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一朝被蛇咬处处闻啼鸟一直是我们的通病,我们站在门前,几番争论不下。
怂包蛋派口口声声要我们再多多斟酌,不要疏忽大意,胖子抓住他的小尾巴就问你是不是信不过你们族长,千军万马梗起脖子道我当然信,但我只信正牌族长的话,胖子转头冲小哥喊道:“听见没,你好大儿认为你是个西贝货。”
千军万马被唬的跳起来就捂住胖子嘴:“我没有,别瞎说。”
“你一句话到底几种说法,一会信一会不信的,你精神分裂?”嘴被限制胖子还能贫。
“我只是建议你们谨慎,没说这个族长肯定是假的。”
他俩你来我往,谁都不让谁。
小哥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争执,眸色清清,细细看进去,能看出里面夹杂着一丝无奈,目光却纯净如往昔。
“西贝哥。”
瞎子勾上小哥的肩膀:“你怎么看,他们正冲冠一怒为蓝颜,眼见着一时半会是争不出个结果了,我们也不能闲着,你是不是得先正儿八经表白表白你自己。”
“什么西贝哥,你瞎给人取什么外号,当心我锤你。”
“好的,锤子姐。”
“……你这脚气还传染脑子吗?”
瞎子正一正墨镜,收敛两分面上的轻浮之色,向我们打手势道:“不跟你们说笑的,他俩小孩吵架是一回事,现在我们确实得好好鉴定一下这哑巴是真是假,不好总在这僵着,实不相瞒,这会我肚子饿的厉害,我就想吃东西,只要咱们不出去,我吃什么都是白吃。”
“那个,我想提个比较冒昧的想法。”刘丧小小的举手。
“知道冒昧你就别说了。”天真道。
小张哥笑着拍拍刘丧:“小刘,我懂你,你是想问族长没睡着这个设会不会本来就是错的,对吧。”
刘丧用力地点头。
“这件事是吴邪最先发现的,还是咱们小夫人?”小张哥又道。
我跟天真对视一眼,都指着对方:“他。”而后又看了看对方,不约而同指回自己:“那是我。”
“你俩不用这么默契。”
“是吴邪。”
木安突然道:“吴邪大概在第三层梦境的时候就有所察觉了,而乐乐是在第三重梦醒转换到第四重时才有朦胧的认知。”
我瞪了瞪眼睛,他立刻道:“别问,我料事如神。”
“那吴邪你说说,你是怎么发觉我偶像不对劲的。”刘丧取出棉花,整暇以待。
“我说是直觉你信吗,人对自己过分熟悉的事物或朋友,会有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我要是被掉包了,瞎子八成也能看得出来。”
刘丧的脸色就变了变,他看向我,嘴唇翕动,像要说什么。
我摊摊手:“我没骗你的。”
小张哥代刘丧转向我,继续发问:“你呢?”
“我和他一样,这么意识流的事,我不知道怎么跟你们形容,千言万语道不尽,总之我觉得这个小哥是真的。”
门后似乎有微弱的气流在流动,最初我们站于门前时还感觉不到,直到所有人都静止下来,才觉出有轻如纱雾的风卷上手臂,游走而去,缓缓拂出一道微凉的痒。
瞎子始终没有松开勾着小哥的手,两个人的头发几乎要缠在一起,他扬扬脸,用下巴指着小哥:“我让你们检查哑巴,老在自己身上下功夫干嘛,不问问当事人再说?”
“那——要问什么?”
刘丧对这张冷若冰霜的脸就怀有天然的敬畏之心,无论真伪,口气都小心翼翼的不行。
“哑巴,说下你内裤什么色。”瞎子很严肃,并期待地看向我:“靠你检验了。”
我被他这“你如此色批肯定不安分”的眼神看得恼羞成怒,大声道:“我才没你这么变态!这儿就你爱偷看别人裤衩颜色!”
小哥乜他一眼,把他的手从肩上默默拿开。
此时的千军万马和胖子终于吵完了,侧耳静听了会,千军万马举起手,道:“要不,问个大部分人都不清楚的问题?”
“好主意。”
胖子一蹄髈搭在他肩头:“你猜我们几个算不算在那个大部分人里。”
即使是千军万马,也没普信到这个地步,他静默了两秒:“既然吴邪和小夫人都有信心,那我们就姑且相信他们。”
这货大概是有点绷不住了。
一向慎重的木安也没有持任何反对意见,指指黑漆漆的门缝:“既然你们无法证有,也无法证无,那么我们先走下去,它会告诉我们正确答案,而且,我是信乐乐的。”
按照投票规则,少数服从多数,普信派暂时取得胜利。
或者过去我们在梦中耽误太多时间,又或者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混淆的久了,连人也彻底麻木,这一番没有结果的讨论完,竟真没有人再纠结梦不梦的问题。
几人规整了下行李,一头包的小张哥挺身而出,伸手推开大门——
我不自觉地屏住气息,焦点全部凝聚在前方,心脏经过千锤百炼,不管门后出现什么,我都能微微一笑,坦然面对。
尽管梦中诡事三千,在层层梦境坠落过的我们却已经非常稳重,所以当大门洞开以后,露出一面琥珀色的墙体之时,也没有人感到不可思议,刘丧当即回头就要跳崖,被天真一把拽回来。
“急什么,后面有你死的日子。”
我们凑在门口探头,无人敢迈第一步,片刻过后,小哥刚要抬腿,被瞎子遽然按住。
“你得有所保留。”他移开手电,让光源照向旁边,缓步走进去。
随着瞎子的进入,落在他身后的光渐次铺开,照出一片空茫茫的空地。
周围是天然的灰岩墙体,空无一物,上圆下方,而琥珀墙就像一块横插在山洞里的铁板,显得十分突兀。
天真也跟着走入洞中,环视着四周,百思不得其解:“这门后面,难道不应该是冥殿?”
师徒俩绕着琥珀墙转圈圈,忽然瞎子“哎”一声,半蹲下去在地面上开始抠起来。
不多时,抠出一堆石渣子的瞎子就从里头拽出一条细长铁链,锈灰飘飞。
他一气把整条铁链都拉了出来,咣啷啷的敲击声震耳欲聋,往外传荡,小哥马上伸手捂紧刘丧的耳朵,他也配合的往后退去,脸色却仍然痛苦的微微扭曲。
“瞎子你怎么毛毛躁躁的。”
被呛个半死的胖子忍不住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