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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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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隔天晴朗的早晨,芙尔图娜和苏珊从菲乌米奇诺机场搭乘了一个小时的国内航班到达了那不勒斯的国际机场。

一到机场,感觉到的第一印象就是:混乱。

那不勒斯的国际机场很小,虽然有两个航站楼,但是只有一个航站楼是用于普通旅客出入境,另一个是专门为包机服务的。

机场离芙尔图娜她们要去的市区只有6-7km,但是这短短的距离,对两人来说却是一波三折。

意大利很多城市都是把公交交给一家公司运营,例如米兰与热那亚是ATM公司,罗马是ATAC公司,都灵是GTT,博洛尼亚是Tper。所以当去另外一个城市时,常常是一票所有市内交通工具都可以用。

但是,那不勒斯不同。

芙尔图娜从不知道,这里的交通能复杂到这种程度,甚至牵扯到了帮派地盘。

这里的交通秩序就是,没有秩序。

是的,没有秩序,只论地盘。

机场巴士的线路由ANM和CLP两家公司所运营垄断,ANM的3S机场巴士往返于机场和那不勒斯的中央火车站之间,中途不停车,发车间隔20分钟。

CLP公司运营的车辆开往贝维雷洛码头,中途也不会停车,40分钟一班车。

想去那不勒斯其他地方的旅客只能搭乘出租车,但是,不是所有候在机场外的车辆都是正规车的。

车顶有TAXI的字样才是正规车,其他的车辆则是从事黑车生意的。

黑车司机也不是轻易就能干的,他们需要按时给这里的帮派和机场的安保人员缴纳保护费和准许费用,才能被允许在机场揽客,不同的黑车司机归属不同的帮派,他们大多会把一无所知的旅客载到陌生的地方,抢走他们所有值钱的行李,然后开车扬长而去。

本来苏珊打算直接在机场打出租车到酒店,她们预定的酒店距离机场只有3.3km,十分钟就能到。

但在询问了机场人员如何预约出租车却被敷衍后,有个路过的好心的女士悄悄提醒了她们这一内幕。

保险起见,芙尔图娜和苏珊打消了直接在机场打出租车的念头,决定先搭乘机场的巴士到市中央火车站,然后再找辆靠谱的出租车到下榻的酒店。

不过在进行购票的第一步时,麻烦就开始接踵而至。

苏珊和她持有的车票都是罗马的ATAC公司的车票,在那不勒斯这里并不通用,她们只能去售卖点重新购票。

两人来到机场外的车票售卖点时,期间不断有人上前向她们讨要零钱,这种情况看起来在那不勒斯已经见怪不怪了,芙尔图娜发现那不勒斯的本地人都没有搭理对方。

售票点外的这种“灰色收入”似乎成为了帮派分子的收入来源之一。

一路走来,她看到有不少的黑bang底层人员专门守在售票点外,看到陌生的旅客就上前“好心”的指导买票,完事后讨要高额的“购票咨询费”,要么就是直接伸手要钱,态度理直气壮。

遇到胆小的人可能想着:算了掏钱消灾吧。

但根据芙尔图娜短短几分钟的观察来看,最好!最好不要那么做!最好一分钱都不要掏!也不要让对方觉得你软弱可欺。

因为当游客打算拿出钱包的那一刻,灾难开端就已经开始了。

有的刚掏出钱包就会被直接抢走;有的会遇到“好心”一点的帮派分子,象征性的拿走钱包里的一部分金钱,再把钱包归还回来;有的旅客会因为这件事跟底层人员发生口角争执,结果就是迎头痛打一番再被抢走钱包…

如果觉得掏了钱就万事大吉,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根据她的观察,这个机场盘踞着不少于四个的Mafia组织。

当你被看到给了一个帮派分子金钱,那么其他帮派的成员也会来向你“合理”收取费用。

给了这个帮派,你却不肯给其他的帮派组织,厚此薄彼很容易被当成对其他组织的侮辱和不尊重,gangster成员会上前给你留下深刻的教训的,教训就是——挨打,挨打完还得掏双倍的金钱才能摆平这件事,简直惨得不能再惨了。

