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7
阿什莉对三年级的生活节奏满意到不能再满意了。
再也没有招人烦的捣蛋鬼将她的生活搅得一塌糊涂，每天她都在教室、图书馆和休息室之间三点一线，偶尔和朋友一起去黑湖边散步，这样规律的日子实在太滋润。
即便有些小烦恼，在过去两年糟糕经历的衬托下也变得可爱了起来。
比如永远编不完的占卜课论文、偏心眼的斯内普教授、令人昏昏欲睡的魔法史，再比如此刻——
“圣诞节前的周末，你愿意和我一起去霍格莫德吗？”
杰夫在魔咒课结束后追上她，温和地笑着发出邀请。
阿什莉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感谢此时此刻教室里吵闹的动静盖过了杰夫的声音，只有小范围的几个人听见了这句话。
但是，为数不多的几只小狮子投过来的八卦眼神已经够她受的了。
她张了张嘴，含糊地应了一声：“我想想有没有什么其他安排……”
迎着杰夫格外期待的眼神，她一时间头皮发麻，连抱着书的手都开始不自在地扭动。
在此之前，她已经拒绝过杰夫很多次邀请了。
一起去黑湖边散步、一起去图书馆学习、魔药课的时候做搭档……她的借口从“需要补觉”到“不能让室友落单”，再到现在竟然无法再翻出一个既合理又无法反驳的拒绝理由来。
再这样拒绝下去，倒显得她太不近人情。
当然，阿什莉并非不知晓杰夫的心思——青春期的女孩本就比男孩早熟，心思也更敏感些，她早早地察觉了杰夫种种举动背后的端倪，却因为对方没有明说“喜欢”这个词而无从拒绝。
她发誓绝不是自己想多了，杰夫朋友看向他们时那种揶揄的眼神也佐证了她的猜测。
如果杰夫再无礼一些，她也许可以明目张胆地避开他。
可是偏偏杰夫的态度从始至终都很友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唯一的毛病大概就是他总在各种各样人多的场合说出邀请的话来。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实在没办法在杰夫挑明前直白地告诉他：他俩没可能。
眼前，杰夫还在耐心等待着她的答复。
……好像实在没有可以逃避的借口了。
阿什莉一咬牙，决定先答应下来，到时候再找个突发的、无法避免的小意外糖塞过去：“我应该……”
话还没说完，一个红脑袋忽然从教室门后冒出脑袋，高声喊道：“杰夫，奇洛教授找你。”
杰夫一脸疑惑：“奇洛教授找我干什么？”
感谢梅林！
她小心地松了口气，和杰夫一起朝教室门口望去，短暂地和那个韦斯莱对视一眼。
尽管那个韦斯莱身边并没有什么参照物，但阿什莉还是认出来了，那是弗雷德·韦斯莱。
弗雷德在和她目光接触的瞬间迅速移开视线，冲杰夫耸了耸肩：“我哪知道为什么。”
“好吧，谢谢。”杰夫本也没指望弗雷德能告诉他缘由，他回头继续看着阿什莉，有点儿可怜巴巴地问，“所以——可以吗？”
“……”阿什莉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原本已经妥协，但经过弗雷德刚才的打岔，她又犹豫了。
“别磨蹭了！”弗雷德不耐烦地叫道，“奇洛教授还等着呢。”
这句话由向来不把“尊师重道”当回事儿的弗雷德说出口显得十分违和。
显然杰夫也这么认为，他笑着调侃：“看来大蒜也驯服了韦斯莱。”
说着，他还是挪动步子朝教室外走去。
“杰夫！”阿什莉终于在那一刻下定决心，叫住他。
她注意到在杰夫回头的瞬间，弗雷德眉头向下一压，似乎有点儿不高兴。
大概是嫌她耽误事儿了吧。
阿什莉深吸一口气，生怕自己错过最好的时机，飞快说道：“我想起来我已经有约了，抱歉，下次吧。”
“好吧。”杰夫有些失望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我可以问问是谁吗？”
要是说劳伦她们显然太过虚假——那根本不需要回忆那么久，于是阿什莉只好让远在斯莱特林的达尔西当挡箭牌：“你不认识，是四年级的斯莱特林。”
杰夫眼尾动了动，还想说点儿什么，但弗雷德实在催得太急，他只得跟着弗雷德离开了教室。
待他离开后，阿什莉心中绷紧的那根弦总算松懈下来。
总算糊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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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么说很不厚道，不过我觉得你每次绞尽脑汁拒绝杰夫的样子都挺可爱的。”
