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国庆结束，月考成绩出来了。
伍菁菁身为学习委员，早就去办公室找李冰要了排名表贴在黑板上，大家一下课把讲台围得水泄不通。朵芝好奇自己的排名，但看到不为所动的陈牧允，忍不住问：“你不想知道自己的成绩吗？”
“反正迟早会知道的。”他丝毫不着急。
伍菁菁提前看过排名表，告诉徐菡：“我们大班长全班第一，全校第三，怎么样？”
是可以考进尖子班的水平，徐菡当然满意，中考失误的自责也因为这次考试找回了自信。
伍菁菁又回过头，道：“陈牧允好像是全班十四名，这次数学149，单科全年级第一。”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才对陈牧允中考数学满分有了实感。
刚进入高中，各科尤其是数学有了质的难度飞升，第一次月考大家考得稀稀拉拉时，陈牧允依然可以接近满分。
即使叶郡这次考了全班第二，也忍不住侧目看向陈牧允。
如果不是文科拉垮，陈牧允排名不会低。
可当事人表情淡淡的，仿佛就想问一句“那一分扣在哪里？”
朵芝问伍菁菁：“学委，我的你看到了吗？”
“不好意思啊朵朵，我就是随便瞟的，没看到你的。”
周围人都知道了自己的成绩，朵芝按耐不住，起身去讲台。大家都在抄自己的各科分数和排名，她想挤进去也是徒劳。
陈牧允一向讨厌人挤人，见状也不得不走到她身后，利用身高优势迅速捕捉到排名表上“朵芝”二字，然后开口：“十九名。”
中等偏上的水准，朵芝说不上失望，也说不上惊喜。
陈牧允不好猜测她的反应，补充了一句：“你英语考了满分，比我厉害。”
朵芝好笑道：“科目不同，这怎么比？”
陈牧允却说：“那我英语考了75，只有你的一半。”
朵芝没想到陈牧允这家伙也是有幽默细胞的，无比配合地笑了笑，然后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以后我让你好好背单词，别想逃。”
陈牧允轻轻勾唇，心情极好的样子：“行。”
收假回来除了讲评试卷，还有一年一度的校运会。
体育委员和班长组织大家参加项目，可惜大家如避蛇蝎，弄得徐菡一个脸皮比纸薄的人放低姿态，恳求大家踊跃报名。
朵芝是个体废，尴尬地说自己会在广播站帮大家多写几篇加油稿，然而一旁真正的宣传委员静静地看着她，对她抢自己职责的行为轻挑眉梢。
朵芝也不能白占便宜，主动承担一部分活：“学校最近下达了黑板报的评选，我帮你写粉笔字？”
陈牧允嗤笑：“就你这身高，还得踮把椅子，省省吧。”
朵芝一开始被嘲讽身高还会生气，如今完全不在意。
因为下一秒，陈牧允找徐菡填上了男子四人组接力和男子五千米，由于第二项强度太大没人报名，徐菡便惊讶地问：“你报两个？”
陈牧允点头：“刚好空了……而且收加油稿的话，朵芝替我负责。”
徐菡点头了解。
朵芝示好地拿出一个草莓布丁，陈牧允瞥她一眼，就听见女孩清甜的声音：“陈牧允，我发现我没你不行。”
不管是帮她总结数学错题，还是之前帮她跑腿买生理用品，总而言之，陈牧允一直用自己的方式把她当作真正的朋友。
可对方听到她的话，先是一愣，然后满脸通红地嘟囔：“笨蛋，你在说什么啊……”
朵芝很真诚：“我说的是真的，请你吃布丁。”
陈牧允没收，表情略显郁闷：“我才不吃。”
“以后不要和我说这种话，就像这个布丁——”陈牧允猛地抢过她手里的东西，嗷呜塞进嘴里，腮帮子气鼓鼓的，“你没有它也不是不行。”
朵芝看得目瞪口呆，又递给他一个：“你还想吃吗？”
陈牧允：“不是——”
朵芝打断他：“我还有其他口味的，都给你吃了。”
“……”
这个矮冬瓜到底听没听他说话？
思考无果，陈牧允风卷残云般把她剩余的布丁吃完了。
朵芝笑嘻嘻的，再次重申：“没有布丁我还OK，没你我是真不行。”
猝不及防地，陈牧允噎住了。
-
校运会定在十月中旬，各班宣传委员在此之前要把黑板报完成。陈牧允虽然不比接受过系统训练的美术生，但也算有一点绘画功底，画出的框架讲究比例，字和图相得益彰。
朵芝看在眼里，忽然说：“我觉得你适合做一名工程师。”
“为什么？”
“你看你，数学物理这么厉害，还这么心灵手巧，适合画这种精细的图纸。”
陈牧允不言，若有所思。
随后校运会在秋高气爽的一天开始了。