机场安保与这些gangster成员通常沆瀣一气,见到这种情况只会默默走开。

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态度强硬起来,无视对方,摆出见怪不怪的样子来,这样对方就会放弃纠缠,寻找下一个无辜的“肥羊”。

排队买票的短短几分钟,芙尔图娜和苏珊都大开眼界,体会到了那不勒斯“淳朴”的民风。

苏珊常年住在罗马,虽然那里也有Mafia组织,但大家表现得都很“绅士”,收取店铺保护费时也温文有礼,这种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摆脱了几波伸手要钱的事件后,她们如愿购买到了两张单程票。

出了机场,能看到航站楼外边有一处明显的候车标志区。

在标志区候车的十多分钟里,一直有黑车司机过来揽客,想让旅客搭乘他们的车,让人不堪其扰。

等巴士到站,她们跟着人群一起排队上车,在车内刚坐下检票时,却被检票员要求她们下车,两人简直是一头雾水。

“这是GLP的车票,女士,这辆车是ANM的。”检票员拿过她们的车票对苏珊说道。

难以置信,在那不勒斯生活,每个人购买车票时还得熟知交通公司的名称以及它们所掌握的线路,这里的票,不像其他城市的车票可以联程其他交通工具使用。

她们购买的是GLP的单程车票,而她们坐的这辆巴士是归属于ANM的,车票并不能通用,与罗马的交通不同,在那不勒斯乘坐任何交通工具,上车前必须要有对应的票,不能上车再补票,检票员见她们是旅客才没有罚款。

于是她们只得下车重新到售票点再购买一次车票,又等了二十多分钟,才等到一辆ANM的白绿色的巴士缓缓开来。

车里的人都挨挨挤挤的,车下的人瞅准空隙就往上钻,芙尔图娜和苏珊费了一番功夫才艰难的上了车。

司机的脾气很急,他的交通守则里好像没有礼让行人这一说,也根本不遵守限速要求,巴士在路面上开得飞起,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车里人挨着人,一路上晃晃悠悠的颠簸着。

经过几个路口,芙尔图娜发现,这里的路面交通基本全靠自行组织,街上也很少能看到红绿灯,不管是大十字路口还是小丁字路口,都很少看到红绿灯的踪影,就算有红绿灯也一半是坏的,毫无秩序可言的现状让所有的路况车况都变得十分拥堵,街上的行人想过马路都需要一群人结伴而行,因为这里的司机压根不会礼让行人,自然也就不存在交警指挥交通这一说。

原本将近20分钟的车程,被巴士司机硬生生压缩到了十三分钟,车子到达那不勒斯中央火车站的Garibaldi巴士站时,苏珊已经有点晕车了,芙尔图娜挽着她,拉着行李下了车。

中央火车站是当地重要的综合交通枢纽,南来北往的人群在这里交汇,刚下车就能瞧见许多的黑车司机,一看到拖着箱子的人们就纷纷涌上来拉客,大多带着浓重意大利味的奇怪英语腔调,有几个对着她俩翻来覆去的喊:“come here,lady!”

这块区域遍布着闲散的年轻人,也有谋生的小贩在这摆着摊,议价时人们说话声音都很大,沿途可见溢出的垃圾桶,还有乱成一团的交通,黑车、摩托、滑板、自行车…随心所欲地穿梭在街道,不时有摩托车从身旁呼啸而过,留下刺鼻的尾气。

百年历史的建筑墙壁被肆意涂满了涂鸦,随着时间推移,颜料逐渐风化脱落,无所事事的人们站在墙角窥视着游客,无家可归的乞丐企图从匆匆走过的行人那里讨得些许零钱……

苏珊一路上都紧紧抓着她的手,担心她被呼啸疾驰的摩托给撞到,芙尔图娜则牢牢的抓紧行李,不让东西离开视线,就在刚刚,在她们前方不远处,一位女士的挎包被一辆飞驰而过的摩托车一把扯断,车子扬长而去,留下惊慌失措的旅客和早就习以为常的那不勒斯人。