宿舍四人组在黑湖边散步时，凯特笑嘻嘻地说。
阿什莉幽怨地递去一个眼神：“你不帮我就算了，居然还看我笑话。”
“杰夫太温吞了，和你一个性子，确实不太适合你。”蒂朵认真分析道。她最近又折腾出新的爱好——分析身边朋友的最佳伴侣。
“那我适合什么样的？”阿什莉好奇地问。
“让我想想。”蒂朵沉吟了一会儿，猛地一拍手，“按照性格来说，你适合活泼开朗话很多那一类，最好是能带你去接触各种各样的新事物、鼓励你勇敢说出真实想法的人。”
阿什莉捧场地“哇”了一声。
“别装了！我能瞧出来你在质疑我的判断！”蒂朵呲牙咧嘴地朝她扑去，拦住她的腰发起挠痒痒攻击。
她一边躲闪，一边讨饶。
劳伦笑盈盈地看她们打闹，才道：“比起这个，我认为你应该想想自己喜欢什么样的。”
闻言，阿什莉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却发现自己毫无头绪。
老实说，她对喜欢这种情绪甚至有些抵触，更别提谈恋爱了。
希利尔夫妇的相处模式让她对爱情这种玩意儿产生了深深的质疑和不信任，总感觉无论最开始有多么甜蜜火热，最后也会落得个相看两厌的下场。
她索性说：“我也不知道。”
“想不出来也没什么要紧的。”劳伦笑容依旧，“恋爱又不是非谈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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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匆匆，很快就到了万圣节。
学生们在日复一日的学习中终于得到了找乐子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阿什莉走在路上，碰到了好几个兴奋到涨红了脸的低年级找她要糖。
幸好她的兜里鼓鼓囊囊全是糖果，才能从容地应对每一个低年级。
拿了糖，低年级们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不给糖就捣蛋！”
就在她目送又一波一年级离开时，衣袖被人扯了扯，紧张又期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阿什莉回头一瞧，发现是去年找她问路的那个二年级，她略一思忖，不确定地问：“肖恩？”
“是我！”肖恩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万圣节快乐！”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大把糖果递给阿什莉。
阿什莉和他交换了糖果，瞧了眼钟表——正好到了晚宴时间——索性和肖恩一起走进礼堂。
礼堂早已装点成万圣节的模样，就连差点没头的尼克都显得格外亢奋，他一遍又一遍地演示当年自己断头的过程。
走进礼堂后，那种被人注视的熟悉感觉又来了。
她敛目去寻视线的主人，却一无所获。
等她和肖恩分道扬镳、在凯特身边坐下后，那束目光就消失了。
……好奇怪。
阿什莉下意识地朝弗雷德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两个韦斯莱正凑在一起不知道说着什么，手里那个古怪的玩意儿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收进衣兜里。
看上去，他们正沉浸在自己伟大的恶作剧发明中，对外界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她只得撤回视线，将刚才那一瞬的古怪感觉抛之脑后。
晚宴将近尾声时，她越过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的长桌，看见达尔西忽然起身朝礼堂外走去。
还没告诉他被自己当了挡箭牌的事！
年级和学院不同，其实不太有机会碰上，阿什莉也不好意思去地窖找达尔西，她总感觉那儿太过阴森，让人心里发怵。
现在正好有机会，可不能放过了。
这么想着，阿什莉赶紧跟了上去。
格兰芬多长桌的另一端，弗雷德正假装漫无目的地东张西望，实则一直关注着希利尔的动向。
