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10
疯厨师说完还搬了把椅子坐到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即将开打的两个女人。
看着突然出现的疯厨师，柳絮心中不安。
她改变了主意，又露出哀求的表情：“鸢鸢，我们何必自相残杀呢！”
“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啊，我们应该同仇敌忾，站在同一战线才对！这么多年来，我们同吃同住，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已经是亲姐妹了啊……”
闻言，鸢尾发出了一声极其轻蔑的冷笑——她甚至开始庆幸，自己现在失去了舌头，不必再和柳絮说一句话。
她恨柳絮已经很久了。
这四五年来，她听柳絮的话，冲锋陷阵坏事做尽，可一点好都没捞着。
除了落得一身案底，她还失去了纯洁，失去了一个孩子，成了个人人唾骂的婊、子、贱、货。
反观柳絮，她拿着自己辛苦赚来的钱，出入高级餐厅，购买奢侈高定，成了所有人眼里精致时髦的社会名流，名媛淑女。
她凭什么？
鸢尾握紧了手中的刀，这次，她一定要成功。
柳絮有心脏病，只要吓得够狠，她一定会发病死掉的！
“愣着干什么，快打啊！”
疯厨师见两人迟迟不动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砍刀，面色狰狞：“要是耽误了我准备午饭，我就把你们全剁了，炖一锅大骨汤！”
他话音刚落，鸢尾已经一蹬脚，猛地朝柳絮扑去。
她杀意已决，而且得益于常年在灰色地带游走，她也打过不少架，动起手来又黑又狠。
柳絮根本不是对手。
很快，柳絮的肩上就挨了一刀，鲜血横流。
趁着她吃痛后退之际，鸢尾乘胜追击，一把薅住她的头发，将她的头狠狠地往墙上一撞！
“啊！”
柳絮头晕目眩，眼泪和鲜血一齐流了下来。
她浑身脱力，整个人软软地瘫倒在地。
“唔……”鸢尾咧嘴一笑，慢慢蹲下身，对着柳絮露出一个残忍又兴奋的笑。
随后，她慢慢举起手中的尖刀，刀尖停留在柳絮眼珠子前一厘米处。
刀光寒冷如冰，映在柳絮紧缩的瞳孔之中。
“你……”柳絮猛地眨眼，透过眼前一片猩红，盯着自己曾经最好的姐妹：“你想杀我很久了吧？”
鸢尾的刀停住了。
她面皮紧绷，眯起眼睛。
柳絮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咳出几口血：“一个月里，你带我去了一次鬼物，一次高空游乐场，一次鬼怪乐园，还有这次的密室逃脱。”
“明知我有心脏病，你却不遗余力地带着我去玩危险刺激的游戏，你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
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这颗心是你姐姐捐给我的，我很感激你，所以你每次邀请我，我每次都会跟你去。”
“我知道你这些年很羡慕我可以行走在阳光下，也厌倦了做那些不那么光彩的工作，可是鸢尾，你有没有想过……”
她恶狠狠地一笑，满脸高傲：“没有我的话，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走出那个小山村！”
“等你长到十八岁，就会被你的爸卖给几十岁的老男人，和你那个妈一样，生十几个孩子，最后因为身体透支而大出血，一草席卷起来埋到地里！”
这一番话，让鸢尾浑身一颤。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到以前了，在乡下那个破房子里吃不饱穿不暖，连一口牛奶都要抢着喝的日子。
大姐死了之后，心脏高价卖给了柳絮一家，柳絮于是将她从那个家里“买”了出来，带她到城里生活。
“怎么，现在你过上了好日子，也见识到了城里的繁华，就忘记是谁把你从地狱里拉出来的了吗？”
柳絮咬牙：“是我太天真了，我以为你和你那个唯利是图的爸不一样，没想到你骨子里流着他的血，你和他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唔！”
鸢尾脸色剧变，猛地从嗓子眼里发出了怒吼。
她和那个卖儿卖女，只会抽烟喝酒赌博，还打妈妈的男人不一样！
她一咬牙，将刀子挪开了一点，眼神黯淡下去。
对，柳絮就算对她再不好，她也是自己的恩人——算了，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好了。
她已经为柳絮做了那么多事，她们已经两清了。
就在她低头，准备将刀子收回去的刹那，柳絮却突然抓起地上的一把土，猛地朝她撒去！
“唔！”
鸢尾眼睛一阵刺痛，整个人踉跄着后退。
而下一秒，她的胸前一阵冰凉，随后剧烈的疼痛从心脏传到了四肢百骸。
柳絮的声音也清晰地在她耳边响起：“鸢鸢，没想到你虽然命贱，心地却还挺善良的嘛。”
刀刃刺入心脏，狠狠一转。