混杂的人//种,交织的语言,刺耳的喇叭声,阳光下毫不遮掩的罪恶,宛如一个大熔炉,融汇出这座城市张牙舞爪的另一面。

她们在火车站对面拦了一辆红白色的正规出租车,这里甚至不需要到专门的打车点,沿街就能拦下车。

的士成功地穿梭在大街小巷,从火车站开往酒店的路上经过了繁忙的街道,又灵活地躲过了许多台飞驰的摩托车,有惊无险地到达了酒店。

下榻的费尔南多伊尔酒店是四星级酒店,外墙由一半鲜红色一半浅粉色分割设计,很有特色。

她们提前预订了一间位于三楼的双人床房,房间布置得温馨舒适,窗户是清一色的白色拱形窗,打开就能看到酒店对面的卡罗三世广场,因为出租车和巴士站都离酒店挺近的,所以一开窗,喧嚣的声音就扑面而来,很有生活气息。

趁苏珊用房间的电话报平安的空档,芙尔图娜则去沐浴间洗了个澡,屋内的隔音做得不是很好,隔着哗啦的水声还能隐约听到苏珊的激情吐槽声。

折腾了半天,两人都累得够呛,简单洗漱后也顾不上吃午饭,直接倒头睡了一觉。

睡醒后简单的吃了点东西,苏珊打算下午就找中介看房,然而,一个个电话打过去,都约不到,要么卖掉了,要么在洽谈中。在意大利的房屋交易法中规定,有买家给出提议在跟房东议价看房时,在这个给出提议主张的顾客和卖家得出结果前,其他人暂时不能看房且不可出价,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房子基本就等于卖掉了。

好不容易约到了几个房源,却都要等到下周才能看房,时间加起来并不充裕,于是她们决定先按照事先规划的线路熟悉熟悉周边环境。

芙尔图娜找酒店前台要了张当地的地图,根据她能接受的价格范围内圈出了几个可行的区域,又在地图上标出就读的学校、临近的交通、生活服务等设施,地图被写得密密麻麻,房价区域均价也注明在边上,看着清晰了然。

虽说意大利购房压力小,但它的房屋养护成本还是高的。

就跟美国一样,意大利政府每年会向业主征收一笔不动产税,意大利税务部门会对每个家庭的第一套住宅免除了这笔税款,但如果业主及其核心家庭成员的住所不止一处,应该自己申报其中的一处为主要住宅,其他的房屋乖乖需要交税。

在意大利当富人是有代价的,这一笔不动产年税率大概在房价的0.76%,当地市政府还可以决定在0.3%的幅度内上浮或下调。

若是她买了豪宅类的住宅,还需要每年缴纳一笔公共服务税,为社区提供的道路维护,公共照明等市政服务买单,税率在房价0.1%-0.33%不等。

此外,业主们还必须缴纳不菲的物业管理费,垃圾处理费,再加上电费、水费、燃气费…

这些费用,当地市政府还每年都会按1.1%,1.2%的幅度偷偷上涨。

是的,意大利政府就是这么任性,而在那不勒斯,芙尔图娜更是不敢想象这个偷偷上涨的幅度会变成什么样子,本来她是打算购买位于沃梅罗山附近,圣埃莫堡的房子的,那块是当地的富人区,治安和环境都比较好,交通也便利,靠近托莱多地铁站。

但她计算了一下购买圣埃莫堡一套房子所需要的资金和每年需要缴纳的各项费用,决定还是换个房源购买。

艾丽莎和布莱克给的金钱足够她买下圣埃莫堡的一套房,不过她不打算把资金都拿去买房和缴税,毕竟金钱投入股市中还能看到涨幅波动,投入房市里短期内可看不到任何回报。

………

接下来的时间里,芙尔图娜和苏珊都在四处看房。

不得不说,那不勒斯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偶尔从巴士的一站或者哪个地铁口出来,就仿佛来到了另一个城市,贫民区与富人区有时只隔了几步路的距离。雅静与嘈杂,安详与混乱,富有与贫困,几种风格相安无事的共处着,糅杂构成了这个城市独有的特色。

旧城区非常拥挤,街道和巷子普遍狭窄,房子多数有些陈旧破败,画满涂鸦,许多老教堂、古建筑也会混杂在这些老旧楼房中间;而新城区富人区几乎都是崭新漂亮的,周围广场交通便利,时尚的商业中心内来往的人群光鲜亮丽。

