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什么体力,还没我强
屋内重新变得安静,安玉走后,杨随二人又等了一会才开始交谈。黑衣人似是向杨随汇报,“东边一切都按计划行事,二皇子给官家找了个书法大家,官家龙心大悦,最近很是长眼。而且最近二皇子对沈师颇为殷勤……”
杨随听到这轻嗤一声,“就凭他?”黑衣人看了杨随一眼,接着说道,“巡检事务东边已安排得当,但是皇城司那边需要你。”
“皇城司那边,应该是有二皇子的人手。”杨随琢磨了一会说道。
“二皇子?”黑衣人有些不平,“皇城司也敢插手,他可真是狼子野心!”
杨随斜睨黑衣人一眼,“某种程度上,我们也是狼子野心。”
黑衣人被噎得一时无法反驳,只好送杨随一个白眼。这时杨随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问道:“东边之前安排人收紧封口了吗?”
黑衣人回到:“没有,东边基本上不做这些。”
杨随点点头,没有再继续问。议定事情后,为了避免碰上刚才的情况,黑衣人从窗口一跃,便再也见不到踪影。杨随则留在屋内,将刚刚黑衣人留下来的信息重新梳理一遍。
良久,杨随呼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出暖屋。刚准备走向后院,却听见前院的武场有鞭子的声音。安玉难道还在勤学苦练么?杨随心想,脚下却往武场那边迈去。
杨随站在武场门口往里看,只见安玉一直在不停地挥鞭,许是刚接触鞭子,即使安玉看起来颇有天赋,但是很多动作依旧不得要领。
杨随走上前,“你的手腕力量不行,想要最大程度发挥鞭子的力量,你的手腕要有力还要灵活。”
安玉听到杨随的话,停下手中的练习,问道:“那有什么办法可以增加手腕的力量吗?其实今天我挥了几下就觉得手腕很酸。”
“先不着急,”杨随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个细绳,绳的尾端还带有一个小小的沙包,“用这个练。你刚接触就用正常的鞭子,手腕很可能出问题。”
接着杨随将手里的细绳沙包跟安玉手里的鞭子替换下来,自己拿着鞭子向她示范。“鞭子产生杀伤力要学会轮转,轮的时候你的手腕、小臂、大臂都要跟上动作。鞭子本身就有重量,所以甩出来的鞭子要直要正,不要随便发力和卸力……”
杨随讲解一步,安玉就拿着她的小细绳跟进一步。不得不说,杨随在教学上非常称职,深入浅出,能将鞭法的原理通过浅显易懂的说明让安玉轻松理解。
在杨随的教导下,安玉很快地就掌握了鞭法的基本要义。就这样一人教一人学,练了一会后。杨随主动提出要休息一下,“可以了,练鞭子不要急于求成,你的手腕若有不适,一定要及时停下休息。”
安玉点点头,拿过杨随手中的鞭子,和自己的细绳沙包仔细收拾放好。停下来的安玉没敢八卦刚刚的事情,她敏锐地察觉到这件事不是可以询问的。
感觉手里有些空,安玉指了指武器架子,“要么现在开始练长枪?”
杨随失笑,没想到这个小娘子竟然还有精力。他点了点头,示意安玉将长枪拿过来,“去,继续背着做蹲起,二十个。”杨随说到这,看着安玉,“我去歇一会。”
安玉:……你这什么体力,竟然比我先喊累。安玉一边心里腹诽一边老老实实到一旁做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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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长枪也练完,安玉彻底蔫了,累的一步也不想走。这学鞭子练长枪比之前单纯的徒手对抗累多了。
杨随看出安玉体力不支,建议她回去好好歇歇,“若是回家还觉得劳累,明日可以在家歇息一下缓缓。再说了还有两三日就要过年了,不必这么辛苦。”
安玉有气无力地说,“那你明天也不来武馆了吗?”
“说了武馆今年不关门的。”杨随说。
安玉给自己鼓劲:“那就是了。你这武馆也不关门啊,那我也来。明天还要和安柏一起来,今天他偷懒。”安玉告黑状。
“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杨随不想搭理她。
“……不信。”安玉见没哄过,主动坦白交待,“今日他与父亲一起收拾店里,没空过来。不过这会他应该和父亲一起练武。”
“在家里,安柏也是一刻不停地练习呢。”安玉此时又为她哥正名。
跟安玉说着话,杨随找了武场边的长凳坐下,安玉则随意坐在场边,两人刚好面对面。
“你父亲从军中退下,近况如何?”杨随问道。
“还不错,最起码看起来人还是很精神的……”安玉答完才意识到不对,“你怎么知道我父亲从军?”
