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2
地瓜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陌生的天空，悚然一惊。
他很快判断出这是一个室外的圈场——一般是用来圈养牛马之类的，但如今是用来关押他们几个，眼看着出口处还有几个身材肌肉虬结的大汉。
头顶的蓝天白云，身下潮湿的草地，还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腐烂粪便味道，都真实得令人心惊。
真有这么先进的全息技术吗？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旁就传来了邢队长压抑着怒火的叫骂：“这鬼地方还真是M地的自然风貌，我们不会被那个奇怪的店拐卖了吧？”
说着，他自然而然地摸向口袋——摸了个空，他口袋里空空如也，别说是随身携带的装备，连手机也不见了。
“艹，他们还摸走了我的东西！”
丢失装备可是重罪，他脸色顿时阴沉无比。
众人都醒了过来。
猴子晃了晃头，第一个喊起来：“你二货吧，说了这是游戏，当然不会让你带东西进来啦！”
他站起来，陶醉地转了个圈：“这技术真的太好了，我真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玩到这么牛的游戏。”
“……那个叫郁小白的呢？”
邢队长心情烦闷，皱着眉就开始寻找郁小白的身影，可四周除了缠着电线的带刺栅栏，就是烂泥地，什么都没有。
“她进入游戏是当npc的，可能和我们的剧情线不一样。”
精英美女冰翎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与其找她，不如先担心担心我们自己吧。”
说着，圈场的栅栏被打开，几个持枪的男人走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小头目穿着一身花衬衫，一头紫毛，身材高瘦，左眼上有一道长达十几厘米的疤痕，面相异常凶恶。
“老大，这些就是新进的货。”
一个小弟指着众人：“都是年轻的，成色很好！”
小头目点头：“全部送去包装厂干活，先干个几天，如果有接受不了的，就送去屠宰场。”
小弟一愣，贪婪地看了看几个女人：“女的呢，不先送去卖一阵子吗？王嫂那边很久没进新货色，最近生意都不好，有几个没处理干净，送去打、胎大出血死了。”
闻言，玩家们脸色都不太好。
柳絮的脸色更是惨白，她紧紧依偎着鸢尾，瑟瑟发抖。
从电视上看到诈骗窝点的惨状是一回事，被人当面指着鼻子这么说，又是另一回事。
猴子第一个跳了出来：“喂，你们就是那些搞诈骗的？”
他表情轻蔑，手指向小头目：“哼，挺像模像样的嘛，你这造型参考了前几天那个诈骗案吧，我记得有个狗腿子叫淘金，就是这么一身打扮。”
听他这么说，邢队长皱眉看向小头目，诈骗案的卷宗他看过，眼前这个人……确实和诈骗案的二把手淘金长得非常像！
“眼力不错。”
淘金冷笑一声伸出了手，手下立刻递上一根漆黑的棒球棍。
他握住棒球棍，扭了扭脖子上前一步，一棍子狠狠砸向猴子的腿：“不过我不喜欢别人指着我的鼻子！”
砰的一声闷响！
柳絮吓得一声尖叫。
猴子的小腿骨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一声惨嚎，整个人扑倒在地，抱着腿痛叫起来：“啊啊啊！我的腿，我的腿断了！”
猴子满脸鼻涕眼泪：“好痛啊，这b游戏怎么那么真实，快把我的痛觉感受器关了啊！”
地瓜的眉头猛地一颤，会痛？那这游戏和现实又有什么区别？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邢队长哪怕看出了淘金的攻击意图，却没料到他下手这么黑。
他皱眉挡在猴子面前，与淘金对峙：“你不可能是淘金，他在窝点被端的时候就死了！”
“哦，你觉得不是，那就不是吧。”
淘金冷冷一笑，他看着满地打滚的猴子：“给你们提个醒，别耍小聪明，你们不过是货物而已，死了就死了，我们很快会补新的。”
“想活久一点，就老老实实听话。”
说完，他把棒球棍一丢：“带走。”
几个小弟顿时涌了上来，将手无寸铁的几人驱赶向这个窝点的深处。连断了腿的猴子也被拖着，像垃圾一样，拖到了一个大门紧闭的工厂前。
吱呀——
厂区大门打开，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顿时涌了出来。
“嘶——”
冰翎倒抽一口冷气：“是人血的味道。”
而随后在众人面前展开的画面，让所有人的瞳孔都紧缩成针尖——连一直惨嚎的猴子都吓得噤了声。
漆黑的工厂内，一盏盏猩红的大灯投下血色的光芒。
