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
阿梅婶、阿慧几人目瞪口呆。
芯元也震惊不已,她看着何水来,实在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阿梅婶讪讪的:“何大夫,你倒是大方。可人家毕竟做了三年夫妻,那也是有感情的,分开了多可惜。”
何水来继续语出惊人:“她不会走的。此前种种,不过是他们夫妻做戏挽尊罢了。”
“……”
一时间,周遭鸦雀无声,其实张小翠的为人,大家心里有数。
不过却从没有人这么直接点破。
阿梅婶已经僵住了。
芯元忍着笑,“河水,你怎么这么说我大嫂呢?万一大嫂真不回来怎么办?”
“那就以三日为期,三日内大嫂不回来,我出银子为大哥再娶,绝不让宋家断子绝孙。”何水来保证。
阿梅婶惊奇不已。妹妹妹夫出钱给舅兄再娶,这可是新鲜事!
这会儿,阿梅婶没心思劝芯元了,她急着下山去告诉众人这个事情。
阿梅婶招呼了一声就走了,何水来去查看浴桶。
“很结实,多谢。”
宋木匠一脸腼腆,“客气啥,还需要什么吗?我来做。”
何水来看向芯元。
芯元急忙摇头:“不必了,不缺什么了。”
“怎么不缺?以前何大夫一人过,现在你们两个人不同了。对了,孩子的摇篮也可以提前备着啦!”阿慧笑嘻嘻的。
“……不,不用了。”芯元面红耳赤。
何水来点头:“就先不用了。”
随后,宋木匠夫妻离去。
没了外人,芯元再也忍不住了:“河水,你倒是了解我哥嫂。”
“算不上了解,只是人性如此。”人性贪婪,张小翠夫妻做的一切,只是他们没有克制内心贪婪罢了。
“那你怎么断定我大嫂三日会回来?”芯元又问。
“用不了三日,只要她知道我打算出钱为你哥娶妻,她自己就会回来。”
张小翠现在走了,那么她在宋家打下的一切就拱手让人了。
她舍不得。
……
当日下午,何水来就把泉水引到了他们家后。
何水来挖了一条沟,让竹筒中源源不断的泉水继续流向山下。
“过几日得空,再寻些石头把这片修整一下,做个水池出来。”何水来计划。
如此他们以后便可在家附近洗衣洗菜。
芯元很高兴,即便是回乡做村姑,她也希望做得舒服点。
日子越过越好,她心里那些失落,也渐渐淡了。
……
何水来的那番话,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有好事之徒立即前往张家村,告诉张小翠此事。
张小翠得知后,立马坐不住了,想回宋家村。
还是她娘拉住了她:“没出息!沉不住气!现在天都黑了,你回家去,别人怎么看你?”
“你这次服软,以后想要再拿捏住宋兰草,可不容易了!”
张小翠却不安:“娘,你说得轻松。可万一我不回去,何水来真给宋兰草娶新媳妇怎么办?”
“这不是还有时间吗?你急什么?等几日再说。你今晚回去,会成为十里八乡的笑话!”
张小翠只得应下,她盼着宋兰草顾念夫妻感情,尽快来接她。
……
这日傍晚,芯元烧了一锅热水,然后在屋里好好洗了个澡。
宋兰花有一身枣红衣裙,难得有七成新,芯元取来换上。
她打开门,打算用木桶把浴桶的水弄出去。
何水来正站在院中望着远处出神,听到动静转身身来,他看到芯元头发湿漉漉的,浑身似乎冒着水汽,朦胧动人。
此时,她正两手吃力拎着一只木桶,费劲巴拉往外走。
何水来赶紧走过去,从芯元手里接过木桶:“我来帮你。”
芯元知道自己力气小,也不勉强。
等何水来在院子里淋浴的时候,芯元就躲在屋里,
她坐在床边,听着院外水声哗啦,芯元一颗心有些慌。
她吓得急忙按住胸口:怎么回事?她又没看到什么,怎么就这样呢?
不过即便不看,也猜得出外面情景。
想到细处,芯元捂住脸,她皱眉惊恐:她怎么可以去想这些!真是太羞人了!
等何水来收拾好进来时,芯元已经睡下了。
她似乎有点怕冷,用薄被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何水来没在意,刚入四月,山上夜里还是冷的。
明日再买些被褥吧。
……
第二日一早,何水来和芯元就出门了。他又去找宋大爷借了驴车,拉着芯元去了桃花镇。
桃花镇不远,一个多时辰就到了。
两人先去成衣铺买衣裳。
芯元身量纤细,只有一身丁香紫的衣裳合适。
何水来便让她挑几块布,让掌柜做衣裳。
“不必了,够穿了。”家里还有宋兰花的几身旧衣裳呢。
“都是旧的,你做几身新的。”何水来坚持。
掌柜大妈乐呵呵的:“哟,你真疼媳妇,你说得太对了!这么漂亮的媳妇,就该穿新的!看着也赏心悦目啊!”
