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两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底惊骇，几乎是同时喊出：“放箭，麒麟军要造反！”
容歌落下身来，拿起盾牌，再次飞身而起，持剑挥砍再次来袭地箭雨，口中喊道：“没错，本殿不仅要造反，还要做大懿第一任女帝！”
麒麟军从非天家军队，而是只尊麒麟令主，闻听容歌喊出此话，不知是谁先喊出：“杀入皇宫宰了老皇帝，杀光顾姓皇族，让小郡主做女帝，杀啊——”
立于空中劈箭的容歌险些坠空。
许是这话太过合麒麟军心意，麒麟军竟开始大喊：“杀光皇族，让小郡主做女帝！”
容歌黑发被风吹散，怔了一瞬，抬头望天。
天际雷霆万钧，阴云低垂，大雨倾盆。她看着大雨倾盆的天际，忽而便觉得，自己能做一任女帝也不错……
仅是一息，容歌脑海浮现危长瀛踏雪而来一掌拍断老妖婆心脉的场景。
只要他死了，她有十五万麒麟军，届时她登基为帝，封小夫子为男后，坐拥万里江山，他日必可流芳百世。
可不知为何，她想到此，总觉头皮发麻，后脊梁骨冒冷汗，索性再不想这些。命麒麟军不惜一切代价攻城，自己则是手持清鸿剑向皇宫而去。
一度想和容歌一头的王夫可，见容歌一身红衣，手中持剑向皇宫而去，手中油伞震惊掉落，一拍大腿，撕心裂肺地大喊。
“来人啊，护驾啊，那麒麟女要入宫杀圣上了！”
容歌仗着一身轻功，甩开身后追逐的兵马，躲入一间医馆，简单地为自己上了些药，顾不上小憩，便向皇宫而去。
皇宫外已然有御林军把守，肃严戒备。
大雨如注，容歌躲身小巷，隔如注雨幕看着戒备森严的宫门口。
她曾想与顾成瑞合作，然顾成瑞却步步算计着她，险些让她身死。
前世她欠顾成邺一朝天子之位，今生她杀了顾成瑞，还他一个天子位也可。
容歌几个轻挪纵身而起，自戒备松懈地后宫门，轻松入了皇宫，向龙栖宫而去。
连生守在龙榻前，听到几声闷响，登时站起身。
这时，紧闭地窗门被一掌轰成碎屑。
外间大雨如注，宫灯昏黄，一身红衣裙的容歌，黑发狂舞，手持长剑，面无血色长身立在窗前。
连生看她一眼，发出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有鬼啊～”
容歌纵身而入，惨白着脸，叱他：“你才是鬼！”这才走入床帏。
面色萎黄的圣祖帝顾邕，双目紧闭静躺在龙床。
连生一声尖叫，引来大批御林军。
容歌却连头也不回，看着顾邕，对连生道：“拿碗来，本殿可救皇叔。”
檐廊下，御林军开始围困整个龙栖宫。
连生反应过来，见她这样装扮，一时摸不清头脑，只愣了一下，便去拿了杯盏递了过去。
自二子夺嫡后，龙栖宫只可进不可出，他一直在伺候昏迷的天子，对外界之事一概不知。
容歌接过杯盏，看着昏迷的圣祖帝，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便用剑刺穿胸口放出半碗心头血，为自己点了止血穴，喂他喝了进去。
她身子被龙帏遮挡，连生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蹙眉看着檐廊远处，手举火把而来的一群人。
顾邕虚弱地睁开眼。
惨白着脸的容歌，黑发发梢仍在坠水，立于他前，颇有些委屈地问：“皇叔，您可好些了？”
顾邕这才注意到她一手拿剑，一手端着带残留血迹的杯盏，登时坐起身来。
容歌忙跪了下去：“皇叔，容歌胆大妄为，率麒麟军攻城，扬言要造反做女帝，这才杀破重围，冒着被太子诛灭九族的危险，喂您心头血让您苏醒。您已转醒，容歌自当领罪被您诛灭九族。”
说罢，向龙床上的顾邕磕了一个头。
连生见举火把而来的那群人来至近前，忙钻入龙帏，却见顾邕坐了起来，忙欣喜若狂地去搀扶他。
顾邕倚靠在龙榻一侧，消化着她话中涵义，虚弱道：“起吧，告诉朕，朕昏迷后发生了何事。”
在容歌一通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描绘下，太子顾成瑞欲杀胞弟，谋逆登基，被她拦阻的故事，呈现在顾邕面前。
顾邕听着外间响动，倚在龙床，看着一脸正气地容歌，突然问：“小九啊，你领麒麟军阻拦，为何要自称造反要做女帝？”
