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濒死之人的日记
第二章:一个濒死之人的日记
前台小姐主动挂断了电话,周布怖不明白那位前台小姐在破防什么,她又重新拨打了回去,只是这一次电话那头再也无人接听。
虽然客服电话无法打通,但周布怖从前台小姐的态度中了解到,酒店并不想让客人退房,这就够了。
在这家诡异的酒店里,越不让做什么,也许那才是正确的事情。
时间越来越接近晚上八点,周布怖想到了前一日晚上男人以头颅来支付新一晚房费的情景,她所在的房间处于这条长走廊的最后一间,房间号应该是001。昨晚死亡的胖男人原本应该是住在007或者009,周布怖并不确定。
因为当晚胖男人发出惨叫,周布怖打开门偷窥时,男人已经从房间跑了出来,幽暗的走廊里,周布怖确实看见了服务生旁那扇半开着的门,但也仅仅只能通过男人当时和自己的距离判断他可能的房间号,而007和009刚好挨在一起。
这位男房客是在支付了房费后被杀死的,也就意味着胖男人原本所住的房间今晚会是空着无人入住的状态,周布怖觉得自己可以赌一赌,这间空着的客房,会不会在八点后被服务生打开。
7点半,周布怖从床底掏出了胖男人的房卡,然后在观察了走廊无人后,抄着一根棍子走出了酒店房门。
这根棍子是周布怖从酒店的接水管上拆的,中间折了两道,拿在手里有些搞笑。
周布怖试着挥动了两下,棍子在空气中发出“刷刷”的破空声,她还算满意。
周布怖用当时丢在床底的房卡最终刷开了007号房间的门,但009号房内似乎也住着客人,当周布怖把房卡贴上门锁时,在电子门发出报错的“滴滴”声后,她听见了有节奏的高跟鞋声。周布怖立刻远离009,打开007房间钻了进去。
房间里一片漆黑,周布怖摸索着将客房的灯打开,这间屋子里的东西似乎比周布怖所在的房间要物品齐全,床上乱七八糟摆了很多物品。绳子、刀、甚至还有一个钱包,以及一部手机。
周布怖捡起被丢在地上的黑色帆布包,在帆布包里找到了男人的身份证。
一张不透明的塑料卡片,卡片上写着男人姓名周成林,岚江市滨州区人。和身份证一起的是一个手掌大小的黑色记事本。
记事本上浸染了红色的血迹,周布怖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几个字。
“我是杀人犯了,我完了。”
整间屋子好像温度比外面低很多。周布怖皱着眉头,她暂时把记事本放下,走到空调处,发现胖男人将温度调成了18度最低温,当周布怖将温度调高想要回到床边时,身体忽然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个女人。
一个躺在浴缸里,长头发的女人。
卫生间的门半开着,从开着的半扇门看去,刚好可以看见一个披着长发的女人头颅,她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对于周布怖这种堂而皇之闯入别人房间的无赖行为没有任何反应,要么她是个聋子,要么......她死了
毫无疑问,第二种可能性最大。
周布怖走到卫生间门前,轻轻推开了门。
睡在浴缸中的女人睁着眼睛,她的手,大腿,均已缺失,裸露着身体,胸腔被剖开,器官零落的拆在浴缸里,红色的浴缸弥漫着一股腥臭味。
周布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胖男人会将温度调的那么低,她没有去动女人的尸体,而是合上浴室的门,重新折返拿起了男人的黑色笔记本继续阅读。
不过这一次是正序。
胖男人是一个生意人,岚江本地的土著。
从笔记本中可以窥见他原本真实的模样。
9月16日。
妈的,李狗那个蠢男人居然要给自己的女朋友还赌债,疯了吧,我是绝对不会为一个女人付出什么的,尽管李狗说我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9月20日。
周围都是些恶心的人,他们所有人都虚伪的要死!我总觉得他们靠近我都是有所图谋的。
李狗最近过的很惨,那个女人骗了他的钱之后就消失了,真是富少爷人傻钱多。不过3000万也不是小数目了,李狗的父母对他蛮失望的,听说要把外面养着的私生女带回来,那姑娘叫什么来着,好像叫李念卿。
9月25日。
我见到了李狗的妹妹,艹,好像坠入了爱河,她漂亮的头发垂在肩头,身材纤弱,眼睛温柔的像一汪泉水,我忽然觉得她要是对我有所图谋也挺好的,可是我只有钱能给她了,她会喜欢吗?