“别看了，兄弟。”乔治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可别想着悄悄溜出去偷听。”
“我可没打算这么做。”弗雷德撇撇嘴，可是心思早就跟着希利尔飘出礼堂了。
希利尔跟着法利出去说什么？有关霍格莫德村出行的计划吗？
他狠狠地将叉子插/进眼前的鸡腿里。
他当然知道自己完全没有资格对希利尔的事情发表任何意见，所以也只能坐在礼堂里生闷气。
——如果没有奇洛教授惊慌失措地跑进礼堂，告诉邓布利多教授有巨怪的事情的话。
有胆小的学生已经开始尖叫了，礼堂内欢乐的气氛瞬间被无尽的恐慌取代。
邓布利多教授反应迅速，要求各学院的级长带学生们回休息室去。
可是弗雷德想起了刚才离开的希利尔——她不知道巨怪的事。
万一她正好碰上巨怪怎么办？
弗雷德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
不行，他得去看看。
他和乔治对视一眼，确定了对方的意思。
借混乱的人潮作掩护，两个红发少年灵活地朝着人潮的反方向跑去。
直到走到了没人的地方，弗雷德才掏出活点地图，用魔杖指着地图，迅速说道：“我庄严宣誓我不干好事。”
此时此刻，他无比庆幸活点地图的存在——至少他能迅速知晓希利尔的正确位置，不至于在寻找的过程中浪费太多不必要的时间。
可惜活点地图显示不出巨怪的位置，这让一切变得不可控起来。
“有了，在这儿。”乔治指了指地图。
地图上，那个写着“阿什莉·希利尔”的小点正和“达尔西·法利”一起，在一楼移动。
“刚才奇洛说巨怪在哪一层来着？”弗雷德盯着那个不断移动的小点，控制不住地发抖。
乔治眨眨眼睛，反应过来：“……好像就是一楼。”
两人不敢耽搁，开始拔腿狂奔。
-
另一边，阿什莉对学校里突然产生的危险无知无觉，正苦恼地和达尔西解释霍格莫德的事。
“……总而言之，这次霍格莫德我们得一起去！”
达尔西双手插兜，神态悠闲松散，心情颇好地和她开玩笑：“要是你想和我一起去，不用大费周章地编故事，只要说出来我就会答应的。”
“达尔西·法利！”阿什莉稍稍提高音量，警告地瞪着他。
“好吧、好吧，我会和你一起去的。”达尔西笑着答应下来，“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写魔药课的论文了，斯内普教授不会希望看见不及格的斯莱特林的。”
“那又怎么样，就算你们做得再差他也不会给斯莱特林扣分！”阿什莉小声地嚷嚷自己对斯内普教授偏心的不满。
达尔西耸耸肩：“是啊，只是在地窖里帮他切一条又一条的鼻涕虫而已。”
两人就此分别。
走到一半，达尔西忽然调转方向，快步走回来。
“我改变主意了。”他面不改色地说，“还是先把你送回去吧——走那边。”
他指了指阿什莉身后静悄悄的走廊。
而他身后不远处的女生盥洗室里传来隐隐的吼叫声。
“……那是什么？”阿什莉有不好的预感。
“别问、别听、别看。”达尔西说出自己一直以来的宗旨，他很自然地揽住阿什莉的肩，领着她快速离开，“走就是了。”
阿什莉难以控制自己心中的恐惧和胡思乱想——刚刚那个动静可不像是人能够发出来的。
什么东西能混进霍格沃茨？
因为达尔西走得很快，她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忍不住出声说：“你慢一点！我跟不上了。”
“必须快一点。”达尔西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不然我们可能就走不掉了。”
这句话让阿什莉更真切地意识到，女生盥洗室里的那个东西一定很可怕，并且达尔西清楚地知道那是什么。
她想问那是什么，可是达尔西的态度摆明了不可能告诉她，于是她索性抿直嘴，默默地加快脚下的步子。
曾经有位伟大的巫师说过，在你着急的时候，总会冒出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
眼下阿什莉因为过度着急而左脚绊右脚的事充分证明了那位巫师的正确性。
她下意识抓住了达尔西的衣服，手忙脚乱地想要摆脱平地摔的命运。
“小心点。”达尔西揽住她肩膀的手臂用力，帮助她找回身体重心，“幸好我还揽着你，不然你摔下去的动静可能会把那玩意儿引来。”
同时，眼前闪过一抹红。
阿什莉愣了愣。
“怎么了？”达尔西以为她太害怕了，这才放缓语气，“没事的，我不是在这儿吗？”
“没什么。”阿什莉盯着空无一人的拐角，甩了甩脑袋，“大概我看错了，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