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白胡也没吐多少,小莲端来温水让她漱了个口,又吃了几颗冰镇葡萄,白胡就是还有点头昏、胸闷,也不想吃早饭,倒头又睡下了。
萧平庸急匆匆赶来,一进门就直接掀开纱帐去摸白胡的额头,还好不烫。这才叫了小莲近前问话:
“夫人是怎么回事?夜半孤离开后是不是又吃了什么?”
“回王爷,您走后夫人就一直在睡,晨起时不知怎的突然就吐了。这会儿也不想早饭,只吃了三粒葡萄。”
萧平庸恨恨的瞪了小莲一眼,吓得小莲缩起脖子不敢看他,萧平庸烦燥地挥手,小莲死盯着地板,气得萧平庸大声骂:
“没用的东西,滚!”
小莲如释重负,赶紧退了出去。
萧平庸拿起茶壶摸了摸,还是温的。萧平庸倒了一杯茶水,单手抱扶起白胡的头。
“心肝,起来喝杯水。”
白胡迷迷糊糊的倒也听话,主要是她真有点渴了,闭着眼睛就着萧平庸的手喝完,又倒回枕上继续睡。
“心肝,给孤说说,哪儿不舒服?”
白胡不理他,他就轻推白胡继续问,弄得白胡火大。
“看到你就不舒服!”
萧平庸愣住,刚要继续追问,门外路仁禀报御医令到了。
“让他进来!”
齐宫御医署有一正两副三位御医令,正令是皇帝的专职御医;两位副令专门负责皇子皇孙和公主以及后妃。
今日来的是阳副令。阳林进得内室,只见富阳王坐在拔步床沿,床被罩纱遮得严严实实。萧平庸见阳林进来,只把纱帐撩开一条缝,然后一只雪白纤细的小手被富阳王轻托着放在床边。
“阳副令,请!”
路仁为阳林搬了圆凳过来,阳林坐下后放了两指在白胡腕间,入手只觉柔若无骨,还有一丝怡人的沁凉。阳林心道,难怪富阳王如此紧张,此女只怕是世间绝品。
阳林刚收回手,萧平庸立即问:
“如何?”
“禀王爷,这位姑娘并无大碍,只是夏伤暑湿引发肠胃不适,一剂汤药便能全愈。”
“没有别的症状吗?”
萧平庸紧盯着他追问,阳林被他问得一脸懵。
“回王爷话,别的真没什么。”
“她这症状真不是害喜?”
阳林看着萧平庸大失所望的表情,实在都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最后还是没忍住。
“禀王爷,这位姑娘初潮未至,暂无怀孕可能。”
“你说什么?”萧平庸瞪大了双眼。
白胡已经被他二人的对话弄得睡意全无,此刻再也听不下去了。
“萧平庸,你闭嘴!”
“路仁,你带阳副令下去开药方,呆会儿孤还有事要请教阳副令。”萧平庸冲路仁小声吩咐道。
等两人退下之后,萧平庸掀开纱帐问白胡:
“心肝,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还好意思问我,我不是早跟你说了我还未成年么!我就是长得着急了点,可你就是不信。”
白胡这么一说,萧平庸这才想起确有其事,但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他看着白胡委屈、羞愤的小脸,立即脱了鞋上床把她抱进怀里。
“是孤的错,你别记恨孤好不好?”
他边说边轻抚着白胡的腰背,也不知怎么的,以往全然不在乎的事,如今落在白胡身上就让他觉得心痛起来。私底下萧平庸也会思考他对白胡的感情,也觉得自己太过宠她,但又觉得不算什么大事。
白胡在心里翻个白眼,心想有跟他秋后算帐的时侯,等她修成正果再收拾他也不迟。况且,自己这身子看上去大约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了,居然还不来月事,这样是不是意味着她就不用担心怀孕?
白胡的心情顿时大好,用那细白的小手指戳着萧平庸的胸膛道:
“王爷别忘了白胡不是正常女子,怎么可能生儿育女,这不太为难人么!”
萧平庸没回她话,只收紧双手狠狠吻住她。
阳林写好药方递给路仁,路仁让身边的内侍拿了药方去抓药,又陪着阳林闲聊了好一阵,萧平庸才来。
萧平庸也没与阳林多说什么,只让他再写个调经的方子,阳林赶紧又提笔写了。萧平庸又细心询问此药方会不会有副作用,得到阳林的肯定答复才放心,又赏了他几锭金子。
从此,白胡每日就多了一碗中药,路仁说是王爷特意让御医为她调养身子的。白胡也未深想,以为喝个十天半月就成了。
沈娇容和戴媚儿被萧平庸当面敲打之后就再也不敢派人打探他的行踪,目送萧平庸匆匆离去,沈娇容抱着儿子黯然神伤。
武帝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王起碌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禀皇上,东宫典签吴颂殿外侯见!”
武帝提笔的手顿住,想了想放下手中的朱笔,道:“宣!”
王起碌出去没多会儿就领了人进来。
“东宫典签吴颂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武帝道起,吴颂起身禀报。
“皇上,臣刚听闻最近太子近卫频繁潜往富阳王府,所为何事,臣暂时不得而知。”
“哦,”武帝闻言直起身来看向吴颂,“你做得很好,尽快打探太子为何这样做,有消息直接向朕汇报。”
“臣,领命!”
吴颂退下之后,武帝沉默良久,王起碌在一旁小心侍候着。
“王起碌,把近日富阳王典签的密折拿给朕!”武帝忽然开口,王起碌赶紧去书架上翻找,这类密折都放在固定的位置,王起碌很快就拿来呈给武帝。
富阳王府典签曹敬尧,武帝对他印象不错,齐国所有典签都出至寒门,并且都由皇帝亲自任命。
齐国典签一职沿自前朝,典签官职不高却身份特殊,他们相当于皇帝安放在皇亲贵族、朝廷重臣身边的眼线。他们都出自寒门,与门阀士族没有关联,任免权又掌握在皇帝手中,所以,典签只效忠于皇帝。
曹敬尧的密折上写的是:
竹园侍妾,以下犯上,王妃罚之,侍妾速遁。王爷震怒,罚杖二十,闻之腿残,不良于行。
武帝看完将密折重重丢在书案上,怒道: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若年最近做事也这么不靠谱了么?”
“皇上息怒!”王起碌劝道,转身让门外的内侍端了参茶,双手捧给武帝。
武帝接过来喝了半盏参茶,心中的怒气略减,放下手中的茶盏将背靠向龙椅,闭了眼问王起碌。
“王起碌,你说太子这是想做什么?难道太子对若年还是不放心,意欲除之?”
王起碌听武帝这么说,吓得话都说不出来。王起碌知道武帝对前朝皇室为争夺皇位骨肉相残的事深恶痛绝,武帝对立储的慎重,王起碌作为他身边最信任的人比谁都看得清楚。所以他不敢想,若太子真的想除掉富阳王,武帝得有多么伤心失望。
御书房里一主一仆,一坐一立,都陷入了各自的思绪里,时间仿如静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