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成精
众目睽睽,张小翠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
她本是想再装半个月,找个机会假装小产,没想到……
早知道她就不看戏了。
“小翠,你没怀孕就没怀孕,你干啥假装怀孕啊!”阿梅婶忍不住道。
村民们也不看“麻姑拜寿”了,假戏哪里有真戏精彩?
他们纷纷围过来:
“假的?这怀孕也能假装?那以后没孩子咋整?”
“傻吧,到时装作小产不就圆回来了?”
“哎哟,这也行?!”
“砸不行,这事几年前就有人干过,就是为了偷懒不干活,吃好喝好。”
“这也真够懒的!”
宋兰草反应过来: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他瞪着张小翠,眼底喷火:“张小翠,你居然骗我!害我这一个多月伺候你吃,伺候你喝,你居然骗我!我要休了你!”
“你敢!我骗你咋的了?谁让你向着宋芯元!”
“她是我妹!我护着她怎么了?”宋兰草大吼。
“呸!装好人是吧?不要脸,当初不就是你说漏嘴,把宋兰花的身份告诉我的?后来我把这事告诉柳小姐,你也没反对吧?你这是疼你妹妹吗?我呸!你为了拿赏银,可不管你妹妹死活!你人前装好人,坏人我来当!凭什么啊!!”张小翠嘶吼。
芯元一僵,手指紧紧抓住何水来手臂。
事到如今,她可算明白怎么回事了。为什么她的身份忽然被揭露,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张小翠是个引子。
是柳华君操控了这一切。
她为了除掉她,真是费尽心机啊。
闻言,众人皆是唏嘘:
“太缺德了。”
“芯元真可怜。好好的大小姐当不了,被哥嫂给害了。”
众人鄙视,宋兰草无地自容,他大吼:“泼妇,我们完了!”
说罢,他爬起来拔腿就跑。
张小翠捶地大哭:“凭什么怪我啊!又不是我一个人干的!”
阿梅婶扶着她:“你这也太过分了……不过小翠,那个柳小姐给了你多少赏银?”
众人眼睛瞪大,都是一脸好奇。
张小翠自然不说,她大哭大叫,发疯一般,糊弄过去。
芯元没心思听戏了。
她和何水来回家了。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山脚,何水来默默蹲下,芯元也没吭声,直接爬上去。
路上,芯元慢慢开口:“柳华君一直不喜欢我。我和钟念之定亲之后,我才知道她喜欢钟世子。我想不到,她竟这么恨我。”
“那你呢?恨她吗?”
“当然恨。可仔细想想,我又没有理由恨。她揭发我身份,我确实不是乔家女儿。”
“她怕我纠缠钟念之,想我赶紧嫁人,她虽然得逞了,可对我来说,结果也不差。我恨她,又觉得不值得。心里的有些遗憾无法释怀。可做人不就这样吗?哪有十全十美呢。”
她这一生,永远无法忘记乔家爹娘,可她却再也不能做他们的女儿了。
这遗憾会伴随她一生。
何水来点头。
她说得没错,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不必强求放下恨,坦然面对也是一种方式。
当日,张小翠回家,宋兰草不肯开门,张小翠哭哭啼啼回了娘家。
……
天热了,芯元天天要沐浴,每日搬浴桶倒水是件繁琐事。
倒是何水来,每日提一桶水哗啦哗啦,方便得很!反正山间没人看他。
他脸皮厚,也不怕她偷看。
于是芯元便想在院子里搭个浴房,这样她也可以淋浴。
她去找何水来,说出自己的想法,何水来很听话,当日就去山上砍竹子。
两日后,何水来在小池边搭了个浴房。
浴房用手臂粗细的竹筒做成竹排,三面围拢,同样竹筒峰顶,地上铺着一层从河边捡来的鹅卵石,既干净,又可防滑。
一切都是芯元满意的模样,直到何水来安上竹排门。
其他三面竹排墙几乎贴着石板,之留半寸缝隙放水,唯独这个竹排门,底下距离地面足足有三四寸。
那她沐浴的时候,岂不是给人看到了脚?
她蹙眉:“何水来,这底下的门缝是不是大了点?”
“你在里面沐浴水汽大,浴房逼仄,容易晕倒,所以留点缝透风。”何水来解释。
“……可这样的话,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被人看到?谁?”何水来不解。他们住在半山腰,那里有什么其他人,除非是老鼠看。
总不能说老鼠看一眼也不行吧。
芯元盯着何水来,目光幽幽。
何水来反应过来,他皱眉:“我?”
她竟然如此小看他,他是那样的人吗?
“你放心,我不会看。”何水来一脸郑重。
他说罢,去烧水了。浴房建好了,她以后就可以在里面沐浴,不必用浴桶了。
等水烧好,何水来见灶下还有火,便开始煮晚饭。
芯元趁着何水来去煮饭,正好去沐浴。
浴房不大,只有半丈见方,何水来还在浴房一侧做了一个小木架,正好可以用来放衣裳和澡豆。
关好门,芯元便开始淋浴。
……
何水来将米水下锅,便从厨房出来,打算摘些新鲜的黄瓜做个凉拌黄瓜。
菜地正好就在浴房旁边,他走过去的时候,目光一扫,便看到浴房门下缝隙中,隐隐露出两只白玉一般足跟,雪足踩在鹅暖石上。
霎时,一阵热血冲头,何水来鼻子一热,他伸手一摸,竟然是血。
“……”何水来立即收回目光,迅速走到小水池边接水洗脸。
他洗着脸,脑中却思绪烦躁:原来那个小缝真能看到!
他要不要重新做一扇竹排门?
冷水洗脸,何水来镇定下来。
换门也不必了,搞得欲盖弥彰的。他们住在半山腰。平时根本没人来,她沐浴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守着好了。
反正他自己是不看的。
这样就没人看了。
何水来这样想着,人往厨房走去,回到厨房,忽然记起他还没摘黄瓜。
他这是怎么了?
失魂落魄的。
何水来赶紧又去菜地摘黄瓜,结果走到菜地那边,他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又往浴房那边瞥了一眼。
他目光落在那一对圆润雪白的足后跟上。
下一息,他鼻头温热。那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何水来立即冲向水池边。
第三次,何水来来摘黄瓜,再也不敢乱看了。
……
芯元沐浴好后,换了一身鹅黄布裙。
她坐在小木凳上,用干布巾绞着湿漉漉的头发。
何水来端着菜出来,一眼便看到美人擦发。何水来放下菜,见她手上的布巾湿了,又赶紧屋里给她拿了一条。
芯元接过布巾,瞥了他一眼,声音轻轻的:“我头发太多了,擦得手都累了。”
“没事,差不多快干了。”何水来道。
“……”
芯元咬紧压根,何水来不是人,他是木头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