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德拉科单手支在墙上,觉得方才有一瞬间一颗心都要跳出肚子了,他不顾形象地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汗,渐渐平稳气息。
好险,好险,万一被妈妈发现了……
幸好来的是妈妈。如果是他的父亲卢修斯·马尔福,他就没这么好混过关了。
赫敏已经晕了过去,她的汗出的比德拉科还多,她浑身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衣服湿的能挤出水。一张脸在窗户透进的月光下显得极其惨白,甚至连嘴唇都白的不见一丝血色。
德拉科着了慌,他笨拙地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干净衣服,轻轻擦干净赫敏身上的汗。小女巫的头发被血水浸透,让血痂固定成一块一块的硬结。
德拉科擦着擦着,默默地流下了眼泪。这么多的伤口……她一定很疼吧。
他拿起魔杖,念动咒语,用止血咒和清理咒简单地为赫敏清理了伤口。然后一手托着赫敏的脖子,另一只手抱起赫敏,将她轻轻地放在自己的柔软大床上。床帘坠下的绿色流苏在灯下微微晃动,投下的阴影掠过赫敏的脸颊,她陷在柔软的床窝里,被绣满精致绣画的天鹅绒被子包裹,整个人恬静的就像古堡里沉睡的公主。
德拉科静静呆立床边,良久,他才想起他得去配点魔药,帮助赫敏尽快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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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三楼书房时,德拉科不由地停住了脚步,他想起了那个会遁地的少年说的话——“马尔福庄园祖传的金怀表还在三楼书房顶柜里的暗格保险箱中……”
他当然知道打开保险箱的咒语,那只金怀表卢修斯曾经给他看过,不然他不会一眼就认出那个少年的金怀表“几乎”就是马尔福庄园保险箱里的金怀表。那天卢修斯对他说,这只金表是马尔福家的祖传之物,里面封印着一种古老的魔法,但是对练习这种魔法的人天赋要求极其严格,它只认马尔福家的血脉。这种神秘古老的魔法运用一次,极耗费体力,对身体健康是极大的消耗,再加上练成这种魔法非常不容易,马尔福家已经有四代家主没有掌握这种魔法了。他希望他的儿子不必要练习掌握好这种古老的魔法,但是一定要知道金怀表中封印的古老魔法是如何练习的,以便传于下一代马尔福家家主。
但是那时德拉科贪玩,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卢修斯也觉得德拉科年纪太小,传家的古老魔法对他来说太难,再晚两年掌握也无不可。
如今德拉科却对保险柜里的金怀表充满兴趣。他爬上专门为高大实木书柜定制的滑动扶梯,用卢修斯教他的魔咒打开保险箱所在柜门,一只雕镂着繁复花纹的黑漆木保险箱就出现在眼前。
要开这只保险箱需要几重密钥,德拉科仔细回忆卢修斯教他的步骤:一段魔咒、一串密码,再加上马尔福的指纹,重重锁扣声音响起,保险箱终于被打开了。
德拉科戴上白色手套,小心翼翼地捧起盒子里的金表——那只金怀表真的,就那么静悄悄地躺在那儿。
他脑中仓促地闪过很多画面,那个救了赫敏的少年十分自信地对他说:马尔福家的金怀表好端端地就在那里,我的表,就只是我的表。
这世上会有两只一模一样的金怀表吗?况且,这不是普通的表,马尔福家族世代流传的传世之宝,绝不会那么容易就出现另一只一模一样的。
尽管很珍视家族的传世之物,德拉科还是大意了——一滴血混在汗液中滴落在金怀表的纹路里。
将赫敏接回房间,又躲避了纳西莎的追问,再帮赫敏清理伤口,这一连串的事使他忙乱,仓促之间不知在哪里刮伤了,导致自己的血渍弄污了金表。
德拉科有些急,掏出一块白绢,想将血渍擦干净。但是,下一秒,发生的事让他不敢置信——血液渗入金色的纹路里,将整片镂空都点亮,一颗一颗空点仿佛活了起来,连成一片。
就在这一片金色里,德拉科看见了自己的脸。
那张脸已经褪去了现在的青涩与稚气,应该是长大几岁的自己。但是,那张脸比现在更瘦、更尖了,也更惨白。
他的脸上有伤痕,铂金色的头发似乎被魔咒攻击过,几缕断发散落在肩膀上。肩下、胸前的衣服有被施过咒的鞭子撕开的痕迹,伤口的皮肉翻起来,十分可怖。
画面一转,他看见自己的两只手被铁链箍着吊起来,背后有无数的食死徒在集会。卢修斯也在。
卢修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原来静默的画面居然出现了卢修斯的声音:“德拉科……德拉科!我的孩子!你到底在犟什么?你只要说出她的下落,你就是主人的功臣!德拉科……你说呀……哦我……我真是心痛……”
现实中的德拉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他一向胆小如鼠,根本不敢看这样血肉模糊的画面。如果血肉模糊的是别人,他还能忍忍;可是血肉模糊的是自己,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双手掩面,忍着强烈的恐惧,透过指缝,胆怯却又好奇地去看接下来发生的事。
画面中的德拉科苍白地笑,眼中却透着他此生都不曾拥有过的坚忍:“父亲,再来一次‘钻心剜骨’吧!我还可以承受……”
卢修斯心如刀割:“德拉科,你为什么……为什么……”
“钻心剜骨!”
