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萧玄衣,你好歹也是个亲王,那么多政事不理,整日里尽想着混吃混喝成何体统!”大兴帝黑着脸怒叱。
这是怪他使诈来同心殿,所以恼羞成怒了?萧玄衣心道,但凡你能念着兄弟之情,让他与雪儿能有见面的机会,他怎么会出此下策?明明他与雪儿才是最好的朋友。
“况且,贵妃难不成是厨娘?贵妃只是偶尔下厨为阿鸾做顿饭而已,你倒好,居然处心积虑的想着跟侄儿抢食!”
这特么越说越离谱了,他成了抢侄子吃食的混蛋?
王迎紫忍笑忍得太辛苦了,转头再看自家夫君用我说差不多得了的憋屈表情,幽怨地望着大兴帝,最后实在憋不住喷笑。惹得自家夫君与大兴帝同时瞪了她一眼,王迎紫赶紧低头作悔过状。
“父皇,您别再骂皇叔了”萧鸾亲热地用小手环抱住萧玄衣的脖子,替他求情。
萧玄衣大为感动,心说不枉当初疼这小人儿一场,这可比他那六亲不认的爹有良心多了。
白胡在厨房指挥厨师炸排骨和煎鱼。大兴帝不喜她下厨又拗不过她,所以从御膳房抽调了两个厨师过来,加上先前的赵厨娘和李妈妈,同心殿的厨房都显得拥挤起来。
如今白胡只需要动动嘴就行了,御厨毕竟是从各地选送来的厨艺高手,对白胡那些新奇的做法很快就能理会,做出来的效果甚至比白胡强。两位御厨在同心殿做得那叫一个如鱼得水,白胡出点子他们也急积互动,做出来的菜让大兴帝和三皇子很满意。
等饭菜端上桌,萧玄衣深觉即便被他哥骂得不轻,只吃着这美味也不亏。连王迎紫也破例吃了两碗饭,心道,难怪萧玄衣这个吃货千方百计的往同心殿跑,的确太好吃了。
萧玄衣吃饱喝足也没有起身告退的意思,顶着他哥的冷眼对白胡道:
“贵妃您看,我这也不好白吃,要不我来教阿鸾骑射,如何?”
这家伙是打算长期来蹭饭?大兴帝重重地放下手中的漱口水盅,冷哼说: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是算了吧,阿鸾的骑射功夫不用你操心”。
其实大兴帝已经让巩肖、宋佚等他从前的亲卫轮流教导萧鸾习武,对此白胡颇有微词,觉得孩子还小。只是大兴帝有他的考量,白胡也深知在教育方面作为父母应该保持步调一致,所以还是选择了妥协。
萧玄衣被他哥气得吹胡子瞪眼,又不敢发作,只好委屈地向白胡求助。
“世安也是好意,”白胡只好笑着打圆场,“阿鸾想不想跟着你皇叔学骑射?”
“好!”萧鸾很给他皇叔面子。
等萧玄衣夫妇告退后,大兴帝颇为不满的问白胡:
“你对世安是不是太好了些?”
白胡看他一眼,嗔道:
“那是你亲弟弟,况且你们父母都不在了,你这个兄长怎么也得多照应他些。”
“我还不够照顾他?”大兴帝看着白胡气鼓鼓地反问,那模样跟萧鸾十足的相似,白胡一下子就心软了。
“好啦,我知道你在气什么”白胡走过去挽住萧平庸的胳膊,“你这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
大兴帝白晳的俊脸泛起一抹可疑的红,这样的萧平庸着实难得一见,白胡的心软得一踏糊涂。
“我对世安好是因为他曾经真心对我好,”萧平庸听白胡这么说很着急,白胡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更因为他是你的亲弟弟,我这是爱屋及乌,懂吗?”
白胡这话说得萧平庸心花怒放,他脸上灿烂的笑容让白胡晃神,情不自禁地踮起脚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
萧平庸激动地把她紧紧拥入怀中,低头深深吻住她。
“谢谢你,心肝!谢谢你回来,谢谢你肯重新接纳我!”
大兴帝萧平庸说完已经红了眼眶,白胡也颇多感慨,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在这之前她是万万没想到她能原谅萧平庸,更万万没想到她会为他心动,要说让她心动的点,她觉得应该是萧平庸对容貌大不如前的白胡依然一往情深。
“哎,你们有没有觉得白贵妃的特别之处”王迎紫回到王府,金瓶和银瓶正为她御妆,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忽然说。
金瓶和银瓶互望一眼,两人都笑着摇头。
“你们不觉得白贵妃给人的第一眼并没有特别惊艳,可是越看越觉得白贵妃有种与众不同的美,是不是?”