宽阔的场地内摆满了车床，嘎吱嘎吱滚动的履带不断送来新鲜的货物，守在两旁的工人脸色煞白，他们麻木地把货物用保鲜膜裹住，然后放进密封袋内抽真空封装，放到另一条传送带上。
另一边，有专门负责安置这些货物的人，将这些包装好的东西放入冒着冷气的巨大冰柜。
“这，这这这……”
猴子浑身颤抖，看着一个打标签的工人手一抖，工人手中那个圆滚滚的东西从手中滑落，一路咕噜噜地滚到了他的脚边。
猴子惊叫一声，一脚将那东西踩得爆裂开来，满脚的白浆。
“艹！”
他再也受不了，在疼痛和惊吓中昏了过去。
“是眼球……”
地瓜咽了一口唾沫，“这是一个……血肉工厂。”
没错，那些货物正是人类——或者说，是人类的身体部件，眼球，四肢，肾脏，心脏，以及整齐砍断的四肢……
惨白的肢体被封存进塑料薄膜，贴上标签，像屠宰场的猪肉一样，被送上货架。
“……都是真的。”
冰翎牙关紧咬：“我是外科医生，我能辨认出来，这些东西都是从人类身上取下来的，不是什么仿真道具。”
邢队长的双拳紧握，眼睛瞪得几乎脱出眼眶：“这不可能是真的！”
放眼望去，整个工厂内的肢体若拼起来，数量可能超过50人，现实里不可能有这么惊人的刑事案件发生还没人报警的。
“这，这真的是游戏吧？”柳絮快哭了，她躲在鸢尾身后，心脏一阵狂跳。
“没事，只是做出来的虚拟情景罢了！”鸢尾摸了摸她的头：“别怕，来都来了，玩玩看吧！”
这话提醒了几人，大家都镇定了不少。
身后的打手将他们赶到一条履带边，丢了一堆薄膜手套过来：“快装，每人吃饭前要是不装够6套货物，就准备好挨罚吧！”
听到挨罚，隔壁的几个工人都加快了手速，生怕做不完。
地瓜看了一眼时钟，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半，如果是中午十二点下班，那剩下的时间只有一个半小时了。
打手说完就走了，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我们要做吗？”柳絮看着那些残肢，一个干呕：“我，我觉得我可能不行！”
冰翎扫了一眼晕过去的猴子：“我倒是不怕这些，不过我有点怀疑，我们真的是在游戏里吗……他都晕过去了，游戏竟然也没有强行踢他下线？”
“不，不会吧！”柳絮一个哆嗦：“难道我们真的是被拐卖了？”
她话音未落，所有人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欢迎大家来到副本血肉工厂，请大家保持冷静，聆听游戏第一阶段规则！”
“第一，玩家进入工厂后，若按时完成工厂任务，每工作一天，可以获得1积分。”
“第二，使用1积分，可以治愈身体所有负面状态。”
“第三，每人获得初始积分2，积分可以转让。”
“第四，午间吃饭时间不能说话，不准剩饭。”
“第五，如果捡到电子设备，请及时上交。”
“规则说明完毕，请大家积极游戏，尽早逃离工厂，祝大家游戏愉快！”
系统声音停止的刹那，所有人的表情都轻松不少，邢队长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这真的是个游戏，而不是什么拐卖事故。
其他人则是庆幸，至少不必再担心自己会真的死在这里了。
此时猴子也醒了，他毫不犹豫地大喊：“我要使用1积分，治愈我的腿！”
然后在大家火热的目光注视下，他那鲜血淋漓，骨头碎裂的小腿上一阵白光闪过，随后骨肉复位，皮肤重新变得光滑，眼看着是恢复了正常。
“咦，不痛了！”
猴子一跃而起，兴奋地踢腿：“真的好了！”
众人立刻意识到积分的重要性，1积分就能消除所有负面状态，那只要有积分，至少活着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得多多赚取积分！
地瓜立刻捡起手套戴上，观察了一下隔壁工人的手法，迟疑片刻后，他拿起了一条断臂。
人类的肢体在离开身体后，触感非常奇怪——冰冷，滑腻，但是僵硬无比。
“艹……”
他难得地骂了一句脏话。
正要忍着恶心和厌恶进行下一步时，工厂的大门又被人踢开，只见脸色黑沉，表情极臭的淘金拎着一个生死不明的女人进来。
他环顾一周，随后笔直走到玩家们面前，把那女人往地上一摔。
“你们，给我看好她。”
“要是她跑了，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那女人在地上滚了一下，头发散开，露出了一张脏兮兮的脸。
她衣衫褴褛，浑身到处都是血痕和青青紫紫，看着仿佛被刚被人暴揍了一顿。
看着她熟悉的面容，猴子第一个叫了起来：“卧槽，这不是我们的npc小姐吗？！她怎么混得这么惨？”
这时，郁小白悠悠转醒。
她撑着身体慢慢坐了起来，随后朝着玩家们露出一个虚弱的营业微笑。
“大家好。”
“抱歉，我情况不是太好，不过你们放心，我还是会保护大家的……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