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溪村有桃花香(三)
【叮咚,触发其他任务一:破碎的茧。】
“嘶……”陶白歌撑着地坐起,用力晃了晃头。
这是哪?
眼前是一片荒芜的土地,鲜红、泥泞,甚至隐隐有一个血腥味,踩在上面就像是在血里混入泥土直到饱和的粘稠感,甚至隐隐能感觉到脚下有些许软绵的凸包,让人毛骨悚然。
这味道实在熏得让人恶心,陶白歌缓了缓,提剑往前走,就在她踏出步子的一霎那,一阵歌声自天边传来,陶白歌一愣,歌声语调不似寻常,她只能隐约根据发音猜测出几个字,神秘而有古韵,倒有些像古汉字的音调。
歌声断断续续,忽远忽近,像是在引着她前往某个地方。
她提剑警惕跟着歌声走,突然一抹色彩吸引了她的注意。一只淡蓝色的蝴蝶停在一个凸包上缓慢扇动翅膀,在这片土地上甚至有种与世隔绝的安宁感。
陶白歌上前,动作轻柔地蹲在蝴蝶前面向它伸手,蝴蝶的触角晃了晃,飞到了她的手心。
就在这时天边歌声愈发大声,风浪伴着歌声平地而起,陶白歌一剑插入地中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不知过了多久,歌声停下,一点凉意落在陶白歌脸颊上,她抬眼望去,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过之处万物复苏,荒芜的土地变成一片美丽的草原,微风荡漾,雨过天晴。
“喵呜——”
陶白歌低头看去,一只白足的橘猫蹭着她的脚踝,而后翘着尾巴往前走,她拔出剑连忙跟上。她跟着猫穿过草原,在走过一条小路后猫停下了。
它定定地看着陶白歌,像是在示意她继续往前走。
陶白歌摸了摸它的头,继续向前,就在她走过猫的位置时,眼前又换了一副景象。
这看起来是一片桃林,一望无际。但奇怪的是每一颗桃树都只有一臂高,与其说是桃林,不如说更像幼童们玩过家家时用桃枝插在地上扮作的林子。此处寂静得诡异,即便是内力深厚也听不见一丝风声。
陶白歌蹙眉站在原地没再动,这里很是古怪,先前的血土地、蝴蝶、草原、橘猫到底是在表达什么,还有那神秘的歌声,现在又是一片缩小版的桃林。
还有解锁的任务,破碎的茧到底是何意?姑且就算眼前所处的地方是茧,那么破碎的茧又要如何复原?
副本题目是艺术领域的神笔马良,那么故事走向大概率和绘画有关,但到现在为止看到的和绘画有关的只有先前陶罐里猫身上的彩绘裙裾,姑且算彩绘裙裾代表一个女子,但刚才所见却没有一处与女子相关。
难不成是砖瓦房那孩子思念母亲?可若是按照村长所说,他从出生就被关在砖瓦房中了,认知极度缺乏,他知不知道自己属于人都还另说,应当是没有母亲这一概念的。
思绪太乱,她一时理不清,只得暂且将猜想记在心里,等离开这里再去村民口中探探其他线索。
她一边想着,一边查看桃枝,突然她收一顿,心里莫名觉得这些桃花花瓣有些让人不适,她因为自幼绑定系统体质敏感,说通俗些就是第六感很强,往往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就有问题。
她凝眉拾起一片花瓣细致地看了看,没发现倪端,正要放回去,脑中猛地闪过什么,又将花瓣凑近了些。
果然,这些花瓣细看会发现它的脉络泛红,但花瓣面却红得不均匀,且若是闻得再细些,会发现有淡淡的血腥味,就是她昏迷前闻到的气味。
不论这几处场景预示着什么,但至少有一样明确,这里死过人。
若是这些场景都是那孩子幻化出的,那么就是以桃溪村为底板而来,但他若是从未离开过砖瓦房,又是如何得知桃花的样子?
可以村里的人对他畏惧,真的会将他放出来吗?而且这桃花上的血……
她摩挲着花瓣上的血渍,寒了目光,看来村长的话不可全信,至少现在的所见所闻与村长的一些话相悖,有时一件事情背后的真相,总是逃不脱人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和掩盖自身罪恶撒谎并借刀杀人。
她静静望着这片小桃林,仿佛听到了无声的悲泣。
“哒,哒哒哒哒哒。”
一串奔跑的脚步声从背后由远及近,陶白歌猛地回头,蓦地被一阵浓雾糊了眼,铺天盖地的雾气笼罩了桃林,她甚至只能看清自己的手。
现下分不清敌我,为了防止伤到友方,她将剑鞘横在身前自卫,脚步声愈发接近,几乎到了身前。
就是现在!
剑鞘划破虚空,斩断了雾气猛然刺出!