容歌眨了眨眼，理所当然地回：“我若不这般说，他们也会这般认为，与其要他们污蔑我，我还不如自己承认。更何况皇叔明察秋毫，定能看出小九对您忠心耿耿，对大懿忠心耿耿，绝不可能造反。”
顾邕看着她眉宇，笑了出来，在连生搀扶之下下了榻，却并未走出床帏。
语重心长地道：“修远对你爱若珍宝，本打算将你许配给成邺，朕却觉，你既是你母之女，应嫁成瑞做我大懿的未来皇后。朕对成瑞期许甚深，了解他性情，朕此番昏迷，他或会与成邺相斗，却还不至于谋逆。
你是个好孩子，足够聪明，能做好皇后的位子，朕也答应过成瑞，会将你许配给他。朕不问你为何会武功，那十一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只认你是容修远之女，相信你的忠心。”
顾邕虚弱走上前，撩开龙帏，透过那扇破碎的窗，看着外间长身立在火把之前的那人。
缓缓地道：“大懿是朕一生心血所系，朕不愿见它毁在后人手里。朕应下你，让并肩王府永享富贵，让你做天家之后，日后大懿疆域所在，天之下的天子，皆有你容家血脉，可好？”
容歌静静地看着他。
前世她敬佩他，认为他立马建国，是不世英雄，纵知他铁血手腕，天子寡恩，也从不怀疑他前世对自己的恩宠是另有所图。
他那样疼宠她，是她的皇叔，与她父王有八拜之交，在她认亲日，流下热泪，赐她可与公主同尊。
所以她愿领军前来，为他平二子夺嫡之乱，甘愿用半碗心头血，让他躲过前世早死的天命。
却换来他猜疑自己，怀疑她当真要造反。
她是这般想过，上辈子也这样做过，可初衷却是为他保下百姓，让大懿更加强盛。
容歌竟觉有些释然，索性坦白道：“皇叔想要我嫁顾成瑞，是因麒麟军吧。”
十五万麒麟军是大懿的半壁山河，当年他靠着父王的麒麟军，才能灭大雍建国大懿，若非时值乱世四国环伺，不可妄动武将。
她那忠心耿耿的父王，也会在他猜忌之下落得与忠国公府般下场，狡兔死，良狗烹，哪朝哪代不如是。
虚弱的天子重咳了几声，萎黄的脸色透着死气的灰败，笑了笑：“朕有静若，麒麟军纵然所向披靡，却也不全然是要你做皇后的理由。朕与你父有八拜之交，从来拿你做自己骨肉，若非如此，也不会让你做大懿日后的皇后。”
容歌低下头，轻问：“若我说，我不愿做皇后，更不愿嫁顾成瑞，皇叔当如何？”
顾邕看着窗外那人，轻叹了一口气：“朕并不能拿你如何，这是你与成瑞之事。”
老人眸子锋芒暗藏，声音变得沉冷起来：“朕信你救了朕，造反之事，自然不予追究。可小九，你记住，天家之事，非你一个小姑娘可以参与的。今日之事，朕记下了，你退吧。”
容歌缓缓抬起头来，笑道：“皇叔，小九敬重您，可您老了，眼神也不好了。看不出这龙椅只有顾成邺坐才合适。”
顾邕猛地回头，一把剑已然递至他脖颈。
容歌手举清鸿剑，剑尖抵在他咽喉，面无血色的脸，眸底满是寂冷，冷声道。
“今日听皇叔一番话，纪九如梦初醒，纪九应谢皇叔点醒纪九，既然皇叔认为纪九是姑娘家不应参与天家事。纪九并不介意坐一任女帝，将天家变成容家事，您说，这样可好？”
连生吓得这就要唤人，容歌一记隔空点穴，打在他睡穴之上。
走上前，将剑横在顾邕脖颈处，森然道：“皇叔属意顾成瑞，可纪九握有可令十五万军的麒麟令属意顾成邺。您若不同意，纪九名头既已打了出去，倒是也不介意真做女帝。”
顾邕微变了色，看着脖颈处的剑，道：“小九，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容歌看着檐廊外已然拉满弓，箭指自己的弓弩手。
火把处，太子殿下一身玄袍，手背驾着手l弩，对准拿剑抵在自己父皇脖颈处的容歌，戾声喊：“容歌，别逼孤杀了你！”
容歌躲在顾邕身后，用他做盾牌，走至檐廊下，挑衅道：“太子殿下还在等什么，何妨现在动手。若等麒麟军到来，这江山换了容姓，你成了阶下囚。本殿可没那么好心等谁绝地反击，只会直接杀了他！”
说至此，她手中剑故意贴上顾邕脖颈。
顾邕只觉脖颈一凉，忙对顾成瑞喊：“瑞儿，快把那东西放下。”
正在这时，一身戎装的顾成邺，带领另一半御林军，包围了顾成瑞的御林军。
一身戎装的少年皇子，手扶佩剑，英姿勃发，阔步而来，身后跟着的竟是危长瀛的众多门徒。
笑声道：“师妹，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