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中毒的滋味着实不好受,脑门冒出的虚汗几乎要淹没我,太阳穴肿胀的脑子根本无法清晰运转,仿佛脑中有一面鼓,不断有重击敲在视网膜上,每一击都敲的我如灵魂出窍般,猩红色的暗光渐次占领高低,闷响回荡在颅内,猩红色的视线中,树叶在激烈的颤动。
口干舌燥是我现在唯一能清楚体会到的感受,大脑早在晕眩中雌雄不辨,我只能遵从身体自保的本能,麻木的劈出短刀,猴子的行动特别矫健,在树林间穿梭,残影朦胧的看不真切,而尖锐的嘶吼却入耳分明,直钻的耳膜在天旋地转下更加震痛,如同跟颅腔产生共鸣般,我一度被疼的神志模糊。
似乎是一阵清凉的风吹过,我忽然没由来的想到,如果是刘丧在场,他一定会疯。
在思绪出神的瞬间,身后骤然响起一声怒喝:“趴下!”我一呆,连手上的动作都忘记继续,呼吸加深,背上旋即遭遇重重一踢,我可以肯定是小张哥,因为我被踢的气血激荡,像失去平衡的猫,差点用脸刹在地上。
龟儿子一脚里绝对有私仇。
我脑浆就像芋泥啵啵奶茶没有芋泥没有啵啵没有奶没有茶,只有水,一脑袋的水,我趴在泥地上,一股钻心的痛从鼻腔传到心窝里,一路麻过去,又火急火燎地烧起来。
鼻子一热,我仰起下巴,鼻血就喷泉般冒出来,哗啦啦沿着下颚疯狂淌下去,滴在手背上,温热的,如同冬天的一杯热乎豆浆。
我晃晃大脑,觉得能马马虎虎认出人来,马上呵呵笑着爬起来,回头要大骂小张哥,却不成想他对着我就是一发浓痰,银光如利箭般从我耳后穿过,咻的一声冷鸣,鬓发被斩断一缕,裹在呼呼的气流中冲向后方,我脑壳一根紧绷的弦遽然崩断,瞳孔散大,身后立即就有重物砸地的闷响声传来。
“张海盐!你他妈往哪儿瞄!”
木安暴怒的声音在嘈杂中已然十分含糊,小张哥不甘示弱地大吼:“我往哪儿瞄?我他母亲的在瞄你猴哥!她现在脑子不清楚,等于废物,老子一对一百没工夫看小孩儿,你自己照看好她,有误伤我不管,有种你让族长立马弄死我,不行就别你妈废话。”他吼的胸脯剧烈起伏,踹口气,转身又没入猴群。
在跟小哥拜师学艺后,我已经许久没有体验过当累赘的感觉,以前无论在什么场合,有多少粽子贞子,我都能有一战之力。
小张哥的话不好听,却是事实。
鼻管鼓动着尖锐的痛楚,密密麻麻的在面部散开,血腥味一直蔓延到喉腔,我啐出一口血沫子,强迫自己调整到清醒的状态,头虽然疼的要裂开,但是强大的凝聚力还是在一瞬起到作用,飘散的思维渐渐回笼。
毒理对人体的伤害不可逆转,我能给自己争取到的脑力非常有效,只够勉强辨物。
认知障碍让我没办法估量现场有几只猴子,我只看见眼前涌动的影子,从一开始就没停歇过,小张哥身手灵敏,没有贸然暴露在空地上,而是同样穿行在丛林中,凭一己之力溜着大部分的猴子,显然对它们的行为模式十分了解,并有自的己一套办法。
木安更热衷于使用热武器,只要条件允许,枪不离身是他一贯的准则,他如今只有防身用的手.枪,弹药不多,衡量一番,我决定先去帮他,短暂的记仇几分钟,不管骂过我的小张哥,况且他看上去确实更游刃有余。
极度的高热好像让肾上腺素都跟着一同飙升,疾行时候的风都割着皮肤,我感受到自己浑身滚烫,专注力并不能聚集过长时间,木安的准星跟胖子不相上下,甚至要胜一筹,但中毒的不止我,他们一样会受到影响,只是他们的自制能力要比我强得多。
绿意葱茏下是浓郁的杀机,疾速飞旋的子弹激起数道灰色弹烟,鲜血喷溅的如同血花,骇目的绽放在树根与叶片之上,有两只猴子看准木安空弹的间隙,一左一右从树上一跃而下,爪风似剑般直刺木安的胸口。
他当机立断地甩出手.枪,瞬间命中左前方的猴儿,沙鹰的重量足足有四斤,砸到猴子身上跟发射出去的秤砣没区别,骨裂声和闷哼声立时的响起,我横起刀刃,与右方的猴子四目相对,风裂声倏然一破,只见它胸膛上出现一条直直血线,血珠细细密密的渗出来,迅速染红它稀疏的毛发。
我鼻血还没来得及清理,木安看见我第一件事居然是嘲笑我:“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红脸的关公战长沙?乐乐,你好酷。”我气急败坏:“你别学胖子,什么时候都要骚一下!”
木安的笑还留在面上,却在下一秒陡然凝固,他单手环住我猛地旋转半圈,出刀的速度已然超越我眼力极限,我跟着转圈,刀光如雪,在分秒间向我背后重重一砍。
他胳膊比我体温还要烫,血管凸起,脉动强烈的近乎要突破皮肤阻隔,冒着热气的血液铺天盖地洒来,我们默契的向前纵身一滚,危机却没有就此停止,木安喝道:“躲起来!”背影就像风一般消失在莽莽林海当中。
我站起身,发现四周已空无一猴,小张哥和木安都不知道在哪,处处是溅射状的血迹,猴子的尸体,还有钉在树干上整齐的刀片。
小张哥其实就嘴上凶点,刚才还嚷嚷着不理我们的死活,现下又口嫌体正直的引走大半火力。
一停下来,极度的疲倦和钝重向脑内席卷。痛觉和昏沉的负重感像深海的水草,自体内的深处一寸一寸向外侵占,逐渐缠绕住我的四肢百骸,我乏累至极,只觉得心跳都是负累,正要靠着树根坐下休息会,警觉忽地在后脑勺炸起,我头都没回,侧劈腿在瞬时旋出,用尽我全身力气,却猝不及防的踢到树枝上,一时风吹叶动,簌簌的声音如铃响。
我转身,看到一只高出我一截的猴子,肌肉精壮,明显不同于之前的矮小残次品,尽管头已经疼的要归西,我还是忍耐着往后跳出几步,本已下垂的手腕又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