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齐芙被她极重的一巴掌,打偏了头,瓷白的小脸登时红肿起来。心知了她厉害,那点骄纵的气焰顿没了,只把求救的目光投向齐殷。
齐殷余光扫齐芙一眼,对容歌笑道:“少教主三国之势,孤怎敢。”继而看下人,冷声道:“把公主带下去!”
齐芙不敢置信地看齐殷:“皇兄!”
齐殷却转过身去,做了“请”的手势,笑道:“亲王请。”
容歌余光扫过齐芙,一身威仪的离去。
身为公主,她有骄傲的资本,却不应惹到她头上来。她打人从不看人身份,只看这人够不够资格,被她打。
容歌是个惯会享受的人,直接指定要去京师第一大酒楼——
【品味楼】
作为京师第一大酒楼,自不需一般小二招揽生意,容歌闻听这品味楼厨子一流,酒水超一流。只碍于没银子,入这酒楼还需什么号,迟迟没来见识过。
三层红楼,四扇门大敞,里面高朋满座,却不似一般酒楼,能入此楼者,非富即贵。
容歌认为,自己也算得顶尖上的那一批贵人了,至于富,自然是指得觅国太子齐殷。
齐殷下人迈前一步道:“一间雅室。”
小二见两人衣着不是一般华贵,恭敬道:“敢问,两位可有号牌,二楼雅室要有预定。”
容歌看齐殷,示意他多掏银子。
齐殷只得示意下人掏出一锭银子,小二忙摆手,依旧恭敬道:“此乃本店规矩。”
容歌没那个闲心,蛮横道:“本王是懿亲王,开个特例。”
小二向她行了一礼:“懿亲王,纵是您来也需预定。”
容歌垂了嘴角,指齐殷:“他是觅国太子,是外客,也需预定?”
小二便也向齐殷行了一礼,恭敬道:“此乃本店规矩。”
容歌对齐殷笑道:“本王竟不知本国还有这等奇怪酒楼,太子莫见怪。”
她一把薅住小二脖领子威胁道:“你家东家姓甚名谁,胆敢连本王的面子都不给!”
小二纵被她薅住脖领子,依旧低垂着眉目,恭敬地回:“回懿亲王,此乃本店规矩,不敢言东家名姓。”
容歌听小二多次言说规矩,一把将他推搡开,不禁冷笑:“本亲王打出娘胎起,便不知什么叫规矩。天下规矩,只有本王踩在脚下的份,从无让规矩束缚本王的道理。”
她森然道:“本亲王再问你一次,本王要去雅室,你给不给本王进!”
小二被她推的一个踉跄,站好后,向她行了一礼,恭敬回:“此乃本店规矩,不可。”
容歌便笑了,向身旁虎子道:“唤麒麟军,本王瞧这酒楼不顺眼,放火烧了也好,让百姓看看热闹。”
虎子喜滋滋地回:“小郡主放心,咱麒麟军杀人放火样样在行!”
容歌一巴掌拍他头上:“混账东西!本王又不是强盗,本王只放火不伤人,谁若胆敢伤了人,本王先宰了谁!”
一如木头人的店小二,面上终于多了些慌乱之色,这就要上前劝,虎子迈前一步,将他拦住。
容歌看小二一眼冷笑:“本亲王脾气不好。”
小二面上没了血色。
而今坊间都传,懿亲王一旦言自己脾气不好,一定要有多远跑多远。这狗东西说杀人全家,一定杀人全家,从来不管你是谁。
饶是皇贵妃、天子,皇太妃惹了她,她照敢提剑便杀。
老百姓都很喜欢懿亲王,觉她待人亲切友好,从来不拿亲王架子,故而给她取一个很亲切的外号:狗一样的懿亲王……
小二抖瑟身子回了神,麒麟军已至,他忙喊:“亲王,我家东家可是姓危……”
横行霸道惯了的麒麟军将他推搡开,那声音被冲散。麒麟军手里举着火把开始赶人,酒楼里出来的人,有认识容歌,忙遮了脸。
容歌瞧见几个熟面孔,那几个熟面孔可欠着她银子呢。她如今不想把事做太绝,这银子姑且让他们先欠着,但她心底可是算着利息呢。
容歌眼见客人统统被赶出,特意喊一声确认,这才厉声喊:“烧了!”