感觉到脚步声停下身前,她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瞬,她瞪大了双眼。
脚步声直接穿过她的身体奔向远处。
突然,大雾散开,天光渐明,眼前一片开阔。
这是一处山顶,陶白歌看着山下点点房屋,这里是桃溪村的后山。
“小果,来。”不远处传来呼喊声,只见一个女孩沿着山路奔跑而上,裙裾飘动,步履轻盈,眼波灵动,脸上的笑容明媚活泼,她边跑边向后呼喊着,眼见着就要到山顶,陶白歌连忙躲到山顶的巨石后。
那女孩跑上山顶后就站在原地看着山路,等着后面的人。陶白歌也侧身看去一起等,她大致猜到那位小果是谁了,就是砖瓦房里关着的那个孩子。
如果真是那个孩子,那方才看见的一切场景应当都是他的经历。其实这么想想,之前的血土地反倒变得合理了起来,小孩子记不得自己出生的情景,可他不一样,他出生起就是三岁大小,虽说认知欠缺,但器官的发育却是跟上的。
他记得刚出生时满地血肉的场面,并且很聪明,他能够通过分辨周围的人的情绪来判断这件事的好坏,很明显,他的出生不受欢迎,可以说是惹人厌恶,所以以他的认知即便不清楚满地的血肉是谁的,也能将当时的情景与自己不被喜欢联系起来,成为了他刚踏入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噩梦。
第一个场景有了解释,那么让他忘记噩梦的春雨是谁?是这个女孩吗?
就在这时,山路口多了个身影,是小果走上来了,看上去身体发育挺不错,不像是被虐待的样子。
他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气,嘴里“啊啊”地说着什么,听语气应当是在埋怨。
他不会说话,可能是从小被独自关着没人教他。陶白歌心想道。
那个女孩见他这副狼狈样子,自个儿乐了好一会儿,才笑嘻嘻地凑上去道:“我这不是领你来看落日才跑这么快的嘛,晚了可就没了。”
她笑着转头,指向天空,道:“喏,看看,这就是我先前给你讲的夕阳的颜色,下次我寻些有颜色的植物来找你,我们一起调配这个颜色好不好?”
山路口的孩子闻言抬头看向天空,他的眼中印着夕阳,盛满了开心与惊喜,看着像是发光一般,让女孩也跟着笑得更开心。
【叮咚,恭喜玩家陶白歌获得破碎的茧(1/4)
请问是否传送离开?】
“呼——”
山风吹过,笑声戛然而止,她们就像是时间定格般停了下来。
陶白歌自石头后走出来到小果面前,他的神色还停留在惊喜上,看上去下一秒就能动起来与女孩一起欢笑。
她明白了,这是那个孩子的记忆,但是是不完整的记忆,破碎的茧,需要她想办法拼凑完整才能完成这个任务。
现在看来,这个村子的事情疑点重重,先前在村子中救出的那几个小童,村长说的事情经过绝对没这么简单。
她眯眼看着小果的脸,这张脸她很是熟悉,不久前她还抱过这张脸的主人,正是那位穿着与猫身上所谓裙裾一模一样的母亲的孩子。
小果是被关着的那个孩子,但为何会是这张脸?
先出去与小迟他们会合交流线索再做判断。
陶白歌这么想着,点下确认传送按键,一道白光后,她感觉自己脚落了地。
然而还未睁开眼就感觉胸口被大力撞击,她一口气险些没能上得来。
她一把捉住某个圆球棒槌,恶狠狠道:“79大爷,您老大不小了,能不能稳重点?”
“你还说!你突然不见了,吓死我了,差点就以为没人给我养老送终了。”079挣扎着大哭。
陶白歌拧着一颗哭泣的球,无奈扶额,她安慰道:“好了好了,我没事,进了个小支线而已。”说着她皱眉道,“你不是说比这个游戏系统等级高吗?怎么进个支线都能把你屏蔽了?”
079一愣:“是啊,这只是个初级副本,按理来说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对于079的等级判断,陶白歌是深信不疑的,这个她自幼绑定的系统虽然爱贫嘴还小气,看起来极不靠谱,但它做事从没出过差错。
如果不是等级判断出错,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系统盯上这边了,所以能察觉到079这种不明数据。
可这就是一个初级副本,系统怎么会注意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往日里习惯佛系生活的陶白歌觉得有些头疼,她道:“你能查到游戏系统的数据吗,看看它在哪边副本。”
079:“能,我试试。”
陶白歌点头,环视四周,在一个角落看见了站着的迟风入和杨识。她正要走过去,突然步子一顿,在二人的旁边还捆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身形极其消瘦,几乎只能看见皮包骨,缩在地上小小的一团。
他像是被吓到了,将头埋在膝盖处,瑟瑟发抖。
她当即退回去,打算找079要些小孩爱吃的点心。
那边的迟风入和杨识早就注意到陶白歌回来了,杨识手肘搭在迟风入肩上,见她又倒回去找那个蓝色胖球要了一堆吃的,乐道:“迟哥,你推荐的这个新人不错啊,做事憨是憨了点,但对小孩挺好。”
他笑着着竖了个大拇指:“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