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在我当场社死后,他们对我俩的身份再无异议,我甚至都怀疑木安是不是早就相信了这件事,只是单纯想看我狠狠地丢回面子。
木安见我盯着他,坦坦荡荡的回盯向我,但是瞅着他眼里忽闪的光点,我愈发觉得自己猜的正确,心中不禁泪千行。
几人在客厅细细密密的商讨一会儿,枚举出十几条猜想也没得到有意义的信息。
毕竟灵魂错位的事,实在是太出乎我们的认知,也超出科学的范畴。
天真被一堆有的没的理论塞得头脑发堵,晃晃手让我们别急着一口吃成胖子,一下子接受过多信息,脑子也没法处理。
“我他娘的同意,你们别再聊什么空间折叠不折叠的了,我听得脑子都要跟着一块折叠了。要我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直咱也给他踩直,先这么着吧,大家都自个儿寻思寻思,没准就有苗头了,老扎堆思路容易被其他人带歪。”
天真一听有人支持自己,立马声援:“别看胖子平时半天放不出个洋屁,关键时刻智商还是在线的,与其浪费时间在讨论上,不如让小哥他们两口子想想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比我们瞎使劲好。”
因为确实商量许久都没什么屁用,我们点点头,表示赞同,木安率先打个哈欠,说自己中午做饭很累,要下去补补觉,胖子也附和道当厨子是体力活,于是两人进房间的进房间下楼的下楼,全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感情你们所谓的从长计议就是先睡为敬啊。
我无语片刻,渐渐被他们吊儿郎当的精神感染,竟然也没觉着紧迫,还伸手摸到遥控器,打开电视开始选台看。
天真道他回房查查资料,大门一关,小哥倒是出奇的一动没动,小小的一只坐我旁边,似乎是要跟我一块看电视。
我长相一直是比较俏皮亲切的类型,小哥板着脸坐在沙发上,严肃端庄,嘴角抿成冷淡的薄线,整个人超凡脱俗的清然,跟我圆圆的眸子和鹅蛋脸一点都不相称。
明明是自己的脸,我却有被他萌到。
果然看人还得看内核,皮相都是虚的,小哥就算套上胖子的马甲还是能蛊到我。
我望着呆萌的小哥心花怒放,当即伸出大长胳膊揽过我的小娇妻。
他一时还不太适应,条件反射要躲,又发现是我在揽他,只能生硬地停住,顺势窝在我肩头,但绷紧的身体显得特别不自在。
小哥估计不怎么会打理女孩子的短发,蓬松的头发有些炸毛,两缕小碎发凌乱的糊在鬓角上,脸颊微鼓。
从高处看下去的视觉,和我平常看自己完全不一样。
尤其是他还板正着脸。
虽然用着我的外观,可是小哥你看着好像在假正经——就巨可爱!这谁能顶得住!
我霎时心生荡漾,跟痴汉似的盯着小哥,终于忍不住轻捏一把他软嘟嘟的脸蛋。
触手细腻,我捏完,他还分外不解地抬起眸子,眨巴眨巴地小眼神望着我,水汪汪的。
一想到皮下的人是小哥,我简直无法把持。
小哥不明所以地摸摸自己的面颊,淡淡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我搂紧疑惑的小娇妻,告诉他一切尽在不言中,别问,问就是我在趁机占他便宜。
小哥逐渐意识到什么,轻飘飘地一瞥我,眼中分不清是什么色彩在流转,而后他居然就真的安安静静窝回我肩上,继续看电视。
现在电视里放的是甄嬛传,刚好播到莞嫔被废去甘露寺修行,小哥肯定对风流王爷俏尼姑的桥段不感冒,我就转台调到科普栏目,两人缩成一团看动物世界。
初夏的午后催人困,动物世界又没啥刺激的内容,格外催眠,我看着看着,神智不免开始昏昏沉沉起来。
夏日微风有阳光温暖的味道,徐徐潜进纱窗,绕上窗台静静生长的绿萝,不知哪儿的玫瑰开的正好,伴随暖意吹来一室清香。
身旁是香软的小哥,我单手抱着他,头歪到他胸前,闻到自己花香沐浴露还残留在皮肤上,被融融体温烘蒸的春意盎然。
然后,眼皮在一片模糊的日光中缓缓合上。
再有意识的时候,我不出意外的又躺在床上,肚皮盖着薄薄的空调被,床头柜放着一杯温水,房门和窗户都是虚掩上的。
初睡醒,我还不记得已经跟小哥互换身体的事实,对自己的身高没点逼数,端着杯子起床就闷头撞在落地灯上,往后摔成翻盖的王八,水也淋淋漓漓泼了自己一身。
