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子乖乖（十四）
“嘭！”
在那群怪物追上来之前，陶白歌带着颜玉迅速躲进了一间房间中。
门外是怪物们此起彼伏的叫声，他们一下又一下拍打着房门，很快房门便变得扭曲，有些许地方甚至被腐蚀了一个小洞。
陶白歌与颜玉一起将房内的东西全部搬到门后抵挡，而后快速查看四周，寻找逃出去的方法。
这个房间看装潢与普通办公室无异，不过在一面墙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孩子的照片，那些孩子有的背后有一双翅膀，有的头上有角，有的匍匐在地上露出凶狠的模样。
照片下面写着日期，最近的是在前天，而追溯到最远的则是到了十几年前，而无一例外的在日期下面都写了编号数字，但数字并不连贯。
陶白歌一张一张仔细看过去，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比如之前在心愿小屋见到的尤迪娜、小狼和萨布，他们都呆呆的站在那里，背后是洁白冰冷的实验室墙面。
突然她瞳孔一缩，在萨布的照片旁边是一个有着兔耳朵的小男孩，他美丽的红宝石眼睛和一头白发极有辨识度，下面写的编号为1997，但他与风长得并不相同。
这是怎么回事？
风作为1997的克隆体，不可能与他长的不同，而且狄火也说过，现在的1997与迟风入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迟风入就是1997本体。
这个不是真正的1997，还是1997有两个？
“白歌，这边有窗户可以走。”就在这时，颜玉的出现打断了她的思路。
“好，来了。”
眼下来不及思考那么多，陶白歌撕下这个1997的照片放好跟着颜玉来到窗户边。
这里是七楼，她们得先去五楼接陶萌萌和1997-000实验体。
陶白歌先下去探路，她几下翻到五楼的窗台，透过窗户往里看，这间房间也没人，里面的布置甚至比之前的房间还要简陋，而且门是开着的，从这里可以看到五楼楼道有没有怪物。
她双手抓住楼上的窗沿，双脚用力一蹬，将窗户玻璃踢了个粉碎，随后拔出长刀，借力翻身进了房间。
陶白歌巡视一圈，确认暂时没有危险，才轻声唤颜玉下来。
“颜姐，先前在控制中心拷贝过来的数据有多少？”陶白歌问道。
颜玉：“基本拷贝完毕，都在079那里。”
“我在筛选寻找你们要的核心程序，需要些时间。”079道。
“好，那我们兵分两路，颜姐你去找萌萌她们，将她们带出去，然后我们找机会在六楼数据中心会合。”陶白歌道。
颜玉却是没有答应，她皱眉道：“那你要去做什么？”
“你要一个人去找内奸？”没等陶白歌回答，颜玉肯定道。
这些怪物来的蹊跷，再加上先前几乎空无一人的白楼，看上去就像是专门等她们入局一般，陶白歌不相信那个基地长能够事先预知他们的到来，而且只在她们要去的七楼和六楼安排了怪物，定有人给基地上通风报信。
而这个人……
陶白歌下意识提了提刀，眼底一寒，心中已然有了人选。
如果真的是他，那么当初怎么救他的，现在定要他怎么还回来。
“颜姐，我和他更熟悉些，我去最合适。”陶白歌怕颜玉拒绝，忙道。
果不其然，颜玉下一刻便道：“我知道是谁，内奸而已，无非是他捉住我，我杀死他，就这两种结局，谁去都一样，更何况你等着他向你展现的就是他的全部实力，你与他也不算很熟，所以我去。”
“可是，颜姐……”
“陶萌萌那边更需要你，你得过去，而且对于1997，你比我更了解，能得到更多的线索。”陶白歌皱眉正要说话，便被颜玉打断。
她郑重道：“我们的第一目标是离开游戏。”
陶白歌一愣，随即闭了闭眼，点头：“那颜姐你注意安全，说好了要一起出去。”
颜玉安抚一笑，随即再次从窗户翻身上楼，计划未得逞，那个内奸一定还没走，他们猜测极有可能在顶楼。
陶白歌目送颜玉离开，走出房门，正要五楼其他房间寻找陶萌萌，突然脚下一顿。
只见在对面房间门口，一个小脑袋探头探脑地伸出来，她左看右看见没人后，对着陶白歌招手，随后，在她的上方又探出一个脑袋，这张脸陶白歌更熟悉，与迟风入长得一模一样。
陶白歌一挑眉，说实话，她看着1997-000这张脸有种微妙的感觉，尤其是他与迟风入的风格很不一样。
1997-000虽然年龄不小了，但自幼被关在实验室中，心智还与十几岁的孩子一样。
陶白歌看着他懵懂的目光。
嗯……这个看上去就像……天真无邪版迟风入。
