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人
“这是我从刘有才的贴身护卫身上发现的。”云羽说着把东西放在了余雨萝面前的桌案上，“看做工应该不会有假。”
“嗯。”余雨萝点头，“花堂主知晓吗？”
“还不知道。”云羽摇头，“毕竟是从这里领的任务，先让余堂主知道也是应该的。”
“此事我会和她一起协商处理。”余雨萝点头，“至于这块玉佩，你待会儿去找她的时候就拿去给她吧，就算放我这里也总是要交给她的。”
“嗯。”
……
江见月洗了个澡之后在自己的那堆衣服里挑了一套看起来最素净的衣服穿上——浅蓝的上衣外加月白色的裙子，发带也换成了青色。
周望潮见她出来，不禁惊道：“怎么突然穿衣风格变化这么大？”
“现在对红色多少有点阴影。”她说着皱起鼻子，彷佛那种又腥又苦的味道仍在跟前，“你是跟着我走过的那条路过来的，应该也闻到了。”
“嗯。”周望潮点头，“前朝覆灭已经有将近六十年了，没想到居然还能碰到这种药人。当真残忍。”
“药人？”江见月疑惑。
“这些东西除了那些已经上了年纪的人还记得，应该就只有一些江湖上的一些大门派有关于这个的记载了。”周望潮这次不再探问江见月像不像江湖人的事情，直接解释道，“这件事情跟先帝有一些关系，所以官府的记载里应该是没有相关的档案的。”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些民间的传闻。”江见月点头，“说是当朝皇帝，曾用一支由尸体炼成的军队从他那位刚刚攻入金陵的叔叔那里取得了皇位。不过因为太过匪夷所思，我也就从没当回事，后来这个说法又被朝廷禁止过，现在差不多都快忘了。”
“你觉得哪个和你对阵的人，他跟会活动的尸体有什么区别吗？”周望潮挑眉，“有些说法并不是空穴来风。”
“眼神空洞，好像没有痛觉，完全就是一个执行命令的机器。真要说区别，就是他们是真正的活人，会流血。”
“我跟你讲一下我所听说的版本吧。”周望潮清了清嗓子道，“当年先帝在边关驻守的时候就因为巫蛊而受到前朝皇帝的猜忌，后来卸甲归田却偷偷离开家乡逃往川蜀。
当时的五毒教正在经历一场内乱，内乱过后除了死掉的人还有十几个高手失踪。从此，五毒教便只成了一个小门派。而那些失踪的人，他们就跟着先帝一起离开了川蜀前往云南。
后来先帝在云南举事，当时这一支药人的军队便存在了。只是因为把人当药物来炼制的手法太过泯灭人性，便只安排他们在暗中行动。这些人，一般执行一些暗杀的任务。
尽管整体武功不高，但因为浑身带毒，任务结果通常是与目标同归于尽。后来先帝带人攻入金陵，当时负责炼制药人的当朝陛下与他发生冲突，便带着自己所炼制出来的‘武器’夺取了皇位。”
“这些东西你居然都能知道。”江见月惊道，“我想起来了，你那么爱吃辣，不会是……”
“拒绝刻板形象哈。”周望潮反驳，“我之前就是当杀手的，一些杀手组织的档案里也有相关记载，听风楼就有，你可以去看看。只是，都不全，也不从查证罢了。”
“嗯。”江见月只是点头，没有多问。但见周望潮欲言又止，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有话就说。”
“没什么，就是感觉你穿这个颜色也挺好看的。”
“哦？我不信你欲言又止的是这个。”
“我想，现在还不是时候跟你说。再等等吧。”
江见月没有应答，毕竟他们刚见面的时候周望潮独自出去想要拉人加入，他的想法大概率和听风楼的一些规则有悖。
她的那身红色的衣服并没有洗，她只是把那些带有那个人血渍的部分给剪下来保存，然后把衣服给烧掉了。
“不洗干净缝补一下吗？”周望潮问道。
江见月摇头：“不了，这些布料剪下来之后，缺失的部分已经太多，没什么必要了。”
“也对。”周望潮点头，从后面掏出一个木盒递给江见月，“我刚去挑的一把匕首，淬过毒的。”
江见月打开盒子，里边躺着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打开刀鞘，只见其刃细长顶端带有一个很小但是很锋利的倒刺。她把刀鞘合上，笑道：“看起来不错，我很喜欢。多谢了。”
“都是同伴何必言谢。”周望潮道。
“嗯。”江见月从善如流，“你的孝敬，本大王收下了。”
周望潮无奈摇头：“你啊……”
