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再临
有时男孩子和女孩子的思维差异就是很大,正如颜曦不知路惜时为何要笑,路惜时也不知颜曦怎么突然就哭了。
泪水在眼里打转时姑且可以说是被吓的,方才被自己安慰后,她已经忍回去了。然当自己看到她局促着生怕没做好的时候,忍不住宽慰一笑,反而把她逗哭了。
大颗的泪水顺着面颊落下,哭得无声无息,委委屈屈。
路惜时的头皮发麻,脑子像是“轰”的一下炸开了。
橘猫……哦,这次橘猫没来,它消耗着辛苦赚来的积分,打开了远程观看面板,时刻不脱离读者上帝视角。
依它所见,它从来没有办法把这个世界的男女主代入成年人的恋爱中来看。一来一个中二一个傻,二来他们的年纪都还不大,正是少男少女春心萌动的时节。
处在青春期的男女总有点幼稚的行为,比如打打闹闹欢喜冤家,比如你拽我的头发我拍你肩,都是他们吸引喜欢的人注意力的方法,却没有想过对方喜不喜欢。
路惜时倒没如此幼稚,但他的确也不理解少女想听的是他的安慰,他此刻的笑声反而像是在嘲笑她的傻,并认为她的确做不好自己交代的事情。
他笑,可能是因为觉得她可爱;她哭,却是觉得他在笑她傻。
颜曦越长大越不爱在父母面前哭,即使被弟弟欺负,受了委屈也不想哭,因为哭了又如何,反正也无人关心,还会嫌她矫情。
反而被二姐责备她会哭,被路哥哥嘲笑也忍不住哭。有期许才会有愧,许是潜意识能感觉到在意,才会显露委屈。
路惜时此刻就被她哭懵了,虽不明所以,却也隐隐感觉到方才不应该笑,连忙敛了神色,拿出手帕给她擦泪水,轻声哄道:“你哭什么……别哭了。”
这安慰能力,连他都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颜曦抽抽道:“路哥哥,我弄坏了你给我的东西……”
路惜时对女孩子哭头疼不已,听此连忙把破损的信纸展开,道:“我骗他们的,你看这上面根本没字!”
颜曦朦胧着泪眼一看,果然只是个空白纸张,上面没有一点墨迹,顿时止住了抽泣。
路惜时近一步哄道:“你看,我就说了没事,你不必自责。”
颜曦喏喏道:“那你是不是笑我太傻了……”
“没,没,”路惜时哄得满头大汗:“我不觉得你傻,而且就算傻也很讨喜,挺可爱的。”
颜曦这才擦了擦眼泪,不再哭了。
路惜时大大松了口气,把颜曦扶了起来,道:“走吧,回去了。”
两人回去后,路惜时立即叫了李林,让他把目前得到的消息传达给官府,并商讨下一步计划。
自从猜测少女杀人魔是个团伙之后,这几日的调查也不是毫无进展,所以那一方才会急了。
此前回去的路上并没有茶棚,那天却突然多出来,就让路惜时生了疑心。
他不欲把颜曦扯入危险的漩涡中,出来前确实是怕她总待在院子里烦闷,带她出来散散心,并没有提前知道会出茬子。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逃不开了,进不进茶棚都一样。
不过也还好提前做了准备,用空白名单诈上一诈,不用想对方只会更急。
如果少女杀人团伙想除掉他,那么王家别院也不安全了。
路惜时正在想下一步该把颜曦带在身边还是送往别处时,王公子突然疾步而来,坐在他身边长吁短叹,道:“路公子,你表妹在寒舍过得可开心?”
路惜时想起他“表妹”心尖一颤,道:“怎的?”
王公子道:“若她无聊的话,在下把舍妹送来和她一起玩吧。”
路惜时:“?”
王公子叹气:“我妹妹又胸闷了。”
据路惜时所知,王公子的妹妹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平时爱读些诗词歌赋,弹弹琴,绣绣花什么的,性子却格外忧郁,时时伤春悲秋。
“希望我亲妹子能被你表妹的快乐和笑容感染吧。”王公子再叹。
王公子说是这么说,路惜时却感觉到他有些欲言又止,像是还有什么话想说又说不出口。
“……”
不过半日,王小姐便被接回了王家别院,和颜曦见面了。
颜曦局促着想跟她打个招呼,王小姐却没有理人的兴致,拿着书卷走进了屋,口中还在念着什么。
夜晚,王小姐似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到了何处,见了何人,勉强放下书把橘猫抱在膝间,有一搭没一搭地撸猫。
颜曦坐在另一处,想和她说点什么,又怕打扰到她。
王小姐喃喃道:“多情总是多烦扰,哥哥他怎会明白。”
她抬眼,似是才看到颜曦,道:“从前未曾听说过路公子在柳城还有亲人,毕竟人家是京师权贵之子,你真是路公子的表妹么?”
