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李允微听见动静,一颗心狠狠地缩了一下。
她的心就像一颗生鸡蛋,表面完好却无比脆弱,她现在要双手捧着她,将她递到任一行的面前。
她没有把握,王子会不会向她伸出他高贵的手,接过灰姑娘最珍贵的礼物。
她在燥热的被窝里做了几下深呼吸。
任一行从浴室出来时就觉得不对劲,房里的味道不对劲。
屋里有茉莉花的甜香,这是他再熟悉不过却小心防备的味道,这气味是从次卧传来的,而次卧里,是李允微。
他的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他去茶几上找手环,却发现那里空无一物,他又到柜子上找,还是没找到。
他记得他是放在茶几上的,莫非喝了点酒,丢了记忆?
他对着次卧的方向喊,“微微,看到我手环了吗?”
女孩没有应答。
“微微?”任一行又叫了一声。
依旧没有人回答。
房里的气味愈加浓郁。
没有手环和抑制剂,Alpha的自律就是一个玩笑,任一行的身体已经有了反应,他克制不了的本能反应。
任一行被这香气熏得脑门发热,耳廓刷地红了,连呼出的气息都是灼热的,他赶紧冲到浴室,用凉水洗了把脸,可根本没用,这不是降温能解决的问题。
不止住女孩的信息素释放,那他的生理反应就会一直存在,到时候,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任一行趁理智还在,他来到次卧门口,看到门居然开着,他一阵头大,迅速抬手敲了敲门,“微微,你在干嘛。”
李允微没有立刻回答,她等了一会,在任一行正准备敲第二遍时,她虚弱而蛊惑的声音才从门内传出,“哥哥,我难受……”
任一行的眼皮往下一压,他问,“我能进来?”
“嗯……”
任一行推门进来,李允微正侧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背对着他。他走到里面,看到了她露出的小脸,单看这张脸,他也能明白他正在经历什么。她脸颊上是两团不正常的红晕,睫毛是湿的,不知是被汗水还是泪水打湿,因为情热难受,她紧紧地咬着唇,泪眼汪汪。
这里的茉莉花香更为馥郁,任一行有些把持不住。
他的喉头如同干涩的齿轮,生涩地滚动了下。
六年前,也是这种味道,勾起了他最原始的欲望。
“抑制剂呢?”
李允微可怜地说,“忘了带。”
“我让人送来。”任一行说完就要去找电话。
“哥哥……”李允微叫住他。
“怎么了?”任一行顿步。
“我热……”李允微委屈地撇嘴,她没有说谎,她真的热到快要爆炸。
她把自己包的这么严实肯定是怕信息素的味道散出来影响到他,任一行不忍心,他说着,“盖这么厚能不热么”,然后一把扯掉了她的被子,可万万没想到,李允微里面居然只穿一件吊带睡裙!
要睡觉了穿这个很正常,但他以为她会有自保意识,会全副武装,绝不会脱衣服的,可现在,她牛奶般白皙的双腿就袒露在他的眼前!
“你等着……”任一行遭不住这样的视觉冲击,落荒而逃。
可在他逃之前,李允微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她赤脚下地,从身后抱住了他。
女孩绵软的身体贴在他身上,炙热的体温顺着皮肤贴合处传遍他的身体,任一行猝不及防,整个僵住,浑身窜过酥酥麻麻的电流。
李允微的脸贴在他的背上,她以一种恳求的姿态,微微喘息着说,“哥哥,不用抑制剂了……你来帮我吧,我真的好难受。”
任一行听着她的声音,血不停往上涌,她说什么,要他帮忙?她一定不知道,他想要她想的发疯……
可是他不能。
就因为他太爱她了,所以他不能。
任一行狠下心,用残存的意志拂开她霜雪般的手腕,用全身的力气挤出一句指责,“你发什么神经。”
发神经吗?李允微的心骤然坠入无底深渊,原来在他看来,她是在发神经啊。
充气拱门突然停电,没人再给她勇气。
她的心还在下坠。
她不想摇尾乞怜,因此只能拿出正当理由,她艰难地笑了笑,说,“哥哥,我已经知道了,你的事,你需要Omega,而我正好可以……”
看着她明了一切的表情,任一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是她非他不可,不是她自愿,是啊,她对他的讨厌他深深了解,她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让他来为她标记。
那被信息素勾起的欲望又被利刃挑破了,任一行心生苍凉。
他冷笑着问,“我手环,你藏起来的?”
“嗯……”李允微继续艰难地笑着,好像这只是一个游戏。
“这次叫你来的,是我爸,还是你妈?”
李允微的笑容凝固了。
没有机会的,一切都是幻影。
鸡蛋心终于着了地,碎个稀巴烂。
“不管是谁,结果都一样。”
忽然,在茉莉花香中,她闻到了一种不属于她的淡淡的香味,她确信这是她十分熟悉的味道,可她受了刺激,又处在发情期,思维有些混沌,不能立刻辨明这味道是什么,她正在想。
就在这时,任一行开了口,女孩听到了她的名字,因此抬起脸,面对男人,男人的脸上是他一贯的傲慢,他居高临下地压制她,说,“李允微,你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吗?”
李允微想起来了,这是她每天都会闻到的味道,是令她上瘾的黑咖的香气。
她也听到了,他说的每一个字,她的完整罪名。
“你在勾-引你的哥哥。”
李允微的脸在瞬间变得煞白,好像是有人抽干了她的血。
她是一片漂浮的尘埃,天上是一轮她永远都够不到的太阳,这太阳太耀眼太温暖了,她虽然软弱、胆小、没有主心骨,却也想从泥土里站起来,够一够。
太阳的光芒太盛,她只能看到太阳,便认为自己的世界里只有太阳。
可她一次次地从尘埃里站起来,又一次次地被他抬手扇掉。
这一次,是粉身碎骨。
哥哥,太疼了。
她闭上了眼,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她的唇抽搐着,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对不起,我走了。”
“不用你走,我走!”任一行朝她扔下这句话,怒气冲冲地走出房间,摔门而去。
他走后,李允微瘫坐在地,她捂住胸口,源源不绝的眼泪从她破碎的心里流出,可她连哭都是安静的,怕被他的信息素嘲笑。
到后来,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任一行没有心……
她恨他,她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