气登时扑面而来。
“烧烤还是其他？”戴好好问他们。
“就烧烤吧。”
“OK！”
挑选了一家烧烤店后，三人都坐了下来，按照自己的喜好点完串，便又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姜云率先问道：“为什么说那栋楼会是阴影？”
戴好好拿纸擦了擦面前的桌子，上面还残留着水渍，“小姨那家婚纱店不是开了很久吗，我初中就经常去玩嘛，然后跑到对面那栋楼去了……反正听小姨说那栋楼比她的店子还先在那块儿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拆迁。”
“你是在里面遇到了什么吗？”姜云说。
“对。”戴好好撇了撇嘴，“那时候那栋楼的住户比现在多多了，虽然总的来说也多不到哪里去，但也不绝对像现在这样连个人都很难看到。”
“至于我遇到的……当时有个门没锁，我本来就调皮嘛，很是手贱地把门推开了——我看到了满地的扭曲怪脑袋！还有残缺的肢体！真的很吓人！”
戴好好猛地喝了口刚端上来的茶水，“吓死我了！我直接跑了！”
姜云怀疑戴好好看到的就是任丘青练手的石膏体。
这么说来，任丘青练习易容的时间比她想象中还早。
“后来我细想才发现那是雕刻的石膏。”戴好好说，“也不知道是哪个初学者在那儿练手，而且还乱丢一地。”
“你完全没看过有人往那里运石膏吗？”姜云问。
“我倒是没注意。”戴好好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润了润喉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小姨就是原材料的供货人，反正我之后再也没去过那栋楼。”
“？”这就出乎姜云的意料了，“你的小姨有这个渠道？”
“我小姨的朋友圈挺广。”戴好好说，“她还告诉我这些东西每次都是两个学生来拿的，当时我挺纳闷的，特别想揪出是哪位同学专门租了个房子练这个。”
两个学生？难道就是任丘青和周咏琪？
姜云的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紧盯着戴好好的脸庞，“小姨有说过对方信息吗？”
“就是一男一女吧，年纪也不大。”戴好好随意道，“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姜云的手微动。
——模糊的画面再次涌了上来。
“怎么还不上菜？”戴好好站了起来，“你们等一下，我去瞧瞧。”
“任丘青和……阿琪？”见戴好好离桌后，木问也说出了这两个人的名字。
“大概率。”姜云的手抓了抓，有点儿想现在就把脑中的画给完成。
但她也知道场所不太合适，更何况戴好好很快就回来了。
木问垂眸，骨节分明的手挨上姜云的，轻轻蹭了蹭。
姜云的注意力被分散开来。
“能力发动了？”木问道。
姜云稍微用上点力气捏住木问的食指和中指，“嗯。”
“别着急。”木问像是在安抚似的。
姜云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她对木问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证实了是他们俩的话，周咏琪就彻底成了最大的可疑人选，我们对云永年的调查就可以放一放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余地。
比如周咏琪只是陪着任丘青去拿，她刚开始并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后来才发现，才包庇。
但这种可能性太小了。
首先考虑考虑那个时候周永琪的年龄，差不多就和戴好好一样大吧。
假设云永年才是患有“情感缺失症”的人，那他对女儿的感情便都是伪装的。
既然这样，云永年放任自己尚在初中的孩子跨区跑还搬石膏材料，不就是在直说自己有问题吗？
木问的眼神暗了暗。
他想起来了所有事情，也就意味着姜云的话语完全是真实的。
——他所熟知的家庭，外表依然光鲜亮丽，内里却可能已经被挖掉了根，虚假的情感掩盖住了所有异常，慢慢向上腐蚀着。
木问叹了口气道：“就像我说的，如果他们犯罪了，我更希望由我来找出证据，云云，我很高兴能遇见你，而不是等着所有事情结束才发觉这一切。”
姜云莞尔。
“来啦！”戴好好高兴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在她前方，有人端着一大盘烧烤放在了他们的桌上。
“开吃开吃。”
结束这顿夜宵后，三人在街上无目的地走着。
“不错吧？”戴好好享受着夜风说。
“有机会再来。”姜云没有直接说好吃，但她的回答已经很好地表现了态度。
“好啊！”
“对了，可以给我一个你小姨的联系方式吗？”姜云认为这很有必要。
“当然可以啊。”戴好好眨了眨眼，“说真的，报我名字可以优惠哦，还有婚纱照的特别服务。”
“……如果我需要的话。”姜云这回没直接否定了。
戴好好则是揶揄地笑了笑道：“那我们今天就到这儿吧。”
“你确定没事吗？”姜云问道。
戴好好知道她是在问什么。
毕竟很少有人能在遭遇了这种事还有心情请人出来吃饭。
“怎么说呢？”戴好好想了想道，“我明天肯定会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的，今天晚上请你们吃饭不只是报恩，也是我自己想放松庆祝吧。”
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她五味杂陈，但却并不想让这种心情一直萦绕着她。
“你很乐观。”姜云扬唇道。
“很多人都这么说。”戴好好笑容灿烂。
“我们送你回去。”木问开口了，“我的车就在附近。”
思忖片刻，戴好好答应下来：“那就麻烦了！”
她的家离这里不算远，没多久就到了。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们，所有事情都是。”戴好好朝他们挥了挥手，“再见。”
目送她背影消失在小区里，木问才把车开走。
姜云立刻从兜里拿出了纸笔准备画画，结果木问一个伸手就阻止了她。
“要保护眼睛。”他说。
姜云看看画纸，小声道:“我视力很好的。”
“那也不是这么折腾的。”木问开着车目不斜视地说。
“……行吧。”姜云最终选择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你不困吗？”
“过了困的时间点，现在很精神。”姜云右手托腮道，“你呢？”
木问也摇了摇头，“还行，不困。”
“注意别疲劳驾驶了。”姜云转头看向木问的侧脸。
“放心，不会带着你开进沟里的。”木问的唇角勾起一抹笑。
姜云没说话了。
等他们都回到家时，已经凌晨四五点了。
姜云音量极小地洗漱了一番，又悄悄摸进了自己的房间，没有吵醒睡着的姜军海。
坐到书桌前，她动起了笔。
画面中，最先出现的是星月婚纱店的招牌，但这和姜云所知的不太一样，明显简陋了许多。
应该是这几年更换过了。
接着是前台，懒洋洋的女人坐在那儿，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手机。
突然，她的目光被门口的什么东西吸引了。
镜头一转，两个穿着便服的学生出现在那儿。
尽管长相有所变化，姜云还是很轻易地认出了那两个人。
——毫无疑问，就是周咏琪和任丘青。
前台的女人挥了挥手，旁边冒出一个对话框：“这回这么早？你们到底拿东西去干嘛了才用的这么快？”
画面戛然结束。
姜云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思维开始高速运转。
她在回忆与周咏琪相识相知的所有过程以及对方的一举一动。
但那都太正常了。
不论怎么想，那都只是个活泼却有点傻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