以往这个时候赵兰葶会和老师沟通把她接回家，但打电话时朵芝却说：“妈妈，我想留在学校里。”
朵晖一下子就猜出：“是因为有想加油的朋友？”
朵芝支支吾吾的，赵兰葶叫她放宽心：“妈妈当然支持你交朋友，校运会也是增加集体意识的活动，你就留在学校里吧。”
朵芝还以为妈妈会拒绝，听到这个消息不免开心：“好。”
校运会开幕式结束后，赵一炜还特意跑到他们班，看到朵芝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吓了一跳：“姑姑没叫你回去？”
“说了，但是我说我想留下来。”
赵一炜不敢相信道：“他们转性了？”
校园里横冲直撞的人多，朵芝身子弱，万一摔倒了怎么办。这是他姑姑的原话。
朵芝不想和他解释，感受到周围一圈人的炙热视线，十分嫌弃地问他：“你来我们班干什么？”
赵一炜朝旁边同学笑了笑，然后抽出一把椅子坐在她旁边：“陪你呗。你不总说我对你不够关心吗？”
“……”朵芝已经无地自容，掐了他一下，“你能不能注意用词？”
赵一炜无所谓：“我用词怎么了？”
朵芝扶额：“很让人误会知不知道？”
“徐菡这几天和我吵架，”赵一炜低头和她解释，“朵朵你就配合我一下，我想看她吃醋。”
朵芝翻白眼：“要是吵架了就好好沟通好好道歉，我劝你不要这样激一个女生，真的很没品。”
赵一炜又要和她说什么，下一秒陈牧允阴阳怪气的声音就从天而降：“不是说顶我的位置吗？怎么还有闲工夫和别人聊天？”
朵芝责任全推：“赵一炜他凑上来的。”
陈牧允便看向某位吊儿郎当的“高三学长”，语气不善地反问：“这是你们班吗？”
赵一炜耸肩：“不是啊。”
陈牧允目光渐冷，朵芝赶紧推赵一炜：“你别占着我们班的座位了，我们还要写加油稿的。”
徐菡身为班长，自然要驱赶这位不速之客：“这位同学，高三不参与校运会，请你回去上课。”
赵一炜见徐菡和他主动说话，心里高兴，面上却满不在乎道：“你既然知道我是高三的，学长不会叫吗？”
徐菡毫不留情：“你再不走的话，我就报告给教导主任了。”
赵一炜：“……”
朵芝见他吃瘪，心想这个显眼包可算走了。
陈牧允却没有那么轻易放过她：“等会儿我比赛，你给我送水。”
朵芝愣了愣：“不是有人给你们送吗？”
陈牧允淡淡道：“反正你闲。”
朵芝知道他在报复自己，哭笑不得地解释：“刚刚我在动员大家写稿，赵一炜也只来了一下下，不信你问其他同学？”
陈牧允理直气壮：“我自己看到了，为什么要问别人？”
朵芝败给他了，拱手：“放心，等下我一定会及时、迅速地给你送上生命之源。”
陈牧允哼了声，没说话。
随着广播通知运动员检阅，朵芝拿上两瓶水，随陈牧允起身：“走吧。”
男子组检阅区人群熙熙攘攘，朵芝个子小，陈牧允让她走在自己前面。
像上次游乐园一样，只要她在自己视线可见范围之内，周围的景物渐渐虚化，就只能看到她，只能追随她。
直到她回过头，笑意盈盈：“签完名就去那里等吧，你不要紧张，我在终点等你。”
陈牧允的目光不自觉柔和下来。
上午的项目有男子组四人接力赛，由于陈牧允有踢足球的经历，爆发力不错，被安排在了冲刺的位置。
裁判一声枪响，几道赛道的选手便如离弦之箭，朵芝看到激烈的赛况，又把目光投向最后一位接力的陈牧允。
他看起来十分沉着，朵芝却有预感他手心都是汗。
“那个就是高一四班的陈牧允？”
“我天长得好帅啊，一中赢麻了。”
“他哥哥陈瑞骞，以前也是这个学校的，不仅人长得帅成绩还特别好。”
“你们想不想去送水？顺便要个联系方式？”
“听说他人很高冷，从来不给人手机号。”
“试试嘛，不主动怎么有故事，走了走了——”
朵芝听到周围女生的议论声，又看到她们远去的背影，心里忽然不太是滋味。
但是答应过陈牧允的，她不会食言。
比赛逐渐聚焦于最后一位接力选手，除了一名体育生，陈牧允以相对的优势冲往终点，赢得了所有人的欢呼。
朵芝忍不住开心，涌往终点给他送水。
只是他被簇拥着，朵芝挤不进去。几位女生不知叽叽喳喳地说了什么，惹得他眉头紧锁，不停地寻找朵芝的方向，忍耐道：“麻烦让一让。”
她们悻悻地让出一条道，陈牧允便径直朝朵芝走来。
旁边有不少人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陈牧允神色并无异常，反而俯身伸出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