待她跟着陶萌萌进入房间后，才道：“你在哪里遇上他的？
“就在五楼最里间的实验室里。”陶萌萌搬了一把椅子放在陶白歌身后，道。
陶白歌坐在椅子上还未松一口气，闻言一跳三丈高，惊道：“你独自闯入实验室？”
说完，她把陶萌萌拉过来，翻来覆去从头看到脚。
陶萌萌被她弄得头晕眼花，忙无奈笑道：“好了好了，姐姐，我没进实验室，是他把门砸了自己走出来的。”
陶白歌顿时松了口气，然后又想到什么，凝重道：“定位芯片？”
陶萌萌含笑点头，在陶白歌又要皱眉时道：“但已经被我取出来了。”
“我本想带着他去找你们，可刚走到六楼，便见着一群怪物冲了出来，于是只得带他回五楼躲避，然后就听见对面有窗户玻璃破碎的声音，在这里能弄出这种动静的，也只有姐姐你了。”颜玉姐姐定不会如此简单粗暴。
当然，最后一句话，她没能说出来，毕竟她可不想被收回空间。
说完，她感觉转移话题，招来1997-000道：“姐姐你看，他挺乖的。”
“1997-000这是我的姐姐，打个招呼吧好孩子。”陶萌萌道。
1997-000乖巧道：“姐姐好。”
见状，陶白歌眼角抽了抽，一把拉过陶萌萌：“皮孩子，自己都没长大。”
“可是我比他聪明，心理年龄来说，我比他大多了。”
陶白歌看着她认真的眼神，扶额片刻，回头看向一脸好奇的1997-000道：“你好。”
得到回应的1997-000笑得见牙不见眼，这时陶白歌竟从他脸上见到了第一次与迟风入相遇时，他对自己笑的模样的影子。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孩子。可如果按照吉祥二人的任务提示，如果没有人来营救，他活不过今天。
是什么导致他的死亡？基地实验还是什么？所以他逃出来是感应到了什么吗？如果没有在实验室门口晕倒后遇到陶萌萌，他将会遭遇什么？
最重要的一点是，截止到现在为止，陶白歌没有见到一个研究员。这很不正常，即便要设计翁中捉鳖，对于如此重要的实验体，不可能真的没有人来管。
人类基地这群人到底在想什么。
“姐姐，你别太严肃吓到人家了。”就在这时，陶萌萌突然出声，她拍了拍陶白歌的手道，“别担心，我从现在起一直跟在他身边，那不会让他死去。”
陶白歌闻言软和了面部表情，将陶萌萌的头发揉乱，哭笑不得道：“我还在这儿呢，用得着你一个小家伙冲锋陷阵？”
陶萌萌笑着不反驳，只点头应是。
“你原本离开实验室后打算去哪里？”陶白歌一看就知道陶萌萌在打什么鬼主意，她捏了捏陶萌萌的脸，看向1997-000道。
这本是一句普通的问话，然而出乎意料的是，1997-000却神情落寞了下来。
他眼睛盯着地面，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像小狗一样低垂着脑袋，道：“我想去找人。
“我不太舒服，可能有点感冒，我想去找爸爸，他以前在我感冒的时候都会给我做好吃的，所以我想去找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打不开门，还会晕倒在实验室门口，是我太没用了。”
他眼巴巴地看着陶白歌：“姐姐有看见我的爸爸吗？”
说到自己的爸爸时，他的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我爸爸的办公室在一楼，是为了方便接见需要帮助的人，是很好的基地长。”
“我也想成为他那样的人，让所有人吃饱饭，不再惧怕黑暗，所有人都能生活的好好的，都能有开心的笑容。”
他说到最后语气激动起来，整个身体都是因为这美好的愿望有希望实现而兴奋地发抖。
说完他像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姐姐，你看见我的爸爸了吗？我真的很想很想见到他，其实也不是一定要让他给我做好吃的，我就想抱抱他，真的已经好久好久好久好久都没有拥抱过他了。”
房间中安静得只能听见他的声音，陶白歌与陶萌萌面面相觑，最后牵了牵嘴角，抬手揉了揉他的头，温声道：“你的爸爸有事离开了，姐姐带你出去找他好不好？”
1997-000眼中瞬间充满亮光：“谢谢你姐姐。”
能顺利将他带出去，陶白歌心中宽慰了些，她转身就要出去探路。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丛生。
在她转身的那一瞬，有人在她是腰后贴了一个东西，隔着衣服只能隐约感觉到是一个冰凉的圆片。