我呆滞地躺着,眼前云纹磨砂的卧室灯在混沌中清晰起来,睡前的画面争先恐后着灌入脑海,我低头撩起衣服看看自己的腹肌——一块都没少,好的我依然是小哥。
想到小哥用我的小体格吃力地抱我回来,我突然就觉得好造孽。
揉着额头的肿包走到客厅,四点的天空万里无云,只有耀目的太阳在释放热度。
客厅不见我那新上任的小娇妻的身影,胖子和天真倒是一个没少,俩人都翘着二郎腿在听相声。
我抓起桌上地薯片走过去,仗着自己体型健硕硬生生从他俩中间挤出个位置,也翘上二郎腿边吃薯片边看向电视。
咔嚓咔嚓吃半晌,没见旁边有人伸手抓我薯片,转头左右望去才发现他俩正目瞪口呆地瞅着我。
天真见鬼般将我从上到下打量一遍,我凶巴巴地问他干什么,他就喝假酒上后劲一般拍拍自己的脑袋:“没什么没什么,从来没看过这么横的小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天真,别说你缓不来神,看着咱小哥从好好一居家良夫,忽然变成吊儿郎当的盲流子,我都有点儿迷失,妹子,你就不考虑维护维护他的形象和脸面吗?”胖子道。
我满不在乎:“跟你们俩装个什么劲,在你俩跟前我不就孙猴子眼里的白骨精,是人是鬼一目了然,我觉得你们得改变下对小哥的刻板印象才是,现在小哥的身体我做主,我爱干啥干啥,拿去泡妞都不带怂的。”
对,我在跟他们俩吹牛逼。
没成想胖子像是被按到什么血脉开关,忽地坐起来双眼一亮:“你认真的?”
“当然。”我还打我自己脸吗。
“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那你麻溜的回房换衣服,我们上K房找乐子去。”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泡妞,去不去?”
“那个,我觉得——”
“你不会不敢吧,不会有人刚放完话马上就要吞回去吧。”
胖子做作地望向围观:“天真,不会有这种怂包蛋吧?”
一向善于和稀泥的天真在此时也不吭气,默默地看一眼胖子,两人在对视中似乎达成某种共识。
他回头瞅向我:“一起出去活动活动也成,你不老想听小哥唱歌吗,他之前自己不乐意唱,咱们也不能把话筒塞他嘴里,现在你可以替唱,正好了了你多年夙愿。”
“什么多年的夙愿!我才没有这样无聊的夙愿!”我非常不诚心地反驳道。
天真和胖子就胜券在握的对着我笑。
好吧,我承认我心动了。
……
小哥跟木安双双出门,俩人不知道在哪浪,我们干脆也不在家当孤寡老人,全部锁门出去玩。
我们常去的KTV离家不远,走两条街就能到,装潢简单,卫生干净,也没有乱七八糟的敏感服务,根正苗红的一家唱歌房。
胖子开好房,服务员领着我们走进蜘蛛洞般的廊道,保洁员还在拖着地,一路滑溜溜的,灯牌五光十色。
一行人穿过无数灯光闪烁的房间,来到到属于我们的包厢。
进去前,我看到隔壁包间鱼贯而入好几个服装统一的女孩子,也有两三个男孩子,不像服务员,更不像客户,神神秘秘的。
才好奇地多看两眼,天真就不耐烦推我进包厢,转身“砰”的一声关上包房大门。
胖子象征的点两打啤酒,小罐装,照他们的酒量也就润润喉咙。
不管他俩是要猜拳还是摇骰子,反正我是迫不及待开始点歌开唱。
我唱歌的音准还行,考虑到第一次用小哥的声音开嗓,我点的歌都很保守,不高不低。
小哥嗓音条件其实很不错,整体偏低沉,但却不是过分成熟沧桑的声线,不好具体形容,大概就是清风日复一日的吹彻山谷,在漫长岁月中渐渐沉淀出来的清朗和厚重。
毫不夸张的说,几首唱下来,我给自己唱迷醉了,理智都沉浸在小哥温柔的唱腔当中,仿佛溺进温暖的海域,只想无限的沉沦。
总之就是贼他妈好听。
胖子他们哥俩啥都不干,不点歌不喝酒,两人对着手机暗搓搓不知道在鼓捣什么,我问他们唱不唱,胖子就挥挥手让我多唱点。
想想我现在一巴掌就能扇飞他俩,也不怕他们搞什么幺蛾子,转头接着点起歌来。
又是一连串的歌单唱完,我逐渐放飞自我,越唱越来劲,想着来玩就要尽兴,手起歌落,点上好多自己往常爱唱的曲目。
我这厢忙着挥洒汗水,肆意驰骋,一曲好运来唱的他俩差点梗死在现场,胖子站起来就抢我话筒:“你怎么到处丢小哥的人,他一共就一张脸,也没多富裕,你悠着点。”
“这里不就咱们仨,我怎么就四处给小哥丢人了?”
