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李允微根本无法入睡。
看他刚才的样子,肯定很疼,他朝她出那个熊样一定是她动作太重把他弄疼了,可是若非这样,单纯问他伤没伤到,他肯定说没有。
至于这么要面子么。
呵,Alpha。
去道歉?
不去。
去。
不去。
这样吧,冰箱里有冰袋就去,要不去了也不知道说什么。
李允微纠结完毕。
她穿上外套,放轻脚步,进厨房,打开冰箱冷冻层。
还真有冰袋。。。
她本来在发愁没找到冰袋的话她要再换个什么理由进去,现在问题解决了。只能说天助我也,她的心情瞬间明亮起来。
李允微又去找了一条毛巾,然后过来轻轻地敲门。
“哥哥,睡了吗?”
“又做什么。”任一行装作不耐烦。
“刚才对不起啊,我……能进来吗?”
任一行听她道歉,自然心软,他犹豫两秒,内心斗争了一番,还是说,“进来。”
李允微推门进来。
任一行坐在床上,左袖翻了上去,露出的左臂果然肿了。
李允微看了心疼,她皱起小脸,揪心地问道,“怎么会摔倒。”
她在门口时变了声调的喊叫和此刻的关心都不是伪装。
任一行感到欣慰,他笑了笑,“妹妹,我也不想。”
李允微给他上冷敷,问,“要不还是去医院检查下。”
任一行忍着痛进行表情管理,绝不能让他无所畏惧、铁骨铮铮的Alpha形象坍塌,他淡定地说,“太晚了,明天吧。”
“刘秘书会和你一起吧。”
“当然了。”
他说得很骄傲,好像刘秘书是他暗恋许久的情人似的。
情人……李允微忽然想到另一个人。
她低着头,问得自然,“哥哥,你喜欢白纯婷吗?”
任一行随口问,“呦,你还关心这个?”
“对啊,要提前了解一下未来的嫂嫂么。”
“未来嫂嫂?”任一行哼笑一声,倒也没否认,说,“了解之后呢?”
“讨她喜欢啊,你没看电视里姑媳关系多难搞,我不得提前预习一下。”
任一行听到这,莫名其妙有点来气,他沉声问,“你觉得她如何?”
李允微弯着腰给他绑冰袋,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想了想说,“看着很好,又高又瘦又漂亮,和你挺配的。”
任一行耳朵捕捉到了李允微的用词,她平时形容时用“很xx”词组居多,用“挺xx”说明她对所评价的人或事并不满意。
任一行眉头上挑,重复了一遍,“挺配?”
“是啊。”李允微将毛巾里的冰袋固定在任一行手臂上,绑好后,她直起腰,目光掠过男人高挺的鼻梁和狭长的眼眸,最后停留在他的湿发上,她说,“哥哥,我给你吹头发吧。”
任一行抬头端量她。
女孩穿上了白天穿的外套,散着头发,因为刚从床上起来,发丝有些凌乱,可还是那么文静温顺。
她在他身边一向是这样,乖的,听话的,会小心地试探他的底线,轻巧地反抗,见好就收,从不触底。
她的内心世界是什么样子,任一行不知道。
他手机里有一张李允微在酒吧跳舞的照片,打扮得……在他看来很出格。
任一行身居高位,每天和各种人精打交道,他自诩看人厉害,现在却有点迷惑,看不透她。
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他半认真半玩笑地问,“你不是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李允微神情一滞,唇角抹开一抹笑容,“怎么会呢,我喜欢的,要是没有哥哥就没有我们Sweet,也就没有今天的我。”
“就因为这个?”
“当然不止这些啦,要不要我一一数给你听。”
“行了,少说废话。”任一行不想听她阿谀奉承。
“嘻嘻。”
尽管是实话,说出来也总有人信,有人不信。
她的话,任一行,不信。
任一行怠倦地倚在床头上,睡袍依旧没有系好,结实的胸肌曲线在衣料边缘隐隐约约。
李允微之所以能看到这些,是因为她实在承受不住他审视的目光,他的眸子亮而锐利,像找寻真相的手电筒或解剖刀,让她心慌。
要不是她心里有鬼,她一定跟他比对眼。
允微的视线被逼地四处逃窜,她想,在他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之前,她还是夺门而出比较好。
“哥哥,要是不需要的话……”
“好,吹风机在抽屉里。”任一行用下巴给李允微指明了抽屉的位置。
“嗯……”李允微松口气,这场测验险险通过,她窃喜又惴惴,生怕他再问出她不会的问题。
“给我把腰带系上。”他坐到床边,脚踩上拖鞋,要求道。
李允微傻愣愣地哦了一声,俯身照做,她离他很近,近得都能闻到他洗过澡后身上好闻的薄荷香气。
不知他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怎么想到这个了?忽然之间,心中警铃大作,她居然敢想这个问题,而且就在他面前……
她红着脸,飞快将结打好。
李允微和好友辛挚不一样,辛挚从来不靠做梦去实现愿望,因为她想要的都会得到。
而她,从小到大做了无数白日梦,她爱做白日梦。
在少女漫长的生长期里,她看了不少AO言情小说,她不是没有幻想过,任一行有一天会站在她面前,含笑看她,对她说,“微微,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也许是在他醉眼朦胧之时,也许是在他春风得意之时,也许是在田间海边,也许是在他的办公室里,她想过很多地点和场景。
对他的幻想是颗种子,一直深埋泥土之下,自卑胆怯地不敢发芽,可两个月前,任良韫找她谈话后,这颗种子忽遇甘霖,萌芽见日。破土而出后,它完全脱离了她的控制,疯狂生长。
“除了兄妹,还有不一样的感情。”
她给他吹头发,手在他墨黑的发丝间穿插,她抄起一撮,在这一撮头发快吹完时,她会用手抓住他的发梢,捻一捻,方才放它们被热风吹散。
头发是不会有感觉的,所以她捻一捻,头发也不会告诉他什么。
头发没有感觉,但是鼻子会有,眼睛会有,心也会有。
对任一行来说,离她这么近,对身心都是煎熬。
他今晚第二次后悔让她留下。
茉莉的香气无端端在鼻端萦绕,在他一呼一吸间,心肺似乎已经被这香甜的空气填满,让他心旌飘荡。
其实房间根本没有什么茉莉花香,可他偏偏能感受到。
这感觉,太糟糕,又太……美妙。
任一行紧紧闭上眼,头顶的热风却无法让他稳住心神。
不可以。
当初任良韫没经他同意,就给他塞了一个妹妹。父亲的想法他明白,让她叫自己哥哥,是为了告诉别人李允微是任家护着的人,让她不在学校里受欺负。此是为了报李家的恩,他能理解。
可他不能理解的是,这份看护的责任最终落到了自己头上,任良韫到国外逍遥去了。
微微来A市这些年,他算是对她尽到了一个所谓“哥哥”的照顾义务。
因为父母的婚姻悲剧,他对自己有要求,万不能强迫一个不喜欢他的人留在身边。
可对微微,他心痒,总想去招惹她。
幸好自己刚才又把手环戴上了,要不然,他真的不能保证自己那压抑了太久的信息素不会冲出来。
“好了。”李允微按下恋恋不舍的心情,果断地关掉吹风机。
“谢谢。”
“哥哥肯收留我,我做这点小事算什么。”李允微将吹风机收好放回原位。
任一行的眼睛微眯,眸色渐暗,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移动,应付说道,“越来越油嘴滑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