而后一阵麻痛自圆片处袭遍全身，在倒下的最后一刻，她看见了1997-000愧疚的神情和房间门外将楼道堵得熙熙攘攘的研究员和巡查队成员。
在一众研究员中拥簇着一个人，那人身穿得体的西服，戴着眼镜，不胖不矮，拥有恰到好处的亲和力，然而，眼中却是让人骨寒的冷意。
几乎是立刻的，陶白歌就确认了这个人的身份，人类基地的基地长。
陶白歌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在彻底昏迷前，她挣扎着将手伸向陶萌萌，然而还未彻底抬起，便没了力气。
“萌萌……”回来。
……
“嘀——嘀——嘀——嘀……”
运作的仪器有规律地闪动着发出声音，陶白歌缓缓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昏暗，只能隐约见着不远处有两个人正在商讨，她听不到。
这并不是因为声音过小，而是她的能力被压制了，在昏迷期间，那些研究员应该给他打了抑制能力的药。
为了不引起那两人的注意，陶白歌没有动，不动声色地查探四周，身下平直，手脚不能动弹，她应该是被捆在了一张床上。脑袋有些昏沉，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副作用。
“咕咕，你没事吧？哇哇哇哇哇——吓死我了，你每天都要吓我一次是不是？我只是个成长类系统，禁不起这么吓。”突然，系统空间中便传来了079哭天喊地的声音，系统空间四舍五入等同于在陶白歌脑中，于是这一番哭喊下来，直震得陶白歌头中更加混乱，太阳穴突突突的跳。
她皱了皱眉，正要阻止。
然而还没说出口，就被人抢了先，陶萌萌两只小手一把抓住079的球体，与它面对面，死亡微笑道：“闭嘴，你想把姐姐又震晕过去吗？”
079连忙捂住嘴巴，无声流泪。
陶白歌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她在脑中回道：“别担心，目前看来，身体状况无恙，就是能力被限制了。”
“他们给我打了什么药吗？”
“唔唔唔！”079想要回话，被陶萌萌捂得严严实实，最后以眼神示意自己会小声点后才被放开。
它忙远离陶萌萌，长吐一口气后才义愤填膺道：“说起这个我就来气！咕咕，他们给你打了一堆莫名其妙的针，我检查了你的身体，发现你不但能力被限制，身体机能也在快速下降，最多再隔两个小时，你可能连路都走不稳。”
陶萌萌附和：“是，不过对身体倒没有实质性损害，姐姐为了安全起见，不如先在这里等等，爸爸他们发现你失踪了定会来救你。”
陶白歌没应，却问了一个其他问题：“颜玉姐呢？”
“不知道，不过我没在白楼中检测到她的气息，应该在基地上带人来捉你们时，便已找机会逃出去……”079道。
“先别管她，姐姐你打算怎么做？”陶萌萌打断079的话，严肃道，“你要去找萨布是吗？”
陶白歌沉吟，过了半晌才道：“我们恐怕得先去数据中心。”
陶萌萌一愣，皱眉：“为什么？我们应该先除掉内奸。”
“不，萌萌，时间来不及了。”陶白歌道。
如果在这之前，或许陶白歌会选择先除掉内奸，再做其他事，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行踪时刻面临着暴露的风险。那现在却不能再这么做，在她被抓住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向基地长传达一个消息——与他传递消息的那个怪物，或者说是萨布，之前所说的消息都是真的。
基地长一定已经得知他们要前往的控制中心与数据中心的事。且不管基地长是否知道他们去这两个地方的目的，但光从这些实验来说，基地一定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他不希望这些被发现，所以一定会在确认下部消息的正确性后，立刻会毁掉那些陶白歌所需要的数据。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非常棘手，系统极有可能此时已经察觉他们的行动，那么在之后计划实施会变得更加艰难。
那些东西关乎到真正的1997和迟风入的过往，她得趁着基地长和系统还未出手之前得到想要的东西。
如果能顺利得到，那么她就可以证明自己的猜想——事情并不像狄火说的那么简单，真相或许连迟风入自己都不知道，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