“真的是”银瓶猛点头。
“白贵妃的美不在皮相而在她的气韵,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的风情。”金瓶边为王迎紫取发簪,一边想了想说。
“对,对,金瓶说得对,就是这个感觉”王迎紫赞同的说,然后看着铜镜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自言自语地道:
“都说白贵妃被毁了容,这样看来是真的了!天啦,那她从前倒底有多美啊,难怪王爷那么喜欢她。”
“王妃切莫胡思乱想,奴婢觉得白贵妃那样的人的确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金瓶安慰说。
“金瓶姐姐说得对”银瓶连连点头,“白贵妃不仅人长得美,还做得一手好菜,谁能不喜欢她呢。”
“你们不用开解我,有皇上这么个男人在,白贵妃怕是瞧不上咱王爷的。”王迎紫说完,自个儿倒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迎紫也是真心喜欢白胡,至那天后总会时不时的主动去宫中走动,向沈皇后问安,最后总会绕去同心殿。这正合了萧玄衣的意,打着接王妃的旗号名正言顺的到同心殿蹭饭,由此他们夫妻的感情倒意外的得到促进。
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大兴五年,眼看春节将至。
某日早朝,大兴帝忽然下旨:从今年起,除夕国宴将由皇后与贵妃一起领着皇子们出席。
此圣旨在朝堂立时引发争议,御史们首先以违反祖制而反对。
“祖制也是人定的”大兴帝看着御史们说。
“皇上,太祖既立下规矩,且合情合理,臣以为不应轻易改动才是。请皇上明鉴!”御史中丞王容双手执笏道。
“合情合理?朕以为并不合情”大兴帝冷冷地盯了御史中丞一眼,继尔环视群臣道:
“白贵妃为齐国祈福,甘愿丢下年幼的三皇子,朕心里愧对她们母子。”
“皇上,臣以为御史中丞言之有理,皇上若觉得愧对贵妃,可以于别处补偿贵妃。”丞相范缜出列道。
“哦,你们是要逼朕废后?”
大兴帝此言一出震惊朝野。
“使不得啊皇上!”尚书令王佥疾呼,“皇上乃明君,皇后并无过错,岂能轻言废黜,求皇上三思!”
“皇上三思!”众臣其呼。
“你们这一个个以忠臣自居,却欲陷皇上于不义,敢问是何居心!”萧玄衣得大兴帝眼神示意,转身怒视那一班文臣。
“王爷慎言!”范缜冲萧玄衣一礼说:
“御史谏言乃职责所在,我等对皇上忠心耿耿,何错之有?”
“丞相,皇上说了,为了齐国的江山福祉,皇上遣了贵妃前去祈福。这一去三年多,可怜三皇子生下来就失了母爱,便是贵妃又何尝不是忍受了三年多清苦日子不说,还骨肉分离。如今皇上深觉有愧,想以国宴之隆重彰显对贵妃补偿之诚心,请问又何尝不可?”
大兴帝事前曾与福川王萧玄衣通过信,萧玄衣对他哥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已经见惯不怪了,不过为了白胡,萧玄衣倒是心甘情愿。
武将们也觉得这些个文官没事找事,不过就是皇上宠贵妃,多大点事!
大司马陈序站出来说:
“皇上,这些算是皇上家事,岂容旁人置喙。”
“大司马此言差矣!皇上的家事也是天下事,千万马虎不得”御史中丞王容道。
“范丞相和王中丞莫不是忘了,父皇在时也曾让范贵妃出席国宴”萧玄衣望着范缜和王容冷笑。
范缜和王容互换眼神,心道,那不是因为裴皇后不在了么?可他二人哪敢把这话说出来,万一惹毛大兴帝真废后,岂不弄巧成拙。
这日的辩论最后还是大兴帝获胜。
消息传到后宫,众嫔妃除了震惊,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昭阳殿内,沈皇后以泪洗面,最让她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他这是要为那对母子上位铺路?他迟早要废掉祖制,我的锵儿怎么办?”
“皇后娘娘”婉儿扶沈娇容坐下,想劝她别多想,可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劝道:
“娘娘千万不能急,伤了凤体不值当。”
“是啊,我不能倒,不能便宜了白氏”沈皇后哆嗦着嘴唇喃喃自语。
沈皇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平儿,让吕威传信给沈府,请母亲大人进宫一趟。”
同住昭阳殿的戴淑妃倒是没哭,只是恨得绣帕都快扯烂了。
“凭什么?白氏这个贱人,凭什么就得了皇上如此宠爱!”
荷叶和莲心大气都不敢出,最近戴淑妃的脾气特别大,她二人也没少受气,这会儿干脆装死。
白胡得知萧平庸为了她竟说出废后,心里既感动又不安,倒不是别的什么,她的不安缘至她对萧平庸的了解。
大兴帝萧平庸不是那种无的放矢之人,只怕他这是在试探朝臣们的反应,或许他真有改祖制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