“总之还是很感激你的。”江见月说着把匕首给收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反正是听风楼的东西，倒也不用太感激。”周望潮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时间不早，我们蹭饭去。”
“嗯。”江见月点头，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路上碰到云羽，江见月凑过去和她打招呼。周望潮独自往前又走了几步，避开她们两个。
却没想到刚好碰上了王见忠，他笑道：“望潮小子，我看你一大早就出去当望夫石，现在终于回来了？”
“头儿，你还说我喜欢胡说八道，我看你也不遑多让，我当哪门子的望夫石？”周望潮反问。
王见忠故作无辜道：“我只是打个比方嘛，何必这么激动。我还有事情，就不打搅你们了。”
“不送。”
“我可从来没有见你送过。”
另一边云羽只是简单问了一下江见月的伤势，又补充了句：“关于这次行动，你要是有其他疑问或许可以询问一下两位堂主。”说完，依旧是不等回应便走了。
周望潮走过去道：“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有人性，不出半个月你肯定会在听风楼出名的。”
“真有这么严重？”
“当然严重，请你相信我。”
“等真严重了再说吧。”江见月说着拽着周望潮往前走，边走边自言自语地啰嗦着一些闲话，周望潮听着有可以应答的就回应一下，没有就默默地听……
对于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周望潮是第一个本不必去听，但有耐心听且会做出回应的人。江见月心道：果然比起那匹马，还是和人走在一起更好一点，马虽然不会烦躁和敷衍，但是它不会说话。
趁着夕阳，两个年岁看起来差不多的人，一前一后地说笑着从路上走过，让周围的环境整个散发出了一种诗意的美感……
周望潮见了余雨萝依旧是那么一幅把哪里都当自己家的模样，余雨萝倒也不生气，只是笑道：“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你们两个就在这里随意就好。有其他想吃的尽管去喊厨师，这个厨师可是花影特地给我招来的，手艺真心不错。”
“嗯。”江见月点头，“多谢堂主费心。”
“别这么拘谨，你看周望潮，像他那样就好。”余雨萝笑道。
周望潮此时已经不等余雨萝说话，一脸淡定地坐在了离自己最近的椅子上，笑道：“我之前尝过，当然知道味道有多好。”
“既然如此，你也不是会客气的人，我就先走了。”余雨萝说完拍了拍江见月的肩膀，“安啦，私底下随意点就好。”见江见月点头，她便走了。
江见月凑过去对周望潮道：“真就纯吃饭啊？”
“你要是想待会儿去看星星看月亮也行。”周望潮十分真诚地应答，“但是想要什么歌舞表演的话，恐怕是满足不了了。”
“我明白了。”江见月点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年纪轻轻叹什么气嘛。”周望潮说着沏了一杯茶递给江见月，“这个可是难得的好茶，尝尝。”
“我还以为……”
周望潮挑眉：“没错，我们就是纯打秋风来的。”
见他这么理直气壮，江见月一时无语。
周望潮把茶杯拿起来，拉过江见月的手放进手心里：“尝尝。”
江见月的手心感觉到杯底有一块多出来的凸起，微微抬手，用手致扣一下让它落进袖子里，道：“不过来都来了，就尝尝这个厨子的手艺怎么样吧。”
……
饭菜果然如同周望潮所说的那样，是一些清淡的美食，两人吃饱后一起离开了余雨萝的住处。
然后周望潮拉着她到了一处视野好有比较僻静的地方，美其名曰：赏月。但是因为周望潮平时的一些不着调行为，以及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对江见月的心思，其他人见了也都没有说什么。
江见月盘腿坐在一块大石板上，把袖子里的那个叠成铜钱大小的纸条取了出来，递给周望潮。
“你不先看看吗？”周望潮接过，一边说一边打开。
江见月摇头：“你先看一下这件事情与我有没有关系再说吧，如果跟我没关系的话……”
“今晚你我是一起去的，没关系也有关系了。”周望潮把纸条还给她，江见月趁着月光去看上面的字：半个月内做掉他，我可以提供支持，过期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