加里波第街附近暂时没有房屋出售,加上临近开学,那边连出租房都很抢手,芙尔图娜沿着地图,从弗罗拉街找到君士坦丁堡街,又从但丁广场找到了托莱多区附近。

托莱多区内有一条大约2公里长的步行街,人流量不算大,但沿街延伸出去有数条巷街,北起但丁广场,南到的里雅斯特与特伦托广场和平民表决广场,与迪亚兹路等数条重要街道交汇,还靠近老城区的斯帕卡那波利街,沿路有翁贝托长廊及众多商铺,亦有一些教堂和宫殿,是那不勒斯购物与文化生活的中心,数条主干道与无数南北向街道交叉,共同构成了古城与新城区的网格。

芙尔图娜和苏珊搭乘公交,到达位于托莱多区南面的平民表决广场。

一下车就能看到,在人行道边的护栏上,每隔□□米就三三两两坐着些看起来很危险的男人。

他们毫不顾忌得将路过的行人从头到脚打量着,乍看有点像她上辈子在摩洛哥的马拉喀什街头遇到的,那些盯着女性游客裸露的脚踝的男人,却没有马拉喀什的男人那种只是调戏调戏,能偷则偷点东西,能骗则骗几块钱的气质。

平民表决广场周围懒散打量游客的男人都透出一股“我可没打算偷偷摸摸,我特么就想看看你身上有啥可以光明正大一把抢走的强盗气息”。

这里衣冠楚楚的窃贼会在手提包的掩护下探索你的口袋;或者在著名广场,突然出现的妇女会抓起你的手就开始亲吻,仿佛你是基督再世,然后瞬间变脸成为你的债主;街头不时上演着“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的公然抢劫;昏暗小巷内聚众嗑药的瘾君子们对误入小巷的人投来的无机质的目光…

这段时间里芙尔图娜和苏珊已经深刻感受到那不勒斯强悍的民风了。

不可否认的是,那不勒斯拥有丰富的艺术宝藏,充满民俗的风韵情怀,但它同时也是个矛盾的结合体:城市充满着异域风情,贫困却仍然困扰着大多数居民,糟糕的交通和治安状况让初到的人瞠目结舌,层出不穷的黑bang组织遍布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

这里混乱、不讲秩序、社会治安问题臭名昭著,生存的法则宛如丛林法则,只讲究弱肉强食。

但深究引发这些的根本原因,还是来源于当地政府的不作为。

在那不勒斯,官员腐败,警察玩忽职守,法官徇私枉法,黑bang盛行,普通人艰难度日,贫穷的人穷困潦倒,老实勤劳的人更得不到任何实际保护,人们要么加入帮派,要么寻求帮派的保护,有的坑蒙拐骗,有的偷盗抢劫…政府对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来说就是个无用的背景板。

历史上意大利从不缺少侵略者,在某种程度说,比起流氓团伙,Mafia在这里更像是真正意义上的实权政府,有些时候甚至还能守护人民的利益,这也是黑手党建立的初衷。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Mafia组织却从保护者变为加害者,民众们承担着无能政府和黑bang的双重压迫,生活在这里的每个人只能自己寻找出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

芙尔图娜和苏珊顺着鹅卵石铺就的蜿蜒道路一路前行,来到位于保罗圣方济教堂西南角,一条名叫维科苏. 帕洛内托街 S .卢克拉街的街道。

红砖与米黄色的建筑交织着,街道一如既往地喧闹,她们站在街角朝巷子里张望,两侧高房子的墙面也布满了当地的特色涂鸦,有些人家洗好的衣服挂在锻铁阳台外面,像迎风的小彩旗,光线不能算很好,但也不是很逼仄。

约好看房的房东打算举家搬去法国,所以房子不出租,只着急抛售,芙尔图娜仔细看了看房子的户型,觉得还行。

房子有三层,外墙面是米黄与咖色混合,白色的长方形窗户让屋内光线不至于阴暗,屋外用栏杆围了一块长方形的种植区,室内还有一层地下室,地下室房东一家原先做成了酒窖。

交通靠近平民表决广场,广场是那不勒斯最大的广场,可以在那儿搭乘巴士,沿着平民表决广场往东走不远,还能看到加里波第广场。

地段也不是很差,奥沃城堡和安焦城堡都在附近,保罗圣方济教堂和平民表决广场也离得很近,平均就几百米的距离,除了靠近港口和上学需要搭乘十几分钟的车程外没有别的太大的毛病,上下三层她一个人住绰绰有余了。