血肉被绞成一团模糊，鸢尾霎那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瞪大眼睛，柳絮洋洋得意的嘴脸映入眼帘。
“你们那种小地方的女孩，就算出来了，也成不了城里人的。”
“你要是乖乖听我的，帮我多做点事，我说不定再过几年就把你放了，让你找个老实人接盘。”
“可惜，你的心还是太软了，心软的人，活不长的。”
说完最后一句，柳絮轻轻一推，将鸢尾整个人推入了洗菜的长水池。
肮脏的污水漫过鸢尾的心口，大腿，淹过她的头颅，最后将她整个人浸没。
那一瞬间，她忘记了这是在游戏中，心中一片绝望——啊，早知道就不要离开村子了，像她这样的人，死在乡下说不定还能更干净点。
现在的她满手血腥，下辈子说不定也会投胎成畜生吧……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而这时，柳絮听到了系统提示：“玩家鸢尾被您杀死，已强制下线，玩家方互相屠杀，死亡消息将隐瞒一小时，一小时后公布。”
猴子的死亡并不算玩家互相屠杀，真正让他死亡的不是邢队长砸的那一下，而是切断大腿的出血，所以他的死亡消息是及时公布的。
“……”
柳絮擦了擦手，嘴角一沉：“差点忘了，这只是个游戏。”
出去之后，还得想办法把鸢尾本人处理掉才行。
此时胜负已分，鸢尾的身体化作一汪清水，混入了洗菜池中。
而看到这一幕的疯厨子面色一变，目光狰狞地看向胜者柳絮：“她去哪儿了？”
“……”
柳絮一愣，这npc竟然不知道玩家死后会消失吗？
疯厨子站起身，提着刀朝着柳絮走来：“你把她弄到哪儿去了？我说了，输了的人要当我今天的主菜，你把她弄走，我拿什么当食材？”
“你赶紧把她交出来，不然……”
他的砍刀蠢蠢欲动：“就由你来替她！”
柳絮默然无语，想说出玩家的事，可莫名的她根本无法将那些话说出口——游戏限制向npc透露世界观。
沉默间，疯厨子已经走到她前方两米处，还沾染着血迹的砍刀高高举起：“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出我的食材！”
没有办法了，柳絮咬牙，摸到了身后桌上的一瓶辣椒粉。
正打算和疯厨子决一死战，厨房前面却传来一阵喧哗声，还夹杂着一阵噼里啪啦的锅碗瓢盆翻倒的声音。
“谁在闹事？离我的厨房远点！”
疯厨子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浑身炸毛，丢下柳絮，提着刀飞速赶向外面。
“呼——”
柳絮松了口气，可下一秒，一柄短刀却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耳后是地瓜贱兮兮的威胁：“我劝你最好不要动，我可不是鸢尾，我不会心软的。”
“你……为什么？”
柳絮此刻也不愿再装，压低声音道：“你为什么要一再针对我？我们无冤无仇，明明可以一起玩的……”
“哦，因为我讨厌白莲花。”
地瓜轻笑：“尤其是你这种爱演的，隔着几百米都能闻到你身上的臭味，真的很恶心。”
这几句话让柳絮面色一沉，随后她冷笑一声：“就你这样的穷学生，恐怕没见过几个女人吧，也就只有在游戏里欺负女孩子了，现实生活中，你不过是个卑微舔狗……”
话音未落，她就被地瓜一脚踹倒在地。
“唔！”
她一声闷哼，抬头望向地瓜：“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
“哦，那倒不是。”
地瓜恶意满满地扫过她全身，露出一个不屑的笑：“你身上的裙子鞋子都是名牌限量版吧，戒指和手环也都是奢侈品牌……”
他停顿了一下，在柳絮得意的脸色下说出了下一句：“可惜，都是假的，仿的倒是不错，尤其是鞋子，做工比正版好，正版那些垃圾，穿不了多久就到处破破烂烂的。”
“什么？”
柳絮一愣，随后面色涨红：“你少乱说，你才见过几个奢侈品！”
“哦，你可能不知道……”地瓜指了指自己：“我爸，是当地最大药业公司的老板，而我，是独生子。”
这话一出，柳絮嘴唇一白：“你少吹牛了！这些都是我男朋友送我的，他就是医药公司的高管，他叫黎豺……”
这个名字，地瓜还真有印象。
他摸了摸下巴：“黎先生啊，他确实在我们家公司任职，不过很可惜，上个月他因为采购以次充好和大吃回扣，被公司解雇了，还赔了不少钱呢。”
闻言，柳絮彻底呆住了。
黎豺上个月真的辞职了，不过他说是因为做厌倦了，想换个更有上升空间的工作，所以目前赋闲在家——他也确实说最近手头有点紧，好像近期有笔很大的支出。
他难道真的认识黎豺？
“哦对了，还有一个消息。”地瓜眨了眨眼睛：“你不知道吧，他在公司也有个女朋友，听说已经谈婚论嫁了，很多人都收到了他的结婚邀请。”
他笑笑：“你难道没有收到请柬吗？”
“……”
柳絮脸色一片惨白。
“不过可惜了，听说他那个女朋友前段时间出事了，电视上那个新闻你看了吗？诈骗案里，那位帮助所有人逃出窝点的女英雄，就是黎豺的准未婚妻。”
他轻声开口：“她的名字，叫做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