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霎那间，陈牧允紧绷的身子更甚。他不敢看女孩的眼睛，别扭地憋出几个字：“哦，加油。”
朵芝不满足：“你就是这样给别人加油的？”
陈牧允却说：“我没给别人加过油。”
朵芝不信：“瑞骞哥哥呢？他考试的时候你没给他加过油？”
陈牧允思考片刻，给出结论：“我哥不算别人。”
朵芝：“……”
有时吧，陈牧允这哥控的脑子比她还严重。
“你听着——”朵芝很有耐心地教他，“给朋友加油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的眼睛，真诚地说出‘我会一直给你打气的’。”
陈牧允尝试着看她的眼睛，最后败下阵来，迅速地挪开视线。
朵芝失望地垂下头：“算了，你走吧。我马上就要上台了。”
陈牧允看了一眼她，想要说什么，最终也只带上门离开了。
朵芝捧着热牛奶喝了几口，突然发现白色的液体里晃荡着几个字，她迅速翻转过来查看瓶底，两个小小的字出现在玻璃底下。
——加油。
朵芝笑得开怀。
她突然觉得这种加油方式也不是不行。
“下一位，高一四班做好准备。”
朵芝听到通知，立马理好裙子，走出后台。
她汇聚了所有人的爱与期待，站在了聚光灯下，除了死亡，无需畏惧任何事物。
登上舞台，幕布拉开。
朵芝柔软的手指按动着琴键，美妙的琴音环绕着整个礼堂，柔和的灯光铺在她洁白的肌肤上，少女的仪态恬静而优雅，令人心驰神往。
伍菁菁一脸陶醉：“朵朵弹得太好了吧，这可不止业余水准了。”
徐菡：“确实很好听。”
元旦汇演给出的票都是班级限定区域，坐在旁边的陈牧允没有发表观点，伍菁菁有一点心急。
恰好前面班级的一个男生听到她们的谈话，立马转过头：“这个表演的女生叫朵芝？你们班的？”
伍菁菁热情回答：“对啊，我们班的，漂亮吧？”
男生称赞：“长得漂亮还会弹钢琴，这种女神级别的人物我怎么以前没见过？”
伍菁菁拱火：“她是走读生，不过过了今晚，表白墙肯定炸了。”
男生听得心痒痒：“那你们有她的微信吗？”
听到此处，陈牧允终于耐不住，强行切断俩人的后续话题：“她不加陌生人。”
伍菁菁要的效果达到了，表示不好意思：“这个得看她本人意愿，我们也不好随便给她的微信。”
“行，待会儿我自己去问。”
陈牧允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正要发作，伍菁菁就先开口：“你得去问问赵一炜。”
对方果然讶然：“她和赵一炜——”
徐菡接话：“朋友。”
即使是朋友，赵一炜的大名在一中也是响当当的。男生听到这个消息，思考了一下性价比，觉得自己没必要为了一个漂亮女生的微信搭上自己的命，便悻悻地转过身看节目了。
陈牧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头一回发现赵一炜的名字这么好用。
另一边，赵兰葶和朵晖已经到场，指挥着赵一炜举相机。
一曲完毕，画面定格在少女提裙摆鞠躬道谢的这一幕。
评委老师给出多少分已经不重要，朵芝匆匆下台，迎接着父母的拥抱。
赵兰葶摸着女儿的头：“我们家朵朵怎么这么棒。”
朵晖也笑：“幸好我们拍下来了，到时候用相框裱起来。”
赵一炜臭屁道：“那还是我的摄影技术厉害，不然起码缺乏一半美感。”
朵芝怼他：“对，你厉害，换个人也一样。”
赵一炜捏她的脸：“锦上添花行了吧？”
“勉勉强强吧。喂，你别碰我的脸，我化了妆的。”
几人热热闹闹的，朵芝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陈牧允，对方往这边看了一眼准备离开，朵芝挥挥手，大声喊他的名字：“陈牧允——”
后者脚步顿住了，朵晖和赵兰葶和蔼地问：“是同学吗？”
朵芝干脆道：“好朋友。”
赵一炜阴阳怪气：“好～朋～友～”
朵芝直接上脚：“你给我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陈牧允第一次见朵芝的父母，有些紧张，鞠了一个大大的躬：“叔叔阿姨好，我是朵芝的同桌。”
朵晖觉得这小伙子怪实诚的，便出声缓解他的焦虑：“不用这么客气，叔叔阿姨今天来看朵朵表演，早就听朵朵提过你，没想到是个挺帅的小朋友。”
赵一炜又要比：“有我帅吗？”
赵兰葶揪他的耳朵：“你少给我丢人现眼。”
“姑姑，痛啊。你这么对我会让我很没有面子的。”
姑姑？
陈牧允忽然愣住了。
朵芝见瞒不住了，小声和陈牧允解释：“赵一炜是我表哥，不过我在学校不想和他扯上关系，所以一直没说。”
那一秒，陈牧允感觉心里有一簇小小的烟花绽放，让他忍不住嘴角上扬。
“你怎么了？很开心的样子？”朵芝好奇地问。
“没什么，刚刚你的节目是第三名，徐菡已经代替你上去领奖了。”
“哇，我这么厉害啊。”
