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这么巧啊,格兰杰,”德拉科双手插在衣兜里,转身向充满麻瓜生活气息的房子望了一眼,“那是你家?”
在看到德拉科的第一眼,赫敏就警惕地拔出魔杖对着他:“你、你们……想对他们做什么?”她紧张的像一只浑身竖起刺的刺猬。
“他们”当然是指她的父母。就在刚才,她亲手,用魔杖施了“一忘皆空”咒,消除了从小到大照片上所有有关于她自己的信息,如果有一天赫敏死了,希望这对可怜的麻瓜夫妻、她亲爱的父母依然能够平安快乐地活下去。
忘记有关赫敏的一切,就像这个女儿,从未来过。
在即将到来的魔法大战中,她从来没有想过独善其身,活着回来。
她担心自己的父母被眼前的少年所害,这种担心并不是多虑。如今这种世道,食死徒们已经完全无视法律、规章,甚至良知,他们连麻瓜街区都攻击,用爆破咒炸毁麻瓜的家园,无差别地杀害手无寸铁的麻瓜们。
马尔福家与食死徒的关系一向暧昧,曾经同窗多年的德拉科,如今谁知道变成了什么模样。
“我……并不会做什么,”德拉科举起了手以示善意,从赫敏过激的反应里他觉察了他俩终归不可能是一路人,“我只是恰巧,路过。”
“恰巧?好啊,德拉科,希望以后我不会在针对麻瓜世界的恶性袭击事件中,‘恰巧’看到你。”
赫敏的警告疏离却有力,德拉科深感受伤。他退后一步,鬼使神差地说出那句话:“我马上要订婚了。……和潘西。”
“好啊德拉科,这并不是什么新闻,——你又不是要和一个麻瓜订婚。”赫敏收起了魔杖,对付一个马尔福,言语攻击显然占不了上风,但赫敏此刻已经疲于周旋。她只是觉得万分的疲累,只想找个沙发坐下来,把自己完完整整地陷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马尔福并没有回击她的刻薄,反而安静地站在那里,许久都没有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德拉科才说:“赫敏,我要走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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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福庄园已经很久没有办过这样盛大的宴会,自黑魔王归来,从前的纯血贵族们都在审时度势、各怀鬼胎,表面上人人都在欢呼黑魔王的归来,实则,有很多不安的情绪笼罩在老钱家族中。
今晚的主场舞会由帕金森家族主持,潘西的父亲赫尔斯·帕金森力主将订婚晚宴办在帕金森庄园,以求欢乐的气氛扫清前阵子帕金森家的阴霾。作为多年老友,卢修斯自然同意了。
德拉科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悦,他只是认命地穿上燕尾礼服,把自己当成书桌上可以任人摆弄的锡兵,配合一场“演出”。
在满堂生辉的宴席间,德拉科想起了在他小书房送赫敏离开前的那一顿晚餐,只有他们两个人,但却热闹更胜宾客满堂的今天。
他疯狂地思念赫敏。在不知不觉间,万事通小姐的影子已经长满了他的心。这场可笑的宴席,他连一点敷衍都不想演。
但他不能离开。胆小和恐惧的本能终究战胜了感情,今晚,“那个人”要来,亲自参加这场订婚宴,给足他的追随者们面子,褒奖马尔福和帕金森是最忠实的仆人。
他怎么敢走?
纳西莎一身华服,努力绽出的笑容并不能看出她有多么开心。她走到德拉科面前,以慈母的口吻宽慰他:“德拉科,孩子,不必难过,这只是订婚,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就连梅林也不知道呢……等到结婚,可能还要隔好几年。好几年——谁知道那个时候人们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妈妈……”德拉科嗫嚅,在纳西莎身边,他总是很安心。无疑,纳西莎是一个好母亲,——她总是衣着整洁,时刻优雅。这一点,他那位从阿兹卡班逃出来的姨母贝拉则完全相反。德拉科觉得,贝拉的头发堆里,也许可以养一窝鸟。
贝拉举着酒杯跌跌撞撞走过来时,德拉科特意看了看她今天的发型——仍然高耸杂乱像一堆草,在无数攒动的人头中,一眼就能认出。
这样也不好,德拉科想,要是被凤凰社攻击,贝拉这发型太吃亏了,太集火力。
“茜茜,”贝拉特里克斯摇摇晃晃地贴向纳西莎,用不高的声音说道,“赫尔斯老谋深算啊,攀上了马尔福家,他又可以在主人面前威武多少年。帕金森家族日薄西山,早就不受主人青睐了,这种‘订婚’,卢修斯为什么不拒绝?赫尔斯居然敢违背主人的意愿,要不是主人大度——哼,应该移平整座帕金森庄园!”
