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木安醒来之后,出去溜达的胖子也带回来一条好消息。
我们现在身处的石室,其实不算完全正对大门的。
他眼睛闪着兴奋的光彩,问我们进来前有没有看见头顶上各种各样的宝石。
他们可能赶着救人没有注意,我却是看的一清二楚,当下就点点头。
胖子搓着手,潜水衣被他撑的一鼓一鼓的,油光发亮的像只海豹,但不接着说下去,只用一副十分吊胃口的目光看着我们,希望我们有人能问他。
往常队伍里一般被卖关子急的上蹿下跳的都是胖子,现如今风水轮流转,他表情就特别的期待,不过我都能看出来的事,天真他们肯定也可以,所以在场并没有人想理他。
我觉得他们暗暗较劲的样子很好笑,像一群小孩子似的,只好先身士卒,尽量表现的求知若渴,把好奇堆满眼眶,问道:“宝石有什么问题吗?”
胖子满意地笑了,胡乱摸把我脑袋,正要开口,一旁的木安忽然道:“是光线折射,镶嵌在洞顶上的宝石不是我们常见的种类,微弱的光照上去,会发生特殊的反射效果,除非我们有大功率的探照灯,可以照亮所有区域,否则我们肉眼看到的景象,都会受到偏折现象的影响,从而产生偏差,正确的路,应该还藏在洞口暗处。”
“你能不能留两句给我,老子的劳动成果都让你抢完了。”胖子非常不满。
木安摊摊手:“我在汪家的年历里看过相似的装置,你问我才想起来的,功劳还是你的。”
除开没有跟我们朝夕相处的刘丧,木安算是我们之中年纪最小的,他们有时候也会有大哥哥心理作祟,熊孩子嘛,能让着就让着,胖子常说我俩年纪小不懂事,他们不能年纪大不要脸,嘴上的风头就随我们去吧。
——实际是他在某些领域吵不过木安,又抹不开面子,给自己找的台阶下。
虽然才被木安抢白一番,好歹有半颗甜枣,胖子瞪着眼睛,想挤兑什么,可能又觉得没什么好词汇,终究只能作罢,忍着不爽同意道:“没错,我刚刚绕着门口转了好几圈,给几颗样子最怪最闪的石头都来了一梭子,把它们打碎了,乱七八糟的光就开始一阵阵的乱晃,老子眼睛差点被闪瞎,等我稍微适应能睁眼了,他娘的就看到旁边就有条暗道冒了出来,很不显眼,我探过打头的一段路,是条普通的羊肠小道,能进,也没机关。”
天真拍着胖子,夸赞道:“难得胖爷像个爷,顶天立地又可靠,今天也给你记上一分。”
“这么个记法,等我们出去他分都正不回来。”
瞎子耸耸鼻子,墨镜被这个小幅度的运动抬到鼻梁上,一道弧形光圈划过,停留在瞎子的眼角,他背上包:“走吧磨叽的小魔仙们,进山好几天,斗的边都没摸到,效率低下的令人发指。”
我们都出奇的沉默下来,没人反驳瞎子,因为确实拖沓又命途多舛,于是一时间他们拿装备的拿装备,整理衣服的整理衣服,我和胖子就去扶天真和刘丧俩伤员。
刘丧磨蹭着不肯动,面色有点期期艾艾,看向木安的眼神五分期待五分不好意思,胖子拖着天真,不耐烦地推他:“杵着干什么,还盯着人好好的良家妇男,打算换偶像了?”
“不是不是。”刘丧连连白手,耳根子竟然泛起一股潮红,衬得积血愈发鲜红如帜,整只耳朵像被开水煮过似的,几乎要冒热气了:“是——”
木安狐疑的望了会他,突然想起什么,露出了然的神色,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他,扭头对小哥道:“他想跟你合照。”
我们手机阵亡一大半,仅存的几部不是屏幕裂了就是摄像头碎了,只有瞎子一部老人机和木安的还完好无损,刘丧边道谢边接过来,望着小哥,眼眸因希冀而闪烁着微小的星子。
小哥停顿半秒,在刘丧紧张的注视中缓缓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背包。
“谢谢偶像!”
刘丧顿时大喜过望,一下人也不瘸了,脸也不苦了,两三步欢乐的蹦过去,开到前置开始跟小哥凹起姿势。
“你什么点拍不行,非得现在,一堆人等着走呢,有毛病。”胖子抱怨道。
天真就暗暗捅捅他,努努嘴,示意他看刘丧两边塞着淡红色棉花球的耳朵。
一路过来,刘丧受苦受罪,确实难得看到他这么高兴,我们还是有良心的,接下来都默默不吭声,由得他闹腾。
他没耽搁多久,几分钟拍完,看着照片美滋滋的把手机还给木安,还不忘回胖子一嘴:“你知道什么,二百五。”
木安拉上兜口的拉链,低着头道:“人的同理心在多数时候都很有限,算稀缺物品,不管是什么要求,过不过分,在别人对你还有容忍额度时,最好趁热打铁,否则过时不候,价值感是一闪而过的东西,能抓住就牢牢抓在手中,它不是肯德基,没有限时复刻。”
对这点我有深刻的理解,无不赞同道:“对的,他曾经就这样把我拿捏的死死的。”
想起木安对我们坑蒙拐骗的过去,天真和胖子的面部肌肉同时一抽,纷纷向木安射去死亡射线,刘丧此时容光焕发,见我疑惑,又自以为小声其实可以敲锣打鼓的对我道:“的确是他提点我的,不然我还想不到。”
“他为什么提点你。”我更是不解。
“可能是因为——”刘丧话到一半,木安一眼横过来:“走了。”
刘丧立刻闭上嘴巴,似乎对木安很是顾忌,连在二叔手下都要皮几句的他,并没有选择跟木安硬碰硬,瞎子像是洞察一切,哈哈笑着就去勾木安的肩膀,俩人打头阵走向门口。
我一头雾水,和刘丧小哥并肩走在最后,满脸不解。
忽然,肩膀被两只长长的手指扣住,而刘丧没有注意,微不可查的频率敲在锁骨上,有细碎的触感:“因为他牺牲自己的耳朵,救了你。”
木安的背影被余光拉的很长,投射在地上,一摆一摆,飘摇如风。
他若有所感,回头瞪我一眼,用口型道:“好好走路。”
我回以粲然一笑,等他回过头,才握住小哥的手,轻声道:“是我们。”
小哥反握回来,厚重的老茧有一种独特的研磨感,沙沙在手心,暖的令人安心。
他只是握着我,并没有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