芯元只得又挑了两块布,一块鹅黄色,一块湖水蓝。
随后,两人又去买了些日常所需,如米面油盐等。
桃花镇不大,只有一条街,从街头到街尾不过半里长。
两人在街上随处逛逛,忽然看到前头有十数人围住一家店铺前,也不知是做什么。
芯元伸长脖子,好奇张望。
何水来腿长耳朵好,已经知道了大概,他解释:“那是一家当铺,掌柜店里东西太多了,掌柜就把逾期的、死当的物品拿出来变卖。”
“原来如此,有什么好东西?”芯元问。
“一些瓷器,几块玉佩,一柄剑,还有一张琴。”
说到剑的时候,何水来语气微顿。原来他认出了,那是他的剑。
想来当年这把剑也随河水冲到附近,被人捡了拿来当铺当了。
不过这把剑并无特别之处,很少人知道那是他的剑,他也不必在意。
而芯元却对琴格外感兴趣:“琴?还有一把琴?”
“嗯,说是从前有一位姑娘路过桃花镇,盘缠耗尽,于是当了这把琴。”何水来低头,见芯元目光憧憬。
原来她想要。
“我们过去看看。”何水来忽然握住芯元的手腕,带着她往那人群里挤。
虽然他是隔着衣裳抓她的手腕,芯元也觉得自己手腕滚烫,像是热铁箍住一般。
也不知何水来怎么做到的,不多时,两人就穿过人群,到了店门前。
只见店门前并排摆着三张长桌。
桌上放满了各式东西。最多的就是各式瓷器,还有首饰玉佩,书籍等等。
那张琴,却单独放在一张桌上。
只见掌柜正口沫横飞,介绍:“那姑娘是京城的花魁,年纪大了自己赎身回乡,盘缠不够当了琴,这琴绝对是宝琴!当时我给了她一百两,今日谁要就五十两!
芯元低头细看,那只是一把普通的琴。至于值多少她不知道。
可五十两,对现在的她来说是天价。
她有这个钱,却不能乱花。
何水来看着芯元,他忽然看向掌柜:“这琴看起来很一般,而且琴身还有许多破损之处,三十两,我要了。”
芯元惊讶,她抬头看向何水来:他为什么忽然想买琴?
胖掌柜瞪大眼:“太少了!小哥,这琴身破了点,不影响它使用啊,你看这琴弦不是挺好的吗?”
“就三十,不卖我就不要了。”何水来说完,牵着芯元就要走。
那掌柜急了,这把烂琴在店里放了三年无人赎,占着地方不说,还被老鼠啃了。
再这么下去琴只怕真要毁了。这小镇百姓也没人买,眼前这小哥是第一个要买的。
“小哥,你我各让一步,四十!”掌柜伸出四根胖乎乎的指头。
何水来根本不理继续走。
胖掌柜又慌又急,最后只得妥协:“行!就三十!”
何水来回头:“好,成交。”
夫妻两个下山只带了一点碎银和铜钱,眼下没有那么多银子。
何水来去医馆借了银子,拿给了当铺,买下琴,随后两人回家。
路上,芯元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买那琴?”
“你想要。”何水来回,语气淡然,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她想要,他就买。
“就因为我想要,你就花了三十两?”
“不多。”何水来自有赚钱的法子,只要他想。
“那我要什么你都给?”
“那不行。要月亮我就给不了。”何水来连忙否认。
芯元抿嘴轻笑。
就在这时,官道上有两人骑马而来,何水来立即低头。
马儿快如闪电,眼看就要擦身而过,忽然其中一人拉紧缰绳,马儿猛地收蹄,长鸣一声。
另一人见状很快折返回来。
先下马的是个二十五六的蓝衣男子,后面那位则比较年轻,约莫十七八岁。
两人都手持长剑。看起来不是普通人。
芯元有点怕,她跳下驴车,几步走到何水来身后,悄悄把自己藏起来。
何水来护住芯元,自己依旧低着头。
蓝衣男子并没有注意到芯元,他的目光紧紧落在何水来脸上。
很快,另一个人跑过来,他穿一身绿衣:“师兄,怎么了?你怎么忽然停了……”
他顺着师兄的视线,落在对面男人身上。
这男人一副村夫打扮,他穿着墨色短布衫,额头有道疤,下巴上生了胡渣,看着十分眼熟。
再一眼,青竹忽然眼中一亮:“你,你是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