其实1997的本体另有其人。
陶白歌想到这里心中有些许低落，小迟啊小迟，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咕咕？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陶白歌先去应完语句便许久没有作声，079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陶白歌忙收起心神，道，“79，你试试能不能攻击实验室大门的识别系统。”
片刻后079道：“可以，我还顺便截取了一段识别系统的历史数据，如果你想出去，随时都可以。”
陶白歌心下放心了些，然而她正要有所动作，那边的两个研究员动了。
“编号2464，醒了就睁开眼睛，别装睡了。”其中一个研究员走了过来，他手中翻着病历本，没等陶白歌有所反应，又道，“你出去后遇见了什么吗？身体数据竟然比逃离之前要好很多。”
陶白歌没说话。实验室中又是一片寂静。
半晌，另一个研究员开口了：“别太倔，我们并不想伤害你，但你得告诉我们，你们盗取数据的目的是什么？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别反驳，我不相信你们能够计划出这种事，告诉我，是谁做出的计划？人类的叛徒还是天使？”
陶白歌依旧不做声，但思绪急转，人类与天使同盟，怪物速来不与天使来往，研究员会想到天使，定是萨布给基地长的说法就是天使派她们前来。可如果萨布一开始就是由基地长派来的内奸，那么基地长在怀疑什么呢？
还是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与大天使长会是同一个阵营，那么这个消息又是谁告诉他的？
其实答案已经呼之欲出，能站在上帝视角，提前知道所有事情的，只有系统。
萨布……
陶白歌在黑暗中眯了眯眼。
突然，她脑中想到了一件事情，那一瞬间直觉得头皮炸开，原本软绵无力的身体变得紧绷。
心愿小屋！
萨布知道心愿小屋的位置！
她身体的紧绷很快迎来两位研究员的注意，他们像是知道陶白歌在想什么。
只听“啪”的一声，病历本合上，随后其中一人以一种轻松愉悦的语气，慢慢道：“对了，忘记告诉你了，那棵很大的树旁边的什么屋……嘶，好像叫心愿小屋？很不幸，已经被我们一锅端了。”
陶白歌瞪大了眼睛，拳头瞬间捏紧。
那人扫了眼她的拳头，继续道：“你们真是可笑，心愿小屋？一群怪物而已，有什么心愿？”
“真好，把他们捉回来后，我们的实验就能有进一步进展，到那时就多了一分灭杀你们这些怪物的希望。”
他有些兴奋地盯着陶白歌，像是要看清她所有的反应，然而令他失望了，陶白歌在方才捏紧拳头后，便再没了反应，反而身体愈发放松，眼睛紧闭，像是要睡着一般。
那个研究员觉得没意思极了，他摆摆手，拉着另一个出去，道：“没意思，还以为这些怪物出去一趟能有点人类的感情，这样的话，我一定会对她好一点，嗯……至少打针不会让她痛。”
“她们不是人。”
“知道了知道了，你真烦，我最讨厌别人反驳我。不过想想也是，2464救过那只地鼠吧？他竟然真的出卖了她。”
“都说了，他们不会像人这样有感情。”
“好吧，我勉强认同你的观点，走，我们去看看其他被抓回来的实验体。”
“嗯。”
“嘀——嘭！”
实验室的大门彻底关闭。
陶萌萌连忙出来为陶白歌解开手脚的束缚。
“呕——咳咳咳、呕——”陶白歌感觉一阵恶心，她想去抓垃圾桶，但手脚还有些无力，不小心直接摔下了床。
陶萌萌连忙去扶她，连079都跑出来用圆脑袋使劲顶着她的身体，要将她撑起来。
陶白歌强撑着起身，手扶在墙面稳住身体，手指在墙上扣出几道痕迹，她眼中通红，声音嘶哑道：“79，查探白楼中是否有尤迪娜她们的气息。”
“没有……”079窝在陶白歌肩膀，光晕幻化出的手一下一下拍着安抚，又道，“白楼里没有她们的踪迹……也没有萨布的踪迹。”
陶白歌深吸一口气：“探查从这里到数据中心的敌人数量。”
以她现在的情况，定不可能再爬楼，只得从楼梯上去。
“当前在白楼负一楼实验室，距离数据中心六楼，每层楼一队巡查队，期间不定期出现怪物和研究员巡视。”
“好。”陶白歌一步踏前，她咧开嘴，眼中的冷冽几乎要凝成实体。
“系统，你想好下次躲在哪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