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婚后的日子，李晔除了忙政务，一有时间就躲在后宫陪着高观音。
“陛下这几日别总跑来了，那班臣子指不定又要说些什么了。”高观音的话虽是劝谏，但手上为李晔添了一杯茶。
“这茶清香，甚好。”李晔饮了一口，“朕已经把事情都解决好了，他们也不要太过分，都不让人休息一下。”
小巧与婉儿相视，皆捂着嘴偷笑。
“你们两个好大胆，居然敢笑陛下，还不快下去端点小食上来。”高观音假意遣开了两个心腹，站了起来走到李晔身后，探出手指放在李晔的太阳穴，指腹轻轻揉抚。
李晔闭上眼睛享受着。
“陛下还是应该多招些可用之才。杜先生都跑来和臣妾诉苦，说自己这一年都没能踏出京城一步。”
自李晔登基以来，刚解决了外患和内忧，百业待兴，着实是费了好多精力，才能在短短一年里恢复了大半的繁荣。
“他还敢抱怨？”李晔睁开眼睛，“朕都这样了，你也不说些好听的。”
高观音笑道：“陛下想听什么？”
李晔攥起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抱在腿上：“是不是那些人又跑来和你说什么了？”
高观音低下头，看着他：“也没什么，无非就是那些话。说什么不能专宠，不能不考虑子嗣的问题。”
这也不能怪那些老臣子着急，他们婚后三年里，李尧病逝，李晔登基，荣妃经过浮浮沉沉也看开了，自请与儿子出宫做个闲散王爷。因此本来计划好的事情又回到了原点，老臣们又把希望放在了李晔的身上。但李晔又顾虑着高观音的身子，不想她因生育而受罪，因此极为小心。直到现今李晔名下没有一名皇子皇女诞生。
“别听他们的，朕会再在兄弟中挑一个可靠之人培养。”李晔皱着眉头，其实这事也是难为。李尧几个儿子里除了李晔与李青颇有点能耐，剩下的几个皆不成气候。李晔有想过从族中挑几个合眼的，但大臣们皆以正统为由极力反对，劝说他充实后宫。
“其实……”高观音垂眸，即便是成亲多年，还是羞涩这种事情，“臣妾询问过藺太医，他说我的身子现在已经养得很好了。”
李晔抬手将她抱在座位上，摸着她的肩膀，摇了摇头：“不行，太过危险了，朕不能冒险。你就安心再两年，待这里的事情稳定后，朕便退位陪你去山高水远看无数风景去。”
高观音见他态度坚定，也不便继续说下去，此时正好小巧他们端着点心来了。两人又回到说笑的轻松氛围，却对方才的事情绝口不提。
“娘娘，你在做什么？”小巧端着补汤进了屋子，却见高观音手里拿着一根针，正对着盆花碗发呆。
听到小巧的声音，高观音急忙收起了手上的针，耳朵微红。
小巧不明所以，凑近一瞧，只见盆花碗里的东西，饶是她与楚逸新婚不久，也羞红了脸。
“陛下……陛下说今晚要来，所以……”高观音说不下去了，毕竟这是夫妻间关上门来的事情。
小巧轻咳一声：“还是奴婢来吧，等下奴婢会和婉儿说下，让她今晚不必守夜了。”
此话一落，高观音的脸更是越发通红了。想来这专宠也是很苦恼的，害得她好没面子。
小巧装了点水，将肠衣泡了进去。回到高观音身边，笑道：“娘娘都成婚这么久了，怎么还跟个未嫁时一般。”
其实算起来高观音是嫁过两回了，不过上辈子李青为了讨好崔家，不怎么在她处过夜。她常常都是同翠儿一起度过夜晚。可自从嫁给了李晔，也不知李晔是不是想把那几年的空白填补满，隔三差五除了办公就是夜宿她宫里，没折腾她到天白，绝对不放弃。
“今日二哥来信，说华阳城基本恢复往日的繁荣，百姓们的生活稳定。”李晔与高观音分享好消息。
高观音笑着为他填酒，想起以前在华阳城的事情，颇为感慨：“不知木兰姐姐与诸葛先生现在在哪？”
自从严敬接手了华阳城的事务，风木兰就将风家军一并托付给他，自己与诸葛羽不知跑去何处了。
“风将军为了整个风家军以女子之身背负了太多，现在风家有木兮守着，她可以尽情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想到昔日几个好姐妹都陆续有了好归宿，几个人多年的守候都开了花，结了果。她心中自然也是欢喜的。
“你若是想他们了，朕会写信让他们回来看看你。”诸葛羽和杨怀瑾时不时都会写信向他报告民间的事情，这也无形中帮了他许多。
“不必了，等他们想回来了，自有见面的机会。”高观音倒也不心急了，想着每个人的相遇皆有定数，一如她与李晔，不必去强求，顺其自然。
“恩，也是。”李晔赞同道，见天色不早了，于是放下了酒杯。
见此状，高观音脸色一变，问道：“不再吃点？”
“天色不早了……”李晔观察着她的神情，脑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不免一笑，“今日绝对不会到天明。”
