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早上六点半闹钟就响了，狄小凡没有犹豫立刻起床。

然后刷牙洗脸。

随后，她下意识的欲要打开冰箱取做早餐的材料。但在开冰箱门的前一刻，狄小凡才想起自己昨天什么食材都没买，是以她决定还是一会儿先去买早餐吧。

于是，狄小凡回到梳妆台前，开始梳头发、换衣服，然后捯饬瓶瓶罐罐，开始化妆。因为，狄小凡发现，昨天办公室里的齐颜和保佳佳都化了淡妆。想起读书时她学过的商务礼仪，还有今天需要出差，是以更不能免俗地需要好好捯饬自己了。

对着镜子照了照，妆容得体，身上的新职业装也很合身，狄小凡满意地转了圈，见背影也能过关，不禁呼了口气。

将自己收拾好，狄小凡又开始收拾出差要带的行李物品。

等狄小凡忙好，已经七点半了。于是，狄小凡一手拿着皮包，一手拖着行李箱下楼。想着昨天路上看过的小摊，她直接向那里进发。

买好一份豆浆加蛋饼做早餐，狄小凡将皮包背在肩上，将行李箱放置在一旁，然后狄小凡站在那里一手豆浆一手蛋饼，用最快的速度吃掉自己的早餐。

拿出纸巾擦拭好嘴巴，狄小凡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看了下，七点三刻了，不早了。不过，按照她估计，现在走到公司门口，八点前能到。

为了不要迟到，自己还是应该迅速一点儿。于是，她不禁加快了步行速度。

幸运的是，路上遇到的都是绿灯，所以狄小凡到公司门口的时候才七点五十三分。而杜盛业和章一飞都还没到。

看了一眼公司大门上的贴着的作息时间，狄小凡这才知道：公司上班时间是每周一到周五的9:00—17:00；12:00—13:00为午休时间。

但是，狄小凡一想到昨天中午大家拼搏不懈的模样，又想起杜盛业的一贯的工作作风，还有齐颜昨天和自己说的话，以及今天被通知8:00到这里集合，狄小凡便知道，起码18层的工作人员，都不是按照这个时间表作息的。她在心中不禁暗暗叹了口气，看来从此以后自己也必须变身为工作狂一族了。

狄小凡此刻真不晓得是该谢谢杜盛业，给她这样一份锻炼人的工作，还是该埋怨他，让她过上这种她并不喜欢的生活。其实，她一向胸无大志，只想靠自己的能力自力更生，找一份能温饱的工作，过上平凡人都能过的普通生活就可以了。

就在狄小凡还在独自感叹的时候，杜盛业的车已经到狄小凡面前了。

此时，章一飞已经坐在了吴师傅身边，后座只有杜盛业一人坐着，他手上拿着一份报纸正看着，至始至终他都没抬头看过狄小凡一眼。

还是章一飞摇下车窗，对狄小凡道：“上车吧。”

狄小凡先将行李放入后备箱，然后开了后面的车门上车，坐在杜盛业身边。

等狄小凡上车后，章一飞又问狄小凡，“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狄小凡忙拿出电话，看到确实在早上7:40的时候有两个未接的陌生来电，狄小凡猜这就是章一飞的手机号，狄小凡不好意思地回道：“对不起，我手机之前调了震动，我刚刚没注意。”

章一飞口气有些不好道：“本来想让你等在家门口，顺道接你，我们就不来公司门口了。”

而杜盛业此刻也没抬头，仍旧看着报纸，但对吴师傅说了一句话：“去机场吧。”

之后，章一飞没再说话。

于是，四人一路安静地到了机场。吴师傅开车，章一飞看手提电脑，杜盛业看报纸，狄小凡看手机，谁也没再说一句话。

一直到上飞机，他们几个都没有再说话。但上了飞机之后，杜盛业开了尊口，他对章一飞道：“你跟我坐，我有事要和你说。狄小凡，你一个人坐到前面去。”

“是。”狄小凡为这样的安排，感到松了一口气。方才，坐在杜盛业身边，狄小凡一直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生怕章一飞会看出哪怕一丝丝不该有的东西。

之后，狄小凡便听到身后的两个男人的说话声，主要是章一飞在和杜盛业报告这次海南之行的行程安排。

而狄小凡身边此时也落座了一个商务人士，这位男士年约五旬，西装笔挺，头发梳得光亮，模样很端方，气质很文雅。他落座后，便笑问狄小凡道：“公事出差？”