话音刚落,门口倏然传来整齐的问好声,娇娇柔柔,莺声阵阵,直接穿透好运来的伴奏,落在我迷蒙的大脑中央。
看着门口站着五六个美女,我瞪大眼睛,转头就问胖子:“什么情况?她们是谁?”
“陪唱的公主啊,你不是泡妞都不带虚的吗,作为兄弟我不得给你热热场子,怎么样,看看都合不合你心意,要觉得不够带劲,咱们还可以再点俩少爷。”
我去你大爷的西瓜皮!
你怎么不跟我商量就叫了人!而且你是真傻假傻,刚才我明显在跟你们装逼啊!
眼底怒火燃烧,胖子权当看不见。
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放下话筒,对门口的姑娘们友好一笑。
我感觉我笑的应该不怎么美妙,但是她们的眼睛都在瞬间齐刷刷亮起,冒出四射的火光,跟山坳里看到绵羊的大灰狼似的。
草,失算。
忘记我现在用的是帅哥限定皮肤,她们可是在对我男人犯花痴。
早知道不笑了。
招呼她们进来坐下,天真就给她们开酒。
粗略一数,我都不晓得该夸胖子大气还是骂他瞎搞,大手起飞一点就点五六个,我们仨一鸡蛋壳俩老光棍,哪招架的过来。
因为胖子这波操作整得我很忐忑,看着姑娘们暗送秋波,我皮笑肉不笑地靠向胖子,用口型背过人问他:“你点的陪唱正不正经?”
胖子瞪我一眼:“你他娘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肯定是正经的啊,人家只卖艺不卖身的。”
我松口气,刚要说算你识相,胖子紧接着就贼兮兮道:“不正经是另外的价钱,我才不跟你搞这个,回头小哥知道不得打死我,又费钱又费命,吃力不讨好。”
“我他妈现在就想打死你!”
我气急败坏地骂道:“我什么德行你不了解吗!在家我只是跟你俩口嗨两句而已,你这是干什么!让我表演我绿我自己?”
