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这都是朝堂上商议过的事，有的早就开始实行了，例如内务府改革，自皇太极时期就是这样运作，是顺治帝改成了十三衙门，不过十三衙门各自为政，各自推诿，各自扯皮，实在不便于管理，康熙早就在后宫恢复内务府制度了。
虽然任命靳辅为河道总督这件事在朝堂上吵了将近一个月了，不过在明珠大学士的大力举荐和康熙的拉偏架之下，靳辅还是顺利上任了。
明珠等人此时自然不会有意见，纷纷接旨。
处理完政事，康熙便专心准备大阅。
与日常通过围猎以演练骑射的行围不同，大阅是对八旗兵战斗力的全面检阅，按照礼制，每三年举行一次。无论是行围还是八旗兵大阅，其目的首先是为了保持八旗“国语骑射”*的传统，增强武备，提高八旗的军事战斗力。
所以康熙还要在南苑多逗留几天等待检视大阅。等康熙大阅结束，此时已然是二月十九了。
二月二十，钟粹宫，夜晚戌时。
“嬷嬷，我要生了。”马佳氏放下手里的珠串，冷静地吩咐，“玉书你把二格格抱走哄睡着，玉画你去太医院叫董太医来。”
董太医是马佳氏私下拉拢的太医，基本上专职负责她的生产问题，马佳氏家族也暗中控制了他的家人，比较可信。
寿嬷嬷也丝毫不乱，毕竟马佳氏这已经是第六胎了，经验十分丰富，产房稳婆早已准备好，连钟粹宫安保都已暗中部署好，就等着生产这天到来。
走到外间，寿嬷嬷拿起保温着的食盒摆在桌上，这本来是防止孕妇夜间饥饿准备的，现在刚好给马佳氏积蓄力量。
“小主，来吃一点到时候有力气生。”寿嬷嬷说道。
摆好餐食，不用寿嬷嬷劝解，马佳氏就很自觉地拿起碗筷开始进食。
吃完摸着肚子，感受着□□的湿意，马佳氏想到茉雅奇，心里默默鼓起勇气，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马佳氏放空思绪，被桂嬷嬷扶着躺倒在产床上等待宫口开指，产房里忙而不乱，忙中有序。
此时的内廷东西六宫，只要是住着后妃的宫殿都灯火通明，接到了马佳氏生产的消息。
躺在床上刚准备睡觉的舒莞也被桂嬷嬷喊起来。
“小主，马佳小主要生了，快去钟粹宫看看吧。”桂嬷嬷匆忙地拿起舒莞要穿的衣裳熏好放到床边。
舒莞疑惑地问道：“马佳氏生产我去干嘛？我又不是高位妃嫔。”
“这……”桂嬷嬷一时失语，没想到舒莞能问出这么刁钻的问题，继而便答道：“皇阿哥出生作为庶母怎么能不去见证呢！那太失礼了小主。”
懂了，她是去等主子出生了。
舒莞嘟嘟囔囔暗骂这什么破规矩，一边磨磨蹭蹭穿上衣服，恨不得钟粹宫现在就来人告诉她马佳氏已经生完了不要去了。
等到舒莞穿戴整齐，挥退想要给她梳妆的银枝，大晚上的化什么妆，让她皮肤歇会吧。
然后便素面朝天慢吞吞地往钟粹宫走去了，反正皇上也不在，那么积极媚眼抛给瞎子看。
况且舒莞也知道马佳氏这一胎就是未来的三阿哥胤祉，不仅顺利生产养大还参加了九子夺嫡。
谜底都知道了还要去猜谜真的提不起劲。
恰好，她走到半路钟粹宫传消息的人告诉她马佳小主已经生完了，是个阿哥。
“替我恭喜你们小主，明日我叫桂嬷嬷去送贺礼，今日便不去钟粹宫叨扰你们小主了。”说完舒莞扭头就回了永寿宫，心里还暗想这有经验的孕妇就是不一样，生得真快。
望着舒莞利落转身离开的背影，钟粹宫的小太监愣了一下，没听说舒穆禄小主是这个性格啊。
不过他还是赶紧回钟粹宫复命了。
“嬷嬷，人都打发走了吗？”马佳氏虚弱地躺在床上，把刚出生的婴儿襁褓拢在手臂下，望着他红扑扑的小脸，轻声问道。
“小主放心，都打发走了，宫里也没什么异常，外面一直有人守着呢。”寿嬷嬷手里端着一碗汤药，慢慢吹凉放到床边，“小主喝药吧，这是太医院开的方子，固本培元的。”
抬头望着那碗黑漆漆的汤药，马佳氏想象着它的味道不由喉咙作呕，反正孩子已经顺利生出来了，她实在不想再喝这些药。
看出马佳氏的抗拒，寿嬷嬷劝解道：“女人生产最是耗费元气，小主要好好保养身子才是，就算是为了二格格和小阿哥，小主都不能马虎大意啊。”
听到寿嬷嬷提起茉雅奇和小阿哥，马佳氏脸色松动了许多，对，为了她的孩子她也要好好保重身子，接着便捧起那碗药一饮而尽。
药里加了点助眠的成分，马佳氏喝完没多久就困得睁不开眼了，即使是睡梦中，她的手臂也不忘紧紧拢着襁褓，既不敢压到他，也不敢放松远离他。
寿嬷嬷看到马佳氏这极具保护意味的动作轻叹了一声，然后轻手轻脚地把孩子抱出来给乳母喂奶，不要半夜饿醒了再闹着小主。
永寿宫的舒莞也重新钻进被窝进入梦乡中。
第二天，康熙在南苑收到马佳氏生产的消息，即刻启程回宫。
曾经，他对马佳氏也是很喜爱的，若不是真心宠爱，马佳氏又怎么会生了一胎又一胎？可是除了茉雅奇，每一个孩子都早夭，让他又是愤怒又是惊惧，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害怕再听到马佳氏怀孕的消息了，因为最终留给他的，都是坏消息。
想到那早逝的几个孩子，尤其是他的长子承瑞，他的第一个儿子，他欢喜地想了好多天，才起了“承瑞”这个名字，承天之祥瑞，还让皇后嫡子跟着承字起名，希望爱新觉罗家的子孙绵延不绝，可是最终却被一场高热夺去了性命。
在他的怀里，温热的小身子逐渐变凉。
希望这个孩子马佳氏能好好养大，希望这个柔弱的女人真的学会了怎么在后宫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实在不行……可以效仿五阿哥保清送到宫外抚养。
这个后宫该好好清洗一番了，连他的儿子，皇阿哥都不能放心留在宫里抚养，真是太荒谬了。
心思急转间，紫禁城的轮廓逐渐浮现在眼前。
康熙加快了骑乘马匹的速度，极速冲进宫中，一身灰尘都没来得及清洗，直接坐上轿子直达钟粹宫。
看到康熙的身影，马佳氏眼前一亮，躺在床上也挣扎着要给皇上行礼。
康熙赶紧免了，“爱妃不必多礼，你现在身体如何？孩子呢？”
不用马佳氏开口，寿嬷嬷就离开准备去乳母那里抱回小阿哥，马佳氏欢喜地答道：“妾没有大碍，太医说小阿哥也很健康，等寿嬷嬷把小阿哥抱来给您看看，小阿哥长得真像他阿玛。”
康熙不置可否，他的儿子当然长得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