杨随掩饰性地咳嗽一声,当初在郊外看到她和安柏,回去后立马将他们家情况查了个彻底,可是此时总不能照实回答。“你刚刚不是说安柏和你父亲一起练武么?而且安柏之前在武馆里说过。”
安玉没多想,接受了这个说辞。“我父亲也很厉害的,他当年连武馆都没去过就去投军了。”
杨随在军中听过安如山的名号,虽然不在他的部下,但是安如山年轻时敢拼不要命的事迹早已流传在军中,成亲之后二度从军更是让人佩服不已。
而且之前北地一战,杨随当时率兵反击倭人时,其实其他将领旗下也有一部分想追随自己,跟着反击外敌。可军令如山,指挥不动那些小队只能按兵不动,安如山的小队便在其中。
杨随又想,或许当时就是查到他们二人的父亲是安如山,才对安玉和安柏如此放心。
两人顶着寒风聊了一小会,实在受不住了。安玉提出要回暖屋,杨随随即跟安玉道别,转身回了后院。待安玉在暖屋里缓过来,只觉得周身发热,才开始往家里跑去。
回到家,进到暖乎乎的大堂,安玉才放松下来。临近过年,店内几乎没有多少住户,大堂内坐着的多是店里不回家的伙计。厨房的铛头竟然还在剪窗花,只待明日装饰。安玉看着高大粗壮的铛头,跟小萝卜一样粗的指头拿着一把精致的工艺剪刀,瞬间理解了张飞绣花是什么景象。
旅店被收拾的很干净,发财树和散尾葵还被修理了一番,整整齐齐地像在列兵。店里的厮波看见安玉回来了,忙喊着她一起制作一些装饰品,待明日挂到这些树上,“那真是要多好看有多好看。”厮波头也不抬地专心制作。
安玉看着厮波的手法,慢慢地跟着学,不一会儿便也能像模像样地做出一些小挂饰。安玉不知道门外的世界,别人家是怎么过年的。也不知道在北地被侵略的世道下,是不是有一些人连这个年也过得惨淡。但是此刻,被厚厚的棉被门帘阻挡开来的店内,仿佛一处温暖的港湾,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停靠。
安玉想起来杨随,若是明日他还在武馆,大概也是一个人。安玉突然有了一些想法,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跑去厨房。查看了过年的年货后,安玉做了一个决定。然后美滋滋地回到大堂内,继续和厮波一起做完剩下的手工。
看着桌子上自己的辛苦成果,安玉对不远处地娘亲喊道,“娘亲,明天这些挂饰我来摆放。”见安玉主动揽活做,娘亲二话不说答应了。
安玉和厮波收拾放好这些小东西,又美滋滋地往后院走去。回到自己屋子,安玉突然发现自己有件事好像一直说要做,但就是想不到是什么。
安玉左瞅瞅右想想,待看到被自己随意放置一旁的书箱,安玉一拍脑门,终于想起来了,景泊安让自己翻看一下在学堂时练习的画作。
“搞的还神神秘秘的。”安玉自言自语道,脚下却往书箱那里走去。安玉对绘画实在是没有兴趣,因此这些东西回来就被她扔在一旁。
安玉挨个翻开自己的画卷,翻到一幅时蓦地愣住,这不是自己的画。于是急忙展开,待看清整个画作,安玉惊呆了。
火红的日出洒下点点微光在海面上,悬崖陡峭逼人却和日出遥相呼应。一只翱翔的猎鹰从崖顶呼啸而过,不留下一片痕迹。希望与孤独在这幅画作上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安玉看见画作的右下角有一行小字,写着“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这是自己的字体。
安玉了然,这是当时景泊安在学堂代课时,自己所创作的那副应付了事的画作。当时安玉还觉得得意,毕竟自己的这一份创意可是独一无二。只是此刻看到被加工的画作,安玉才觉得自己被对比的像个小丑。
娴熟的笔法和流畅的线条,以及对色彩精准的把握,安玉毫不怀疑这肯定出自景泊安之手,不愧是还未科举就已经在都城的画坊一举成名的人。
安玉欣赏着欣赏着,突然又想到,为何景泊安要“送给”自己这么一幅画。他的画这么值钱,就这么简简单单,送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