颜曦被问住了,不知该怎么说,却见王小姐问过之后就不关心答案了,拿起书来念伤感诗。
“……”
她占了她的猫,且同她没什么话说。颜曦欲言又止,主要是想要回眯眯,半晌后还是放弃了。
这是一个忧郁的文青少女,最大的乐趣就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洗漱过后,颜曦默默铺床睡觉,却见王小姐突然起身,道:“要不今日我和你一起睡吧。我心忧伤,哥哥只会强硬地要求我,却不肯听我倾诉。”
……颜曦除了点头也做不出别的反应。
这是王小姐自己家,也不用征求她的意见。
王小姐莞尔一笑,这才让婢女上前给她洗漱,摘下头饰耳饰,她看着颜曦的眼神像是终于逮到个听她说话的人一般。
颜曦觉得和她相处起来有点怪瘆人的,直到在她散开头发时无意间看到她后颈的印记。
颜曦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她还记着路哥哥说过,这是坏人的红梅印记,会遇到危险的。
当晚王小姐和她说的抱怨哥哥的车轱辘话,还念一大堆伤春悲秋的诗,颜曦只一个劲附和,心里一直想着印记的事。
第二日梳妆时,她确定了王小姐后颈果然有红梅印记,连忙告诉了她。
却没想到王小姐并不信她,一脸淡定拉过她的手悄悄道:“这是我哥哥说出来吓唬你的吧?被歹徒盯上有危险都编出来了,还是想让你也来劝我。”
颜曦懵了:“不是、路哥哥跟我说的,真的很危险,我们快去告诉他们吧!”
王小姐却道:“啊,他都说动路公子一起骗人了?真是为了拆散我与薛郎不择手段啊。”
颜曦:“……?”
王小姐声音更低了:“我跟你说个秘密,你不准告诉别人啊。”
为了那个秘密,颜曦一整日恍恍惚惚。
路惜时回来给她带了串糖葫芦,她都觉得不甜了,看着人欲言又止。
路惜时不禁道:“怎么了?”
难不成王小姐没被颜曦的笑容和快乐感染,反而让颜曦感染到了她的忧郁和悲伤?
颜曦有气无力看了他一眼,心觉有坏人盯上是件很重要的事,却又犹豫不决:“她不让我告诉别人。”
“……”路惜时噎了一下,难不成是女孩子的闺房密话?那他还是别问了。
他揉了揉颜曦的发顶,道:“别人的事你跟着忧郁什么,听听就行了。才过一日,路哥哥给你的糖葫芦就不甜了?”
颜曦这才露出个笑,专心吃糖葫芦去了。
路惜时看着她,又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摸头杀本质和撸猫一样,都是会上瘾的。
手感不错,路惜时心满意足。
他要走时橘猫坐在旁边突然喵了起来,便又回头,看到颜曦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究竟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颜曦和猫咪对了个眼神,似是懂了橘猫的意思,纠结过后还是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路惜时。
路惜时勃然变色,立即去找了王公子。
王公子也是大吃一惊,连忙道:“什么?你说我妹妹颈后也有印记?”
他大惊失色,连忙让管家叫人围住院子,去保护他妹妹。
路惜时拦住了他,道:“附近有官府中人盯梢,此时加派人手反而打草惊蛇。”
王公子顿时急了:“那怎么办?你不想让你妹妹当诱饵涉险,难道就能让我妹妹当诱饵?”
路惜时简直头疼,道:“我说,王姑娘身处深闺大门不出,又怎会被歹徒盯上?你最好对我毫无保留,不然我怎么护她。”
王公子颓然,只好把欲言又止的原委和盘托出。
原来,王小姐近来难得出门一趟,遇到个姓薛的书生,几番偶遇,与其志趣相投,互生情愫。
他们以书信传情,畅谈诗词歌赋。
简而言之,就是王小姐觉得他懂她。
后来甚至发展到私会的地步,被王家父母发现了,深深震惊,不敢相信一向知书达礼的女儿会做这样的事。后来便让自家哥哥接到别院,希望通过劝告,能让她想通。
这种难以启齿的私事,王公子自然不好往外说。
难不成,是在私会的时候被杀人魔盯上了?
王公子急得团团转,却听路惜时问道:“那么令妹为何不信传言,还说是你编谎话吓她?”
那自然是王小姐不爱出门导致的,所以她根本不知最近城里沸沸扬扬的少女杀人魔事件,家里人也不会刻意告诉她。
虽说如此,但路惜时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太对劲。
颜曦依照着心中的感觉,认为不该隐瞒重要又危险的事情,但她违背了小姐妹说悄悄话的规矩,把“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不许告诉别人”的秘密告诉了别人,心里很内疚。
她回房之时,王小姐拿着书卷念诗,眉间轻蹙,气色和心情却比前一日好很多。
颜曦不敢看她,却听王小姐用一种略喜悦的情绪说今晚就不跟她住一间房了,随后让丫鬟另收拾附近的房间。
颜曦摸了摸耳朵,有些疑惑:说要住一间房的是她,不想住一间房的也是她。
当夜,路惜时总觉得有些怪怪的,直觉让他做了眼前的事,翻身上了后院的屋顶。
他有一种今晚有事发生的预感,虽然并没有依据。
门吱呀一声,有一个身影闪出了门外。
路惜时:“王小姐……这么晚了出去干嘛?”
下一刻,却见到黑暗中有一个人影,站在王小姐对面,两人面对面不知在说着什么。
……幢到她私会这件事,让路惜时有点尴尬:他是阻止呢,还是不阻止呢?
突然,路惜时灵台一清,他想起来上次伪装茶客和茶老板的三人行为凶恶,长相却并不凶恶,甚至可以说长得还不错。
王小姐深居简出,怎会如此巧合就被少女杀人魔给盯上了?除非……
这时,颜曦突然也推开门走出来,捂着额头,步伐有些飘忽。
她本来睡意就不深,刚准备躺下,突然感到一阵晕乎。她想出门看看王小姐,却不知身后有黑影接近。
黑影举起锋利的铁片正欲刺下,腹部突然挨了一脚。
路惜时及时跳下来护住了颜曦,却惊到了不远处和王小姐“私会”的男人,只见那人伸手捂住姑娘的嘴,等被惊动的王家家仆和路惜时赶过去时,王小姐已经被掳走了。
王公子见此,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