意大利的房地产市场价格,南北差异还是比较大的,像米兰等地区的房价就会偏高一点,但是在经济并不发达的南意地区,这么一整套房子买下来估计不到6万美元,还能讲价。

芙尔图娜和苏珊打算看下周遭的环境和设施再做决定,房东热情的告诉她们,离这里最近的港口还有一个大型的集市,附近的居民都会在那里购买生活必需品,物价比其他地方还要便宜一些。

两人按房东给出的地址,顺着街道往南步行了几百米,经过热闹的餐馆,排队的老式披萨店,以及还未开始营业的几家酒吧后,来到了桑塔露琪亚海岸的海滨大路上。

沿途吹来习习的海风,夹杂着海水独有的咸味,头顶金灿的阳光耀眼炙热,走到港口时,一眼就能望见第勒尼安海湛蓝的波光粼粼的海面,往西看去,维苏威火山的剪影就像一幅粉笔画耸立在蓝天白云间。

港口的海滩和其他的大海不太一样,没有沙滩,鹅卵石,而是堆满了巨大的白色岩石的海滩,海湾停满了大大小小的渔船、帆船和游艇,周围有几家星级酒店,不远处的大集市里经营着各种蔬菜、水果、副食小百货、日用品的生意,商品琳琅满目,种类齐全,临近饭点,不时能见到前来采购午餐食材的主妇和卖力吆喝着商品的商贩。

她们逛了逛,发现因为靠海,集市里的海鲜足够新鲜,并没有常见的海鲜市场的腥臭味,物价也很便宜,一公斤超大超肥的红虾,一公斤大鱿鱼,一公斤青虾,四整只墨鱼,一公斤蛤蜊加起来还不到4万里拉,蔬菜和水果比海鲜贵一点,但比起罗马的物价,显得异常的实惠。

大致看下来芙尔图娜和苏珊还是比较满意的,这算是这些天遇到的最合心意的房子了。

虽然那不勒斯的人老是说靠近港口的地方不够安全,晚上的港口有瘾君子和D贩出没,不过那都是在夜晚的时候,白天的港口显得祥和又繁华,只要晚上不一个人靠近港口,不走那些崎岖昏暗的小巷的话,应该是比较安全的。

四周的交通分布也合理,房子周边的环境算是处在居民区与港口的贫民区之间,从日常便利性和承受价格上来权衡的话是挺完美的,安全性有待考证,于是她们沿路返回卢克拉街,询问了房东以往住在这儿的体验。

“signore,不用太担心这个问题,普雷比席特广场(平民表决广场)日常有宪兵队和警察巡逻,卢克拉街离港口有一小段距离,那边是PASSIONE「热情」的辖区,出现问题的话,管辖的人会解决的,我们这些老实本分的人不会受到影响的。”

“PASSIONE「热情」?”芙尔图娜觉得似乎在机场的时候从其他的Mafia组织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

“是的,这个组织最近势头很猛。”房东在自家的房子里提到了这个新晋组织,却显得有些畏惧,“你们知道的,在那不勒斯,除非必要的打交道,大家都不想跟帮派扯上关系,只要别招惹到他们的话,日子还是可以过下去的。”

嗯…听起来很微妙呢,这个组织。

“你们是怎么分辨那些帮派成员的呢?”

在那不勒斯,人们十分敬畏黑手党,当地人可以轻易认出哪些人是黑手党,哪些人不是,芙尔图娜一直觉得这种分辨能力是那不勒斯人独有的特殊技能,至少她和苏珊做不到一下子辨认出来。

“当你在这儿生活一段时间,你就能轻易分辨出来了。远离那些着装时髦的,让你感到不舒服的人就对了,西班牙区的区域很乱,小偷或者黑手党在那里活动很频繁,尽量避免在那里逗留,还有晚上的时候不要一个人靠近任何小巷和港口,像你这么美丽的姑娘毫无防备的出门很容易遇到不好的事情…”