一声尖利的念咒声从卢修斯的背后刺来,咒声落地的瞬间,德拉科像砧板上垂死挣扎的鱼,痛苦地颤抖,拴住手腕的铁链已经嵌入了血肉,他疼的麻木了。
卢修斯愤然转身:“莱斯特兰奇……夫人!”
施咒的人是贝拉,她疯狂颤抖的笑声与卢修斯的沉稳格格不入,她慢慢踱步走到卢修斯身旁,笑声中带着嘲讽:“怎么?你不舍得啦?卢修斯,你养的好儿子!”
“不管怎样,你是他的姨母!”
贝拉疯癫地抖动着她的脖子,一只手搭上卢修斯的肩膀:“卢修斯,我也是为你好,要是撬不开他的嘴,主人会放过你吗?不要因为你的愚蠢,连累了茜茜!”
卢修斯知道贝拉说的话不无道理,但他还是很冷静地看着贝拉:“茜茜就算是死,也不会希望德拉科受到伤害。”他转身,绅士般地整了整衣领,用他一生的修养克制着对贝拉特里克斯说道:“马尔福的家事,还请莱斯特兰奇夫人少管为佳。”
他走向德拉科,低头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对他说:“德拉科,如果你不说出赫敏·格兰杰的去向,黑魔王不会放过马尔福家。你这个样子……我和你妈妈,痛彻心扉。”
“妈妈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哪怕丢掉性命,对吗?父亲您也是,对吗?”德拉科太清楚父母对他的爱了,作为马尔福庄园这一代的独生子,他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这一点,他比哈利·波特幸运太多。
“那当然!德拉科,那当然……”卢修斯几乎想都没想。
“那么,我也是,父亲。”德拉科笑了,用虚弱的只有他父亲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也想保护我的孩子,我爱他,……父亲,她怀了我的孩子,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说出她的下落。”
卢修斯怔在那里,蓝色的瞳仁里闪着盈盈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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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中的德拉科害怕地将金怀表放回盒子,锁入保险箱,颤抖着手关上柜门的那一刻,仿佛关住了洪水猛兽,他才敢大口地喘气。
他靠着书柜瘫坐在地上,刚才的画面真实的不像是魔咒下的幻象。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预言。
那是以马尔福的血为引子,在马尔福家族的传家之物金怀表上唤出的预言。
那是,真实存在的事实。只是还未到发生的时间。
德拉科害怕自己被折磨的血腥画面,但是,对预言里的德拉科眼中透出的坚忍却又有一丝向往与羡慕。他一向胆小如鼠,从未有过这样坚定、忍耐的时刻。
他忽然想起了赫敏·格兰杰,那样的德拉科,是不是和一贯自诩勇敢的格兰芬多有一丝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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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似乎一天比一天精神,但纳西莎眼底的忧虑却一天胜过一天。
她知道儿子的房间藏着一个女孩,还是个凤凰社。德拉科对这女孩很上心,每天都在捣鼓魔药,那些魔药方子,不外乎是治疗皮肉伤的。这便算了,那女孩应该伤得很重,他所研制出来的魔药疗伤效果也许并不好,有一次德拉科居然割伤自己的胳膊自称是自己不小心受伤了,问她拿家里珍藏的极为珍贵的疗伤药,她照拿,德拉科高兴地说了好几遍“谢谢妈妈”,她一点也没有因为德拉科的高兴而感到开心,反而忧虑重重。
德拉科也似乎开始对家里珍藏的古老绝版魔法书中记载的魔法感兴趣,他问过卢修斯什么是“遁地术”,这种魔法他能不能学;也问过家里的传世金怀表中封印的那种极其难学的古老魔法他现在有没有能力去学……
卢修斯很高兴,觉得自己儿子长进了,开始对祖先传下的古老魔法感兴趣。只有她知道,儿子的转变,也许和那个女孩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