狄小凡点点头。

“海南风景很好，如果公事办完，有闲暇可以到处走走。”

狄小凡点点头，心里却想：恐怕是没有多余的时间的。

“海南我去过很多次，如果你有闲暇时间，可以邀我同游。这是我的名片。”

狄小凡很意外，这名中年男子会这么和自己说这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儿，狄小凡才道：“我是陪老板来出差的，恐怕没有多余时间的。”

男子并没因为狄小凡的拒绝，而收回狄小凡刚刚没有接过名片，而是将它放在狄小凡的手上，好似了然地说道：“陪老板出来，难怪了。不过如果你想，可以打电话给我，价格好说。”

狄小凡对于这样的侮辱，是应该厉声反驳的。狄小凡很想说，自己不是那种女人。可事实上，之前她所担任的角色，一直是杜盛业的地下情人。想到此节，狄小凡不得不气短。而让狄小凡更感到诧异和难过的是，为什么他穿的是知名品牌的职业装，搭得是最为高档的商务舱，还是会面对这样尴尬的场景？

杜盛业恐怕是听到了对话内容，遂对章一飞道：“你和狄小凡换个位置，省的她被素质差的人乱搭讪。”

狄小凡明显感到身旁的中年男子脸色变差了，但是并没有发作。

章一飞很快就按照杜盛业的指示，和狄小凡换了位置。

当狄小凡坐到杜盛业的身边时，狄小凡发现杜盛业的脸色很不好。于是，狄小凡只好乖觉地不说话。

当杜盛业从狄小凡手上抽回名片，扔回前座时，狄小凡才意识到刚刚没有将名片还回去。

狄小凡张口想解释，却不知应该说什么。她发现杜盛业调头看向窗外，并不看自己，便更没有勇气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狄小凡觉得这样的气氛不太好。于是，她只能拿出手机发消息给他道：“对不起。”

他很快也用手机回复道：“为什么说对不起？”

狄小凡立即打字回复道：“我做得不好，让你生气了。”

他的回复迅速响起：“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狄小凡没有发消息，只是点点头。

狄小凡听到身旁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到了海南后，下属子公司的总经理和管理层都很热情，但杜盛业和章一飞都面无表情。

等来到会议室，章一飞就要求他们立即拿出所有的业绩报表和财务报表。

狄小凡这才记起，有一次杜盛业曾经让自己分析的报表中夹着海南子公司的市场业绩报表，而且其中涉嫌作假和欺诈。怪不得面对这些人的盛情，一路上杜盛业和章一飞都这样神情肃然呢。

随着章一飞的厉声逼问，海南子公司的总经理和管理层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特别是销售经理和财务经理。

这场“审讯”足足花了三个多小时。每一个细节，章一飞都没有放过。狄小凡和杜盛业都没有说话，杜盛业负责看戏，狄小凡负责做记录。

最后的处理结果：销售经理和财务经理涉及财务欺诈，将交给公安局处理；海南子公司的总经理和其他管理层人员统统就地免职。

而被处理的人员，皆无异议。

对于新一轮的人员空缺，杜盛业拿出一份人员名单，他告诉狄小凡和章一飞：“这份名单，是之前我授意让保佳佳拟定的。”

章一飞立即明白过来了，他接过名单，开始一个个点名，由前台将这些人员一一叫入会议室。

在会议室中，杜盛业和章一飞对这些人分别提问并做记录。

待十多位候选人离场后，他们两个根据方才提问所做的记录进行了讨论。章一飞此时的意见，和保佳佳在文件上给出的人力资源专业意见有些不一致，他说：“我认为新上任的总经理必须对我们公司有忠诚度，且有全面管理的能力，佳佳提出的三个人选虽然都是在公司多年的老员工，忠诚度应该都没问题，也都有丰富的企划和销售经验，对财务也十分精通，从简历上看不出什么不妥，但是他们都或多或少缺乏大局意识。我们刚刚提出的假设，他们三个回答得都不够完整。我倒是认为他们中叫韩绍文和肖益的，可以胜任新的企划经理和销售经理的角色。至于佳佳推荐的企划经理和销售经理人选，我认为从任职的资历和处事的火候上，都还有所欠缺。”

杜盛业考虑了一会儿，还是尊重了章一飞对企划经理和销售经理的人选安排。至于其他人员，章一飞没有异议，杜盛业也认为可以胜任，遂都采纳了保佳佳的意见。而海南子公司总经理一职，杜盛业是这么决定的——让保佳佳即刻起从外部招聘一个能力全面的人员回来担任。