齐殷来大懿这些时日,可谓无处不听闻容歌的大名,对她的无法无天耳闻目睹。饶是他那民风开放的大觅,也从未出现过这般无法无天的姑娘家。
她似在心底有另外一种与世人不同的规矩章法,活得让人无法忽略她。
可仔细想来,她性子纯真可爱,喜怒随心,爱与恨从不遮掩,在处处充满算计的乱世,不同的炙烈。
他长身而立,见她向自己而来,眉目间全无女子娇柔之态,眉目间的傲然倒压过了容貌之艳。
容歌立他身前,笑道:“太子莫要见怪,这品味楼的东家不识好歹。本王是个好人,给他个教训,是想让他学下日后怎么做人。”
齐殷端详着她清润灵动的眸,心忽然错漏一拍。
容歌身后火焰冲天而起。
她瞧着对面街,指了指:“这店不错,去此地喝酒应当不错。”
齐殷慌忙错开视线,顺她所指处看去,视线便又看她,见她微眯着眼,迈步向那店行走而去,对身后下人道:“去拿孤的明目膏。”
容歌行在他身侧,疑惑看他。
齐殷向她一笑,解释道:“此药乃父皇所赐,犹擅治疗眼疾。”
容歌不知他打什么鬼主意,客气道:“如此便多谢太子了。”
齐殷见她并不推脱,神态恣意洒脱,愈发觉她不同。
两人来到酒楼,看了半日热闹的酒楼掌柜,不敢怠慢,忙迎两人去了二楼雅室,还不忘谄媚道。
“亲王、太子,您二人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此桌酒宴小店分文不取。”
一桌好酒宴并没什么,他是真怕懿亲王脾气上来,烧了自己的酒楼,这种事,她不是干不出来。
容歌行在楼阶上,余光扫他一眼:“你当本王何人,又当太子殿下是何人?吃饭给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酒楼掌柜眼眸一转,笑道:“懿亲王所言极是,只小的久闻懿亲王之字千金难求,若以此宴得懿亲王挥墨洒毫,小的不胜荣幸。”
容歌冷了脸。
齐殷想到那日他所见的字,忍俊不禁道:“懿亲王怎好不圆他此梦。”
跟他身侧的下人忙去准备文房四宝。
掌柜亲忙布置完酒菜。
容歌见齐殷一脸期待,看了眼蓬窗外的天色,想着待会儿两人还有一场交易,只得接过掌柜奉来的笔,以独到的握笔法,问道:“要什么字?”
掌柜见她握笔姿势很是与众不同,开始擦冷汗,偷眼打量着她神态,很是小心翼翼地问:“亲王觉什么字好?”
容歌拿毛笔抵在下颌,想到前世那些文人最喜吟诗作对,搞什么对子,很是自信地让人换了大一些宣纸来。
两人很是期待。
容歌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下,大笔一挥。
【寻香而来,满意而去。】
齐殷震惊地看着那八个字,死死抿紧了唇。
掌柜看到那八个歪斜的字,险些哭了,带着哭腔喊道:“小的这是酒楼,可不是青楼!”
齐殷本还能忍住笑,被掌柜的这般一喊,放声大笑,便笑边赞叹道:“绝色佳人亦得,懿亲王人品难寻。”
容歌冷了脸,这就要去拿那写好的对子,这就要丢掉。
齐殷笑着拦阻,自腰间扯下一块玉佩,交给她:“孤拿这块玉佩,换懿亲王这八个字,这买卖可划算?”
容歌见那玉佩非同一般,忙塞到衣襟一拍他肩膀:“齐殷,本王喜欢和你做买卖。”
齐殷噙笑看她:“孤也喜欢与亲王做交易。”
容歌喜欢敞亮人,豪气冲天地道:“拿酒,本王与太子饮三千杯!”
两人共饮完一坛酒,容歌一搭他肩膀。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互撞三下肩膀,同时后退一步,手扶左肩,互唤:“安答。”
容歌被烈酒熏红的一张脸,艳色灼目,笑道:“安答,日后有劳了。”
齐殷只瞧她眉目的恣意,向她承诺道:“一年后,孤会将她完璧归赵。”
容歌见大开的窗,月色清朗,走到那窗前,抬头望着月,感慨道:“若得一日天下大同,再无利益纷争,必是地上天国。”
齐殷知她在言日后两国的纷争,学她般仰望着月:“亲王,有人之地必有兵戈,利益是生存。”
容歌放下头,笑了笑,脚踩窗台,飞身而起,立在空中对他道:“安答,明日宴席见。”
容歌用内力逼出了酒气,只她是一杯倒的量,若非内力深厚早已不醒人世。
她顺着记忆中的方位而去,落在一处屋顶,扒开一块瓦片,下间雾气弥漫。
她眯着眼,瞧见雾气之中有个模糊的人影,拿掌一拍屋顶。
卫东篱听见异动,抬起头来。
瓦砾尘土倾泄而下。
尘埃落定。
容歌一身水自浴桶站起身,醉醺醺地瞧着他:“先生,我想你了。”
一身泥尘的卫东篱身在浴桶之中退无可退,勉强护住重要位置,尴尬道:“亲王可能容在下穿上衣衫……”
容歌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瞧着他脸傻笑:“先生,我瞧着你再不是以往模样了,可我还是想见你。”
门外伺候的书童听到响动,慌忙叩响门:“公子出了什么事?”
卫东篱慌乱看向房门:“无事。”
书童听到那巨响担忧有歹人,自打懿亲王成了懿亲王,这京师歹人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担忧之下便不管不顾地推开了房门。
卫东篱忙将容歌按入浴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