10月25日。
整整一个月我没有见到她了,钱似乎打动不了她,李狗说他这个妹妹喜欢装文艺,让我假装自己是艺术家,也许真的可行。我从一个大学生那里买走了他的画,花了两百块,穷学生真好打发。画被送到了她的寝室,里面放了一张喷了秘书香水的卡片,卡片里写了一些肉麻的话。
李狗出的主意果然有用,她收到了手作画之后加了卡片里的联系方式,我真的好开心,又觉得有些讽刺,十万块的包打动不了她,200块的冒牌画就把她拿下了。
10月27日。
我们之间进展的突飞猛进,她很相信自己的哥哥,在李狗的怂恿下,她同意了我带她回岚江游玩,我们住进了酒店里,她震惊于我居然只开了一间房,害怕的瑟瑟发抖和我大吵了一架想要离开。
老天都在帮我,外面下起了大雾,酒店忽然封锁了,她询问了一楼前台,前台说想要离开酒店,必须要持有通行证才能出去。什么狗屁不通的理由,不过这家酒店有李狗的入股,我猜测是不是他提前做了安排,下次见面得好好的感谢一下他。今晚,我和念卿就是真正的情侣了。
10月28日。
晚上八点,有人敲门。
我愤怒于顶楼的总统套房为什么会有服务生这么没有眼力见的打扰小情侣的温存。
一开门看见了一个怪物,一个巨大的长着羊脑袋的怪物。
他问我用什么支付房费,我恐惧着一遍又一遍刷着我的卡,却发现没有一张可以使用。
总统套房的窗外,我看见整个岚江市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到处都是黑色的浓雾,隐约可以听见外面传来的惨叫声,害怕促使我脸上堆起了古怪的充满讨好的笑意,比起笑,更像是哭,好在服务生提出了第二种支付方式。
他说,可以用“物品”做等价交换,但我只有三次机会,如果三次后,仍旧无法让用以估值的天平倾斜,那么就算是支付房费失败。
我问他如果失败了会怎么样,服务生仿佛在嘲笑我,它咧开嘴微微侧过身体,走廊的电梯间躺着两具尸体,电梯门碰到尸体开开关关,发出“砰砰”的声响。
第一次,我找来了我个人物品里最贵重的,一条金子,这可是硬通货,总抵得上一晚上的房费吧。
但很可惜,我失败了。
天平那一头明明什么都没有,但我却失败了?
服务生在我恐惧又震惊的目光下笑着说,毕竟是总统套房,房费总是要贵一点的。
第二次,我可能是慌了,我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到了行李箱中,然后抬起行李箱问服务生这个可不可以。
服务生说可以,但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行李箱挂在天平的一端,但另一端依旧高高的翘起。
我彻底绝望了,哑着嗓子问,可以告诉我其他人是怎么支付房费的吗?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怪物的嗓子里终于发出了压低的笑声道。
“不,你还有你自己啊。”
我自己?我怎么可能支付我自己?
但对方的话却在一瞬间给了我灵感,我就像中了降头,一定是这样的,是魔鬼控制了那时的我。
我回过头,床上的女人一动不动,浑身淤青。
脑子里对她的爱意在这一刻好像荡然无存,满脑子都是把她分割成几块才能保证接下来的房费。没错,接下来。
这个世界完全变了,比起外面的浓雾世界,酒店里似乎要更安全一些,我需要在酒店里撑一段时间,最起码保证我可以弄清楚情况,人,无疑是酒店这些怪物认定的最昂贵的物品,等用她的身体置换了今晚的房费,我得赶紧换成最便宜的屋子,那么我可以撑几晚?
外面的怪物并没有动手,我找它借了一些工具,好在我年轻的时候为了追求刺激有过一些野外探险经历,知道怎么宰杀动物。可能是因为疼痛,她忽然醒了,又开始了惊恐的挣扎,那一瞬间我才清醒,我杀的不是什么动物,是一个人,一个被我强-奸的女人,但即使是清醒着的,我也选择掐住了她纤细的脖子,一刀砍了下去。
她不能说话了,冰冷的躺在那里,而我变成了杀人犯,我也完了。
这是男人留下的最后一篇完整的日记,周布怖想起了那个胖男人的模样,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他们似乎是同样的物种,那么自己呢?也像这个男人一样卑劣吗?
周布怖的脑海里并不分善恶,准确的来说这个胖男人是他印象里第一个遇见的“人”,他的内心被塞满了丑恶的猜忌、贪婪、偏执与自私。他用爱意来粉饰自己的贪欲,清醒着杀死了一个无辜的女人。
人与人之间是不可信的,躺在浴缸里的那个女人就是例子。
这是周布怖最后得出的结论,没有同情与怜悯,也没有痛恨与愤怒,仅仅的......只是一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