说完，徐菡和伍菁菁就捧着奖状过来了，恭喜朵芝代表高一四班荣获佳绩。
朵芝雀跃地和父母说了这个消息，赵兰葶高兴不已，主动邀请：“今天叔叔阿姨准备了些菜，如果不嫌弃的话，来朵芝家用个饭吧。”
赵一炜看到徐菡，也加入劝饭大军：“对啊，我们家做饭阿姨手艺一绝。”
伍菁菁哭唧唧：“我刚刚被李老师叫去他们家补课。”
徐菡倒是没什么事，只是……
朵晖认识徐菡，关心道：“徐医生今晚排班，叔叔和他说一声，到时候安全送你到家。”
赵一炜拍拍胸脯：“我今年刚拿驾照，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当司机。”
徐菡盛情难却：“谢谢叔叔阿姨。”
朵芝走到陈牧允身边：“你呢？”
后者对这样的氛围颇为不自在，找个理由回绝：“我爸他还在家里。”
朵芝戳破他：“今天叔叔不在家，他说他要出去走个亲戚。”
陈牧允听到这个消息，几乎可以断定老陈去了哪里。
一时间，他只能头痛地揉揉眉心。
朵芝继续磨他：“我都去过你们家那么多次了，还没邀请过你来我家做客。”
这一圈人都在看他，如果他再拒绝倒显得矫情了。
陈牧允点点头：“麻烦了。”
于是几人来到朵家，是离学校不远的一处独栋住宅。走进玄关处，室内明亮宽敞，煮饭阿姨正在厨房忙活，见到两位客人热情地递上两盆果盘，并且祝贺朵芝获得佳绩。
赵一炜来之前就和徐菡解释过，朵芝是他表妹。徐菡似乎猜到了一点，因为赵一炜长得更像姑姑，在这个家不以客自居，更像是个混世魔王。
饭桌上，赵兰葶问起徐菡的情况，得知她是全班第一后，又看了看二愣子般的侄子，提醒：“你可千万不要被赵一炜带坏了，他要是影响你学习就和阿姨说，阿姨揍他。”
赵一炜无语了：“姑姑，我再怎么混也不会妨碍人家考大学的。再说了，长辈的正常反应不应该是让人家好学生指点一下自己的孩子吗？”
赵兰葶训他：“指点你这快朽木？祈祷奇迹出现？”
几人被姑侄俩的对话逗得不行。
朵晖怕冷落陈牧允，便主动和他聊起：“原本我想每天接送朵芝上下学的，又或者让她等等她哥，没想到后面朵芝又和我说，有人和她一起上下学了。我这个做父亲的替女儿交到朋友而高兴，同时我也要谢谢你照顾她。”
陈牧允举杯：“叔叔您言重了，朵芝也有包容我的地方。”
朵芝插话：“我们是互相学习互相进步的关系。自从陈牧允教我数学之后，我的成绩一直在进步呢。”
朵晖笑：“是吗？他数学很好？”
“超级强，单论理科成绩是全年级前几。”
朵晖对这个年轻人不由得多了几分欣赏，一是妻子提起过的对方的父亲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二是女儿真心实意的夸赞。
赵兰葶率先和陈牧允碰杯：“我们家朵朵是个馋猫，哪里有好吃的往哪里钻，家里的吃腻了就去你们那里，让你们费心了。”
“没有……”陈牧允绞尽脑汁想了一句，“我们都很喜欢她。”
都喜欢。
不止爸爸和哥哥……
他也喜欢。
话一出口，其余人不觉异常，反倒是他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立马脸红了。
赵一炜幽幽地提起：“张嫂，你这是准备的果汁还是酒啊？怎么还上脸了？”
张嫂也摸不着头脑：“刚刚榨好的橙汁，不应该啊。”
陈牧允阴测测地盯着赵一炜，后者吹了个口哨，欠欠道：“诶，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朵芝烦他：“你嘴巴怎么那么闲？吃个饭还要吹口哨。”
赵一炜往后一仰：”人在无聊的时候就想找点事做。”
“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赵兰葶骂他，“你要是那么无聊就去写几套题，也不至于混了四年还在留级。”
“姑姑，我求你了给我留点面子。”他喜欢的女孩还在呢。
徐菡的父母都是医生，一年四季都很少回家，因此她很羡慕这样的家庭氛围。
但幸好父母把她培养成了一个自信大方的女孩，所以她可以很自如地加入这场自己喜爱的谈话，顺利地博得他人的好感。
这边陈牧允相对内向，看中的鱼肉由于离他太远也不会伸手去夹，只好吃眼前的菜。
赵兰葶对徐菡很感兴趣，问她做班长还要兼顾学习累不累，朵晖还会热情地让她尝尝张嫂最拿手的八宝鸭和香酥鱼。
陈牧允并不介意，他更享受无人在意的氛围。
只是——
“喏。”一双筷子夹着一块白色的鱼肉，放进了他的碗里。
陈牧允抬眸，看到了朵芝紧随他的视线。后者耐心解释：“我看你盯着那只鱼，就给你夹过来了。”
他心口一紧，却又放松下来。
忘了说，他享受无一人在意的氛围，可他更想要被在意的人关注、重视甚至给予。
而少女全神贯注的目光就是他的心之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