胖子两手一摊,破罐破摔:“你先收收,我都点完事了,你骂我也没用,还不如抓紧时间乐呵乐呵,别浪费我的钱。”
瞧着他死皮赖脸地狗样子,我真的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独自生闷气。
黑瞎子说得对,没人能拿傻子怎么样。
有一屋子莺莺燕燕在,我也不敢真在外面败坏小哥的名声,端坐沙发,有姑娘来敬酒也一概婉拒,正气凛然的跟个柳下惠一样。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我显然低估了小哥这张脸的吸引力,尤其是在风月场上。
一阵香风袭人,青丝如雾,只见俩大胆奔放的姑娘一左一右坐到我身边,堆着甜美的笑容,都倒好酒要敬我。
我想摆手拒绝,其中一姑娘就满嘴客套话,什么多谢我们关照她们的生意,她们虽是正规的职业,但难免会有客户会带有色眼镜看人,我们算是难得的高质量客户,毕竟素质好的客人总是会让人如沐春风,所以今天这酒不敬不行,她们干杯我随意。
说实话,这俩姑娘职业素养很高,全程笑容满面,也不存在非礼我什么的,肢体都保持着一定距离,敬酒词亲切又不失礼貌,但话里话外都透着令人无法推辞的意味。
不准确描述就是有点软道德绑架的味儿。
我眼瞅不断敬过来的酒水,人很僵硬,比上午的当众社死还要觉得尴尬。
她们俩眼角含笑,酒杯又一次端到我跟前,我进退两难,只好准备伸手接过。
这时天真忽而大剌剌地坐来我旁边,看看她们,又看看我,果断挤开一正围攻我的姑娘,爽朗地从她俩手里接过酒杯,滴水不漏地笑着:“我兄弟他酒精过敏,平时真是滴酒不沾,一喝就得犯病,好意他心领了,酒我替他喝。”
他举起酒杯:“来来来,我干杯你们随意,别当是来工作的,都玩的开心点。”
你好熟练啊天真。
交际场果然得看你吴老板大显身手。
天真长相也人模狗样的,又斯文有礼,我配合着点头,向她们友好一笑表示歉意。
姑娘们一顿,纷纷展开笑颜调转目标,一人一句老板大气不要钱似的夸天真。
他们碰杯一饮而尽,酒水滴进地毯,浸开团团的水渍,正当气氛欢脱热闹的时候,包厢门突然被人“咣”一下从外面推开。
轴心老旧,门框重重砸到墙壁,只听得巨响倏地从廊道回荡进来,充斥着整间包房。
我们不约而同转头,看见面色淡漠的小哥站在门口,长裤长袖,一身漆黑,像是来奔丧的。
他缓缓地走进门,一言不发瞥着我们。
屋内一片寂然,不知哪个姑娘的一首《无法原谅》也没人敢继续唱。
天真搭着我的肩,刚和俩美女碰完杯,两人咧到耳根子的笑容还没完全褪去,在见到小哥的一瞬,都硬生生凝固在嘴角。
胖子点陪唱先斩后没奏,是个人都会心虚,场面就活像俩登徒子调戏妇女被当场捉住。
“为所有爱执着的痛,为所有恨执着的伤,我已分不清爱与恨是否就这样——”
BGM气势磅礴,MV放到品如发现丈夫出轨,正跪在地上放声痛哭,配上小哥一脸寒风萧萧的冷漠神色,简直有毒。
其实小哥为人本就不热络,脸上没表情是常有的事,可是正常人他们不知道啊。
这场景、这背景音乐、这人员配置,多他喵的像抓奸现场……
死寂半晌,我心说绝不能让这一屋子的姑娘们误会,不然以后我们都不用来唱歌了。
打定主意的我赶紧站起来踩着碎步走过去,同时口上大喊:“媳妇你别误会——”
然后被不知哪个衰仔的大脚绊到。
所有人都看到我重心不稳的向前俯冲五六步,四肢并用,姿势大概就像刚从石头蹦出来的孙猴子,最终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小哥身前。
东风吹,战鼓擂,我是傻杯我怕谁。
胖子和天真瞠目结舌,面面相觑半天,才艰难地吐出一句:“操……”
惨剧发生后我谁都没管,抓上兜帽盖住脸以百米冲刺逃离案发现场,在大街上随便拦辆出租回家。
这画面给我带来莫大的心理伤害,大到我梦醒后良久,心中都始终不能平静。
对的,我跟小哥互换身体是我做的荒唐梦。
这破梦也有梦的始有终,后来我还梦到续集,内容是那家KTV盛传着一个名场面。
——某男子偷吃被老婆当场捉奸,该女子摔门而入大发雷霆,吓得男子滑跪五米苦苦哀求老婆原谅,最后解释无果,男子掩面狂奔而去,留下怒火冲天老婆结账收拾烂摊子,与之同行两名男子唯唯诺诺,沉默良久。
当时的群众纷纷现身说法,表明以上都是事实,并在此奉劝各位,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管住嘴别出轨,劈腿男人万人怼。
大梦初醒我久久无语,枕头被汗水浸的湿透,而后没多久,我收到小哥发来的微信。
不管梦中如何挣扎作孽,经历多少凄风苦雨,对我而言,好消息是这只不过是一场梦。
但是,还有坏消息。
小哥也做了同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