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少为自己无法改变的事瞎担心，生活会美好很多。
舒莞就不爱自寻烦恼，皇上立继后不是她能管的，元后族妹进宫也不是她能管的，她能做的就是放平心态，然后做好自己能做的事。
二月初八。
今日是太皇太后寿诞，太皇太后不是爱铺张的人，况且现在朝廷还在打仗，更不宜大办。康熙就依她的意思在后宫举办一个小型家宴。
最近舒莞已经很出风头，她不想再在晚宴上引起注意，当然也不能太低调朴素了，免得别人以为她好欺负。
银枝给她梳了个两把头，头上戴着传统发饰钿子，正中的头花则是精美的珠翠，两侧压鬓花没有用鲜花，而是插了两只蝴蝶簪，下垂有流苏，精美非常。
原本这种场合该穿正式的吉服的，不过既然是简办的家宴，就不必那么隆重了，穿稍微正式一点的常服就好。
刚好金枝昨天刚从广储司衣库拿回她新做的旗装，黛蓝色服饰上面绣的是莲花团纹，盘扣精致，衣筒也不再是直上直下，稍稍收了点腰身，更显纤瘦，行动间如弱柳扶风，头发两侧的坠子轻轻摆动，栩栩如生，充满动感。
银枝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小主真漂亮。
舒莞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圆圆的笑脸摆出一副设计师看到满意作品的表情过于可爱。
冬天天黑得很早，舒莞申时初就带着金枝从永寿宫出发了。
庶妃是没有轿子的，宫里除了怀孕的马佳氏，没有人能坐轿子，她从永寿宫走到慈宁宫足足走了半个时辰，花盆底走路真的折磨。
幸亏预留了足够的时间，舒莞到得不算晚。
被慈宁宫的宫女引到她的位置上，舒莞便安静地坐了下来，悄悄四处打量。
殊不知，她在观察别人时，也在被别人观察。
“这就是跟你同住一宫的舒穆禄氏？看着确实漂亮。”一青衣女子略带酸意地说道。
坐在她旁边的喜塔腊氏一愣，勉强地笑了一下，附和了一声，不想讨论舒莞。
那青衣女子是跟喜塔腊氏同期选秀进宫的董氏，仿佛没瞧出喜塔腊氏的别扭，追着问道，“她怎么单独过来，没同你一道？”
喜塔腊氏脸色有点难看，她难道要告诉董氏，她跟舒莞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舒莞一进宫就分进了永寿宫后殿，住的比她好，喜塔腊氏就很酸涩，一时别扭没有见她，况且她自恃身份，她是进宫近十年的老人了，于情于理都该舒莞主动拜访她。
不过原主松格里根本没长那根弦，自然想不到要拜访同事。她侍寝没多久就病了，金枝便没有提这件事，等到舒莞过来就更不知道此事了，所以她至今连她的室友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一眼望去除了同期进宫的郭络罗氏，竟一个人都不认识。
金枝附在她耳边一个个小声介绍席上的妃嫔。
其中特意着重介绍了几位阿哥格格的额娘，和那几位家世高贵的后妃。
令舒莞有些惊讶的是，钮祜禄格格和佟格格看起来实在太小了，感觉跟她年岁差不多，比她大几岁的样子。
她不经意间轻轻甩了一下手帕挡住自己的嘴巴，小声问金枝，“钮祜禄格格和佟格格今年多大了？”
“钮祜禄格格生于顺治十五年，今年恰好双十年华，佟格格比钮祜禄格格大一岁。”金枝有些奇怪舒莞为什么这么问。
金枝说的是虚岁算法，钮祜禄格格今年应该18周岁。
舒莞这下是真的惊讶了，她自己生于顺治十七年，这两人只比她大了两三岁，但是她看各种清宫剧，这两位都是跟仁孝皇后同期进宫的大boss，果然电视剧不可信。
仁孝皇后怀第一个儿子的时候，这俩人才十岁啊！
不过钮祜禄家精明就精明在，虽然女儿年龄很小，但是早早送进宫待年，现在还没侍寝，资历已经是入宫十几年了。
靠，白混十几年工龄，难怪人家能当皇后呢！
主仆两人交谈间，席间后妃几乎都来齐了，看到马佳氏抱着个大肚子还来参加晚宴，舒莞看着都胆战心惊。
“马佳姐姐怎么不在钟粹宫待产？这肚子得有八个月了吧。”舒莞小声问道。
金枝刚准备回答，就听到旁边插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谁说不是呢，就她最孝顺！”
舒莞惊讶地扭过头，发现是她旁边的蓝衣女子在说话，“肚子这么大了还敢往人多的地方跑，难怪就活了一个女儿。”
蓝衣女子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马佳氏的肚子，语气中的恶意简直要溢出来了。
她刚才听金枝介绍，知道这是住在延禧宫的王庶妃，同是康熙早年的妃嫔，不知跟马佳氏有什么仇怨。
舒莞识趣地闭上嘴，不想讨论这个危险的话题。
刚好。
小太监唱和：“皇上到——太皇太后到——太后到——”
整个殿里的人都站起来行礼，舒莞松了口气，行完礼便状似严肃地扭过身闭上嘴，准备晚宴期间当个哑巴，绝不跟邻座的人多说一句话。
因为不是正规宫宴，就省去了献礼这个环节，直接交给慈宁宫的嬷嬷。
康熙站起身，带头给太皇太后敬酒，“皇玛嬷，今日是您的寿诞，孙儿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完，便一气干了整杯酒。
“好，好，玄烨你有心了。”太皇太后拉起康熙的手，缓慢地拍了拍，脸上带着笑容，慈祥地招呼康熙坐下吃酒。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画面，舒莞的脑子里只冒出两个字：营业。
赶紧甩甩头忘记这个大不敬的想法，舒莞低头用餐，因为冬天菜凉的比较快，御膳房上的尽是些便于保温的食物，蒸菜汤菜以及挂炉走油鸡（鹅、鸭）等。
为了维持形象，舒莞也不好吃离她太远的食物，只紧着附近的蒸熊掌，燕窝鸡丝汤，甲鱼肉吃，碗里盛了鸡笋粥细细咀嚼。
无论旁边怎么觥筹交错，舒莞坚决埋头苦吃，逃避掉令她头痛的交际，只随大流跟着一众妃嫔一起敬了一次酒。
于是康熙往下扫视，就发现一个奇特的景象，整个宴席的人都在寒暄交际，中间却有个人只能看到头顶。
定睛一看是舒莞。
居然不是太意外？
康熙还记得舒莞很爱吃挂炉烤鸭，侧身吩咐顾问行叫人行上一盘给舒莞。
顾问行当即叫来候在殿外的小太监去御膳房。
等到舒莞收到康熙的赏赐时，实在受宠若惊，没想到老康还记得她喜欢吃什么。不过为了不拉仇恨，她没有声张，抬头给了康熙一个感激的眼神，一个人悄悄地享用了。
晚宴结束，康熙随着钮祜禄格格去了承乾宫，惊掉了一众人的下巴，没想到在宫里引起轩然大波的赫舍里氏全程仿佛透明人，反倒是不声不响的钮祜禄氏……
估计今晚宫里想的多的聪明人又要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