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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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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临点头道:“既然公子心中有数,那我也不多言。你放心,这次我一定让照儿睁大双眼,盯紧她家姑娘,绝不会再出现一个杜迁。”

眼看就要到江介院中,江与辰停下脚步,侧身道:“为着我和如逸的事,你和武馆里的兄弟们也忙了好几个月。现下还能再松快一些,只怕等元轼反心大露,便再无宁日了。”

“如今陛下春秋鼎盛,太子又早早立下,梁王就算要反,也得师出有名才行。公子放心,老爷心里都有数。我们朝中有人,大势压着,梁王的步子不管怎么走,老爷都有法子应对。”

江与辰的眉间却闪过一丝担忧:“只怕他那个小人,不会明着来。”

说罢,他摆了摆手,转身走进院子。

江介的书房敞着门,一副早就等着他来的模样。他慢条斯理地迈步进去,望见江介握着一支笔,在桌案前奋笔疾书。

他自顾自倒了杯茶:“爹,找我有事。”

江介头也不抬,下笔飞快:“今日的谢师宴,你谢的是谁?我可从没听说,你有老师。”

“还能有谁,徐先生呗。”

江介右手一顿:“徐瑞今日不是进宫去见太子了么,何时回来的?”

江与辰缓缓饮着茶,见桌案上的果子不错,拿起来就吃:“这会应该还没回吧,我让他出宫后直接家去,不必到这里来。”

“你这……”江介搁下笔,甚是头疼。“你摆个谢师宴,又拉着徐瑞做借口,好歹让他在席面上露露脸,否则开的哪门子的宴?”

江与辰干脆把整盘果子都端走:“爹,何必拘那些俗礼?如今全城的人都知道徐先生是我恩师,这就不行了。难道他不来,我这谢师宴就不摆了?”

“你摆这谢师宴,是为了方如逸吧。”江介起身走到他面前,一把拿回盘子,捻了块果子吃。“又是帮她退亲,又是替她拿下何龄,你这是看上她了?”

江与辰不置可否:“爹,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胡闹!”江介把盘子重重一放。“方家是人物,镇边的重臣,国之栋梁,方如逸小小年纪便极有胆识,独自一个在京中住着,费心做大生意,去岁还悄悄拿到了何家私铸铜币的罪证。再有前段时日,她人都要进大牢了,还打点好了一切。这样的女子,岂是你这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配得上的!”

江与辰登时站起身,急道:“爹,我如今也是陛下御笔钦点的新科探花,眼看着就要进翰林院了。是,我从前是不学无术,是有些胡闹,可我现下都改了,以后定会做一番事业,给方老将军看看!”

江介满脸嫌弃:“你啊你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看看方孚远,他可与你同岁,如今战功赫赫,左大将军得了这个孙女婿,每顿都高兴得多吃两碗饭,逢人便夸他。可我一想起你,就愁得吃不下饭。”

“爹,我也不是一无是处吧。再说了,我看你每日都让厨下做四个菜,吃得很香啊……”

江介冷哼一声:“那是我在为陛下和娘娘,为太子,为国朝的江山社稷珍重自身,就算食不下咽,也要努力加餐饭。”

江与辰不去戳破他:“反正我只要如逸一个,爹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我只想娶她。”

“可想清楚了?真这么喜欢?”

“当然。”

江介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儿啊,你要上进些,荣华富贵,皇亲国戚,那全是过眼云烟。你得自己有本事,不管将来时局如何变,都能安身立命。否则以后方如逸嫁给你,跟着你一起吃苦受罪,你如何向方家交代?”

江与辰的神色严肃了些:“爹,这些我都记下了,我不会让如逸吃苦受罪的。”

江介思索片刻:“我们家的库房许久不曾整理了,等我让人去仔细瞧瞧,都有些什么,若是不够,再让你舅舅替我们买去。”

江与辰不解:“爹,你要做什么?”

“置办聘礼啊!”江介瞥他一眼,恨铁不成钢。“你要娶方家的女儿,难道不准备聘礼?”

“不是,爹,你这转得也太快了吧?刚才还说我配不上如逸……”

江介甚是无奈:“你忘了杜迁的事了?既然喜欢,那就早早下聘,把人娶进家里来。否则她要是又和旁人定亲,难道你要一个一个去破坏不成?”