接着，杜盛业又下了一道命令：即所有刚刚决定的新上任人选简历，即刻由保佳佳将他们的简历传送给集团各位分管部门的总经理助理，由他们再次审核。如无问题，所有人事任命明天一早将由集团统一下发文件公布。

狄小凡这才明白，原来集团的六位总助就相当于下属子公司的分管部门的经理层，和总经理一起作为管理层参与公司决策。

原来，杜盛业在公司决策上并不独.裁，而是充分发挥每一位人才的智慧。

刚刚他的命令，都由狄小凡记录，一会儿也要由狄小凡将命令传送给保佳佳，让保佳佳立刻执行。

狄小凡也更清晰了自己现在的工作职责，即杜盛业的秘书——专门做记录和送信工作，没有发言权，更没有决策权。

不过，对新的工作任务和定位，狄小凡很喜欢。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狄小凡旁听了由顶尖精英主导的一场内部审计和一场内部招聘，收益匪浅。这比狄小凡看过的任何案例，都来得真实、深刻、让狄小凡回味无穷。

一直到躺在酒店的床上，狄小凡都在回忆着这场精彩纷呈又惊心动魄地公司内部变革。

直到狄小凡床头的酒店电话响起，狄小凡才回过神，电话狄小凡的是一个女生，声音娇嗲的很：“喂，先生，您需要服务吗？我们这儿提供各式服务，应有尽有。”

狄小凡失笑回道：“对不起，我用不上。”

没想到电话里的小姐，并没有因为狄小凡的拒绝而挂机，还是热心地说道：“不好意思，女士，打扰您了，不过我们这里什么服务都有。您要什么样的都有，您有兴趣来体验一下吗？”

“不好意思，我现在不需要。”

“没关系，您有需要的话，请随时电话我，我的电话是……”说着她报出一串数字，接着又对狄小凡说：“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晚安。”这才挂了电话。

狄小凡到此时才深刻体认到，读书时曾听上课老师说过的一个笑话——“到广州嫌自己吃得不好，到上海嫌自己穿的不好，到海南嫌自己的身体不够好！”

笑了好一会儿，狄小凡才意识到自己接到了这样的电话，章一飞和杜盛业也会接到这样的电话。目前他们一个人一个房间，这儿又是五星级饭店，隔音设备肯定好，如果他们有需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的。

想到杜盛业，狄小凡还是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起来。

这样娇柔的声音，就是狄小凡也觉得娇软舒服，不免有些心动，更不要说他一个大男人。狄小凡不肯定杜盛业以前有没有要过这样的服务，也不知道他今晚会不会要这样的服务，更无法判断他以后会不会要这样的服务。不管杜盛业怎么选，不论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狄小凡都是没有资格过问的……没有资格，狄小凡默默地咀嚼着这四个字。

可是，狄小凡仍由衷地强烈地希望他不会选择这样的服务。

至于为什么？狄小凡不想回答，也不敢深想。

狄小凡披着睡袍，看着窗外的海景，她不禁忆起自己和杜盛业曾在厦门的酒店的度过的日子，想到那些放纵的日日夜夜，想到他时不时调戏的话语，想到自己对他的娇嗔……狄小凡不自觉地红了脸，心里既感到了记忆中的甜美，但也不免有些淡淡的哀伤。

而让狄小凡没想到的是，此时狄小凡接到了杜盛业的电话，狄小凡反射性地接起，但心里却在琢磨这么晚他找自己做什么，只听他道：“收拾好行李，穿好衣服，到我的房间来，现在，马上！”

“这……”狄小凡迟疑着。

可他根本不给狄小凡说话的机会，就把电话挂了。

狄小凡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心里开始担心他已经反悔了，这是要逼自己和他再在一起。但是，狄小凡又不敢违抗他的命令，所以只好慢慢地换好衣服，接着一边磨蹭着收拾行李，一边忐忑着。

直到门铃想起，狄小凡见到外面的人，才知道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狄小凡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门外的人是章一飞，他没好气地催促狄小凡道：“收拾好了没？河南子公司那里出事了，今晚我们和老大要坐飞机赶过去！”

狄小凡立刻答道：“再等我三分钟，我马上就好！”说着，她立马加快了手上收拾行李的速度，心里同时暗自自责——狄小凡，你以小人之心度了杜盛业之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