高观音的脸瞬间通红，她娇羞地看向李晔，恨不得封上他的嘴巴。
“别说了……”
李晔俯身与她脸贴着脸，低笑：“怎么还这么害羞啊。”
“还说——你每次都说不会，结果呢——”高观音举手要捶他，却被他一把拉在怀里。
“好好好，别生气了。那东西你备好了吗？”李晔走向里屋，找到盆花碗，拿起里面的东西，就随手一把将高观音抱了起来。
又到了鸡鸣时分，高观音迷迷糊糊中，又感到李晔的手放在腰上。
“不要了，你又骗我……”她硬撑着说完这几句，又昏昏沉沉睡着了，根本没有注意到李晔的状况。
“怎么破了？”李晔看着手里的东西，想着自己今晚还意犹未尽，但这东西就这样破了一个口子，刚才两人正尽情中丝毫未曾注意到这个问题。
“应该不会有事吧。”李晔将肠衣扔了，抱起高观音，缓缓闭上眼睛。
冬去春来，转眼又过去了一年。李晔这几日忙着与大臣们商议新的赋税法，连着月余都住在书房。高观音怕自己影响到他们议事，自然不会去找李晔，而是派了人惊喜照顾。
“那就这样办。”经过一个月多的讨论和修整，这件事总算是敲定下来了。
杜明阳意犹未尽地喝完甜汤，打趣道：“可惜了，以后就喝不到这么好的甜汤了。”
李晔明白他这是对高观音表达谢意，笑着说：“你若是想喝，那就多来宫里走走。”
杜明阳摇了摇头：“那还是算了，微臣一个孤家寡人，见不得陛下和娘娘恩爱的画面。”
“那你就快找一个人，红袖添香岂不美好？”李晔似乎从未见过杜明阳身边有过任何一位红颜知己，他向来都是独来独往。
“不了，我还是习惯一个人。”
李晔不再坚持，而是看向他手里的扇子，想起一件事：“与你认识这么久，这扇面上的字似乎不是你的，不知是哪一位高人所赐？”
杜明阳手里有一把从不离身的扇子，扇面上题了一副好诗，字迹娟秀。
“这是臣一位故友所赠。”杜明阳看着扇面，陷入了沉思，“希望有生之年能再相遇。”
“会的，上天会厚待有情之人。”李晔看出他眼里的一份眷恋，劝慰道。
“多谢陛下。”
送走杜明阳后，李晔想起许久未见高观音，立马命人去传话说自己晚上会去。未曾想，去而复返的人回来禀报，说娘娘近日身子上不爽利，不方便接待陛下。
“是病了吗？”李晔二话不说，抬脚就朝着皇后的宫殿而去。
“奴才不知，婉儿姑娘就是这么回话的。不过方才出来之时，瞧见藺太医来了，想必是为娘娘诊治来的。”
李晔担心高观音的身子，脚下的步伐更加快乐，害得后面的人都是小跑才能追上。
“免礼——”
站在门口的婉儿一见李晔，刚想行礼，就被行色匆匆的李晔打断了。
李晔越过她，风一般地就进了里屋。只见藺长卿正在为高观音把脉，小巧站在一旁。
“不必行礼——”见藺长卿作势要起来，李晔急忙制止。转而走向高观音。
“怎么身子不舒服不早派人告诉朕？”
高观音却是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的事从来都是最重要的。小巧，你是如何照顾娘娘的？”
小巧求救的眼神瞄向高观音。
“不怪她，其实……”高观音想了想，将李晔拉了下来，靠在他的耳边，说出了原委。
李晔瞪大了眼睛，站立了许久，待他反应过来之时，手已经颤颤巍巍地轻放在高观音的腹部。
“真的吗？”李晔眼里是开心的，但又不得不担心高观音的身子，向藺长卿询问道，“娘娘的身子可承受得住？”
“陛下，娘娘请放心，经过微臣的调理，娘娘足以可以产下小皇子。只不过娘娘体质比较特殊，万事都需要尽力小心。”
“好，好——”得到他的保证，李晔这才放开了心，“你们下去吧，朕要与娘娘单独说会儿话。”
小巧带着藺长卿离开了，留下空间给两人。
“是不是那次有的？”李晔何其聪明，一下就想起那日的事情。
高观音见事情败露，靠在他胸口，手指在上面打着圈圈。
“我也不想的，谁让你一直都这么小心翼翼。我就想到用针戳了几个小孔。没想到就这么一次就中了。果然上天厚待我……”
“你还敢说，知不知道为了你，我忍得多辛苦。”李晔不怒反而宠溺一笑。
“珺璟，你是不是忘记道长离开前所说的了——”高观音抬头提醒他。
李晔细细回想，疯道士离开前，似乎是说了一句话——
“一人一心，两人同心，三人齐心。”
高观音知道他想起来了，笑道：“道长说我的心悸之症如果一年里不再犯，就会平平安安。而这句话就是想告诉你，只要生下这个孩子，我们才算是圆满了。”
听完她的话，李晔的嘴角列到了耳边。低下头，鼻尖对着鼻尖。
“也罢，你若想要一个孩子，我们就要一个。但你永远是我的首要选择。记住了。”
高观音微微一笑，压下他的头，此刻不需要太多的语言，一切都化成了温热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