江与辰赶紧道:“爹,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从前我不是一直在胡闹么,我怕贸然下聘,如逸看不上我,再等等吧,等我十拿九稳了,爹你再上门替我说些好话,这门亲事才能水到渠成不是。”

“罢了,随你自己操心去。”江介甩了甩衣袖,坐回桌案前,脸色渐渐肃然。“不过,说起来,你今日倒是做了件靠谱的事。既然何龄下了狱,那就别放过她。你之前跟我说过,方家的案子同她有关,还有私铸铜钱的事,是时候翻到明面上来了。”

江与辰想了想道:“爹,这件事,我们来做也不是不行,只是太过打草惊蛇,惹得梁王怀疑。不如交给陈殊,让他去查何家的私铁坊。”

江介眉梢一动:“陈殊?倒也是个法子。陈殊的女儿即将嫁进梁王府,何龄纠缠梁王多年,必然是他的心头大患。干脆让他们两个先斗上一场,我们藏身其后,等陈殊吃下何家,我们再收一把也不迟。”

他思索几息又道:“陈殊那边,就让徐瑞去联络。如今他得了梁王的信任,也该在陈家面前混个脸熟,将来陈织吟做了梁王妃,自然也会信他。”

“好,明日我就让魏临去跟徐先生说。”

……

方家的马车还在路上走着,马蹄声甚是平稳,可方如逸心头的思绪却纷纷乱乱。

既然何龄一早知道杜迁有问题,想来背后之人多半就是梁王。只是今日回来得匆忙,还没来得及问江与辰,到底是如何发现杜迁另有所图。

她思忖许久,马车停在了方家老宅的大门前,余照刚扶她下车,便有下人奔过来道:“姑娘可算回了,杜侍郎的夫人钱大娘子亲自带着杜公子过来,已经在堂上坐了好一会了。”

方如逸点了点头:“看来今日在江家的事,少将军和大娘子都知道了?”

“都已知晓,大娘子悄悄传话出来,说若是姑娘不愿见杜家人,就从后门进宅子,她和少将军自会把人打发走。”

方如逸默然片刻:“既然亲事断了,钱娘子我也不必见,不过杜公子却可一见。就说我在后院,想听他亲口说句道歉的话。”

其实杜迁道不道歉,她并不在乎,但她方才细想许久,总觉得调换熟铁的案子颇有疑点,有件事,她得亲自确认才行。

下人得令去了,她重新坐上马车,绕到后门进了宅子,在后院的石凳上坐着等了不多时,便见杜迁脚步匆忙地奔进来。

“逸儿……方姑娘。”

他恭敬地行了一礼,正如他数月前,在铁坊里初见方如逸那样。

“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你要打要骂,我都认。”

方如逸以为自己能平静地面对他,可此刻真见了面,心里不知怎的,颇为酸楚。

从她总觉得,杜迁是不会骗自己的,却没想到,他不仅骗了,还帮着梁王狠狠算计自己。虽说没有风月情意,可知交好友的背叛,也是痛心。

方如逸低了低头,换上一副淡然笑颜:“杜公子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只是沈校书被你放在了心尖上,自然也就顾不上我们之间的情谊了。我都明白,也能理解,但有一件事,我怎么也想不通。”

“你说。”

“就算你与我成了亲,我方家在礼部并无靠山,也不认识什么官员,你要如何帮沈校书脱籍?”

杜迁的目光暗了暗,别过头去:“自然是有旁人助我。方姑娘,你为人聪慧,有些事,无需旁人多言,你定会明白。我有苦衷,不得已才欺骗于你,是我行错了路。可为了微儿,我并不后悔。”

听他如此说,方如逸心里反倒有些敬佩:“杜公子本该是坦荡君子,若有机会,不如抽身而退,何必在京中的污泥浊水里搅呢?”

“若有机会……”杜迁苦笑。“方姑娘,人活一世,哪有那么多随心所欲,更别说什么为自己而活了。我已做了选择,将来摔伤也罢,后悔也罢,都是我的路。说起来,我倒是羡慕江国舅,他胡闹了这么多年,可江首辅从不苛责他,皇后娘娘又爱护他,你得了他的助力,比我幸运。”

方如逸心中有些不忍,但很快便消散殆尽。

人人自有缘法,他在可以选择的时候,与小人为伍,这份随之而来的苦果,也该他尽数吞下。

“杜公子,今日你走得急,只怕还不知何龄已被下狱。”

“什么!”杜迁满脸震惊。“江国舅是如何做到的?”

方如逸道:“是何龄自己犯了错,江国舅只不过顺水推舟,把她当着众人的面揪出来罢了。”

她将后来的事细细一说,杜迁摇头道:“这个何龄也实在耐不住性子,竟敢撞到陈家跟前去。”

“杜公子,何家这回只怕翻不了身,我问你,林掌柜可否有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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