‘你们那不勒斯人对打扮时髦的人有什么歧视吗?’芙尔图娜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定义的,不过还是记下了,毕竟是本地人的生存之道和经验总结。

在当天又相继看了几户房型,两人还是觉得卢克拉街的那栋最优,于是苏珊火速的约了房东去法庭街的市政大楼把手续给办了,全款购入不到6万美元,房子里的家具,例如smeg的冰箱,大彩电,书柜,绿色沙发套装等房东也带不走,全都赠送给了她,之后只需要她自己再布置打扫一番,添置点东西就可以入住了。

办完手续后房东一家很快搬离了房子,两人去临近的商场采购了不少生活必需品,还叫了搬家公司来把一些不要的家具处理掉。

在意大利搬家的话,像这种没有电梯的房子,都是从阳台或者窗户送家具,因为意大利目前的高楼不多,而且楼房的电梯普遍比较老旧,基本不能用电梯来运东西,所以就有了类似于升降梯的机械用来搬运东西。

解决了住房的问题,有条不紊的装饰完新家后,开学日期也临近了,苏珊陪她到加里波第州立中学提前办理了入学手续,等到一切步入正轨后,苏珊才放心的订了机票。

临行的前一天,芙尔图娜在当地一家比较出名的,名叫Libeccio(利贝乔)的餐厅预定了两个晚餐餐位,感谢苏珊大老远的到那不勒斯陪她操持一切。

餐厅的出品稳定,点的蛤蜊意面和焗烤扇贝都十分美味,吃完走出餐厅时两人还在讨论着刚才的菜品大致用到了哪些佐料,苏珊兴致盎然的跟她分享着安东尼奥家家传的菜谱,在意大利,分享家传菜谱是关系很亲密的人才会有的待遇,那代表对方很喜欢你。

经过距离餐馆最近的路口时,迎面走来了几个穿着时髦,然而细看又会让人感到有些奇怪的人。

队伍最前方并排走着两个男人,左边那个身材中等,米黄色的长风衣外套上别着亮粉色的流苏挂饰,随着走动的步伐而轻轻晃动,头戴一顶深灰色的大帽子,帽檐遮挡住了五官,看不清表情,只能瞧见对方金色的齐耳短发,和指尖不断上下翻转的一张红心方块K扑克牌。

右边靠近人行道内侧的男人身材特别高大,目测有两米,穿着一件连体的黄色衣服,紫色的领口处别着两个绿色字母纽扣,头上戴着一顶铆钉似的紧贴头皮的红紫色帽子,鼻子尖锐突出,最让人讶异的是,他的巩膜是黑色的,绿色的瞳孔闪烁在其中,当他直视他人的时候,旁人总会下意识的避开他的目光。

在那两个人朝她们投来一瞥时,芙尔图娜想起了之前房东给出的提醒,忙拉着苏珊躲开了那伙人,当走在另一条回家的路上时,她思索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为什么第一眼会感到那伙人有些奇怪和不协调了。

明明是二十多度的气温,一个却穿着长风衣捂得严严实实,一个身高两米多衣品却一言难尽,身后跟着的也几乎都是奇装异服的人,与周遭路人的打扮格格不入,所到之处,人人避之不及。

‘应该就是房东提到的Mafia吧,果然看起来是有点奇怪呢。’她想。

苏珊回到家才感到有些后怕,边收拾行李边叮嘱她以后出门一定要小心,芙尔图娜轻快地应下了,蹲在地上整理着从旧收纳柜里翻出来的,一会要拿去丢掉的杂物。

破损的旧花瓶,木制托盘,泛黄的牙签筒…

在杂物的最底部,她又翻出来一副发黄的扑克牌,牌面的边缘相继翘起破损,“说起来,刚刚遇到的那些人里,有一个也拿着一张扑克牌呢,他牌上的图案还挺少见的,跟市面上常见的花色不太一样呢。”她说道。

“嗯?有吗?我怎么没看到有什么扑克牌?”苏珊有些纳闷。

“可能是人太多了,你没注意到吧。”虽然她看得真真的,但苏珊可能太紧张了反而没注意到。

“也是……”

两人一边收拾一边说着趣事,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芙尔图娜只把那当成一个小插曲,很快就抛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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