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五章
跟着瞎子一路拐过去,见鬼的是我们确实足足发现四个拐角,互相连接。
按步行的时间来算,长度大致都是差不多的,如果能从头顶俯视下来,那么我们所在的甬道,应该正好是个正方形,或者是无比接近正方形的矩形。
从第三个拐角开始,哆哆嗦嗦的刘丧已经被吓得不敢吱声,天真抱怨好几次他黏糊,走路走的几乎都要贴着他脚后跟,而我们一路上始终都没有找到小哥和小张哥的人影,也没有任何记号留下,他们俩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不见踪迹。
走到原来的位置,胖子就有点待不下去,问我们要不要先退回大殿再做打算,一直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儿,况且我们是进来老半天后才突然失明的,没准退出去就能恢复视力。
看不见后四周所有的风吹草动对于我而言都不亚于一场恐怖片,胖子一提我毫无疑问的立马赞同,牵着千军万马的衣角手心早已变得汗津津的,并在极度的紧张中迅速凉下来,如同附在皮肤上的一层冰壳子,又硌又冷。
“那火车头变火车尾,你们调头,让小舅子打头摸回入口。”瞎子道。
木安是职业垫后人员,我在倒数第二,本来是由他牵着我衣服,一听要调转位置,我就在木安松手前赶紧把手伸回去,先牢牢握住他胳膊,才让他缓缓转过身去。
鬼片我看最多的套路就是一眨眼或者一转身,刚刚还好端端在身后的朋友瞬移般失踪,尽管艺术渲染和现实生活大多不能相提并论,但是这里邪门到让我不得不多想。
静静地转换完身位,担心的灵异事件并没有发生,紧接着木安就疾步领着我们走回路口,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他方向感比常人要敏锐一点,在雨村收咸菜我们都要有个人站在下面远远的打灯,只有他能摸着黑跳上屋顶再端上咸菜毫发无损地跳回来。
半路,已经抖的没力气再抖的刘丧凄然开口:“我总觉得我们不会回去的这么顺利。”
“你他娘再乌鸦嘴老子就把你埋了。”胖子没好气道。
“要是等会真的回不去,咱们就只能回来玩四角游戏了,所以丁满,趁早祈祷吧。”
满目空虚的黑,嗅觉更为发达,淡淡的烟味从后方飘散过来,夹杂着瞎子似笑非笑的声音。
犹如惊弓之鸟的刘丧就听不得四角俩字,微微一惊,拼命压着嗓音问道:“为什么要玩四角游戏,难道你们真想通灵见鬼?但四角游戏是现代才流行起来的玩法,在古代的墓葬里应该不适用,而且见到鬼对我们有什么好处,问问它们怎么走出去吗?”
他问的好认真,我一时分不清他是在反讽还是疑惑。
瞎子就往前面喷了口烟圈,没有理他,因为刘丧在“哎哎”的乱叫。
“乐乐,我找到门了。”
惜字如金的木安终于发现自己长了张嘴,并破天荒的跟我说了句废话。
胖子离我起码有两三个人的远,骂骂咧咧的话传来还是清晰的一如往昔:“找着你就领我们出去,喊她干啥,反手就能给个大嘴巴子的距离,丢不了。”
“这门跟我们来时不一样。”
“……”
一环接一环的状况,一浪高一浪的变故,神经坚韧如我此时也有点崩溃。
“你是不是走岔路了,要不换瞎子再走一次?”天真还称得上理智。
瞎子一口气吸到底,估计是在抽最后两口烟,顿了顿,而后就道:“这点路不用领头我都知道没偏移到哪儿去,他没走错路,门不对就是不对。”
“那这扇门后面是什么,你能感觉的出来吗?”
千军万马或许明白自己不聪明,索性就少说话,偶尔说一两回,也算在点子上。
“好像是悬崖,有风。”
木安边说边小心翼翼挪动着步子,衣服摆动的幅度很小,显然非常谨慎。
我犹豫半秒,转头撇开千军万马的手,只自己抓着木安的胳膊,跟着他一步一步的靠近前方。
走没两步路,有轻微的风吹在脸上,凉凉的,从两颊拂开去,丝绒般的触感,有股极淡的草木清香,似无形的流沙,倾泻而过。
——草木清香!
在我大脑当机的瞬间,有一道巨大的威压从顶上俯冲向我,如低空飞行的猎鹰,如风似电。
太阳穴重重一跳,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我立马就要抬手臂去挡住,却被那股力量反制回来,顺势挟住腰身,裹着我从高处一跃而下。
耳道立刻被猎猎的风声灌满,涌动的气流争先恐后往里钻入,鼓的耳膜生生发疼,而熟悉的气味无孔不入的飘进鼻腔,却没有令我感到安心,反而有一种陌生的冷在隐隐发酵。
然后,我听到顶上接二连三的破空声咻咻传来,伴随着被一脚踹在身上的闷响,以及一句响彻云霄的辱骂。
“张海盐!我X你妈!你个狗日的生儿子没XX!”
风流自动给胖子的骂声消了音,却泯灭不去他出奇的愤怒。
我安详的闭上眼睛,心中千万草泥马在争奇斗艳。
在连绵不绝的下坠中,我身体开始不停地抽搐,最猛烈的一下激灵,竟令我猛地一醒,直接从石块里坐起来。
云里雾里的睁开眼,只看见眼前的大雾弥漫,如同浓郁的迷瘴,挥之不去。
头痛的仿佛要裂成八瓣,我一手捂着头,一手揉了揉眼睛,待到白雾渐散,我才看清身边所有人都保持跟我差不多姿势,睡眼惺忪,却都如出一辙的一脸痛苦纠结。
最先清醒过来的胖子大骂特骂:“操,这他妈在耍流氓,折腾老子这半天,结果是个梦!搞的老子又忐忑又心慌的,合着全是白瞎,妹儿,你这驴踢的祖宗缺德缺掉裆了。”
他边骂边爬起身,转头到处找人:“还有那狗比张海盐,一招窝心脚踹的老子隔夜饭都要吐完了,比蹬三轮还卖力,看老子等下不就吐他脸上去——妈的他人呢!”
胖子且嚎且怒,我对上天真惊疑不定的眼神,又慢慢坐回去。
可是从梦里而起的猛烈心跳,却没有因梦境的终结而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