莱斯特兰奇夫人似乎忘了,黑魔王今时可以杀了帕金森夫人,明天就可以让他们每一个追随者人头落地。
德拉科没有继续听她们的谈话,他对这些事毫无兴趣。自己只不过是大人们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被放在哪儿,就必须得在那儿,自己毫无选择。
只是贝拉尖利的声音偶尔还是会跋山涉水钻入他的耳朵——“帕金森家那个丑丫头,长了一张狮子狗的脸,她配得上德拉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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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西确实不漂亮。德拉科也从未对她产生过不一样的情愫,他内心仍然觉得,把他和潘西凑成一对,简直就是荒唐。
看见潘西的时候,她还没有盛装打扮,尽管在家,她仍然穿着斯莱特林的制服,绿色的领结在深色制服的衬托下,显得格外亮眼。
他想过去打个招呼,潘西比他更先注意到对方,已经让身边的女伴来喊他。
德拉科走了过去,潘西的脸很苍白,未施脂粉,加上新近丧母,让她看起来格外憔悴。潘西见他来了,淡淡笑了笑:“德拉科,你最近还好吗?”
好?能好吗?
他摇了摇头,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还疼吗?”
早前他和赫敏在高锥克山谷时,为了保命无意中用魔法误伤了潘西,削了她半块头皮,当时就鲜血淋漓,十分可怖。
潘西温温一笑:“早不疼了,肉都长好了,连头发都长出来了。疤都被头发盖着,现在一点也看不出。”
今天的潘西和以前很不一样,失去母亲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她整个人像换了个灵魂。一副天真退却,她更成熟,也更沉默了。
“潘西,我很抱歉你母亲……”德拉科像老友一样想要安抚潘西,但是话说半截便堵在那里,他哽了哽,低下头。
“没关系,那都过去了,”潘西苍白地笑了笑,向他招手,“德拉科,你过来。过来。”
德拉科沉默着走了过去。
潘西站到他身旁,贴着他的耳朵,连说了两遍:“快跑,快跑。”
德拉科一愣,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潘西,却被潘西一把推开,嘴唇开合着在说什么单词,那唇形正是——
“快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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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舞曲声戛然而止,大厅里纷乱嘈杂,各种声音像狂风暴雨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击得耳膜嗡嗡作响。
一片嘈嘈中传来贝拉疯狂的咒骂声:“赫尔斯——该死的!你竟敢背叛黑魔王!等主人来了,把你、把你们这群叛徒撕成碎片!”
德拉科混进人群中,随手扯过一块盖着雕塑的布,把自己的头发遮挡起来——他的发色太特殊了,在人群中很容易被人发现。
他扒着二楼楼梯口的扶手,居高临下地看着楼下的动静。
楼下宴会厅里似乎刚刚发生过一场小规模的战斗,一架钢琴被烧焦、两盏水晶吊灯落在地上碎珠遍地、有一张桌子被削去了一个角……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太大损耗,不算狼藉。
贝拉站在中间,举着魔杖直指对面的赫尔斯·帕金森,语气怨毒狠戾:“帕金森,等主人一到,你的死期就到了!把你、把你那个丑女儿都吊起来,一刀一刀地割肉!”
潘西!
德拉科心头一紧,他想溜回刚才的房间,至少把潘西救走……正要转身行动时,赫尔斯·帕金森的声音传来:“莱斯特兰奇夫人,小女用不着你费心。我策划了这么久的计划,怎么会有漏洞呢……潘西,我的孩子,早在我发起攻击之前,就已经安全地把她转移了。她现在在一个非常非常安全、温暖的地方,她有美好安稳的前途,而你们!该死的、你们!都会悲惨地死去……你们,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帕金森大笑起来,十分得意自己的计划:“我的潘西啊,在这所谓的、狗屁订婚宴上,连礼服都没换,她穿着霍格沃兹的校服,一点都不约束,跑起来非常容易呢……”
尽管眼下情势紧张,德拉科还是放下心来——至少潘西现在是安全的,她成功地逃跑了。
他想起潘西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在这样的关头,她还是不忘跟他说:“德拉科,快跑!”
——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