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一章
天真一说我就想起我俩下来兵分两路找人,结果我一次抓到俩小哥啥也没找到的惨况。
虽然我们仨在一起都要把对方给折腾死了。
木安蓄势待发的撬棍在小哥的凝视下收回,我们站在角门前,黑瞎子就把耳朵贴在门上,扣起手指咚咚敲两声,传来的回音浑厚悠长,听上去竟像是实心的。
天真所有所思:“可能是流沙之类的机关,越是狭窄的空间,这种简单粗暴的机关越是能无往不胜。”
我非常赞同这个观点,我们所在的甬道不长,要逃出去还得经过一口直上直下的竖井,墙上不好落脚,跳下去八成要摔断腿,简直是上天无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并且还有重要的一点在于,人十有八九是跑不过流沙的。
唯一的一扇门不能进,我们的局面似乎再度陷入僵局。
“刚才我们走的匆忙,也没多看一眼殉葬坑里有没有其他出口,要不我们再回去看看?”我提议道。
天真应和道:“也行,但这脚印出现的这么突然,咱们不能全无防备,得留点人在上面守着井口。”
紧接着他就沙场大点兵,我、木安、小哥和他编为行动组,其余人编为留守组,胖子顿时不满地嚷嚷:“我他娘的怎么成后勤了!”
天真挥手道:“你不一直都是吗,以前是伙夫,现在升级成守备部队,还跟我不乐意上了。”
我感觉到他这样安排应该是有什么话想对我们仨说,于是就帮着劝慰胖子,再三阐述守住大后方的重要程度,并保证要是发现明器一定给他分红,他才骂骂咧咧的罢休。
瞎子的眼睛已经彻底恢复,甚至用过药后的状态比从前还要好,小张哥人没溜归没溜,带来的东西还算有点品质保障。
有他和千军万马在,即使剩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刘丧问题也不大。
回头走路过脚印的时候,上面的水渍被蒸发不少,大概是有空气流通的缘故。
刚刚分明的印记现在只余浅浅的一道水痕,脚趾根根分明,脚掌完整,甚至还能依稀看见几条脚掌纹,不像我们刚下来在裂缝口看到的脚印一般糊成一团。
基本可以初步排除是猴子留下的印记。
不知怎么,我突然想到我跟瞎子在修罗道见到过的张家包包人——他无论是力量还是临场反应都能被称之为无可匹敌的存在。
如果他是处在成功边缘的半成品,那么在这座巨大的陵墓之中,会不会其实已经有趋近完美的成品?
有如温暖围炉中倏然飘来的一丝寒风,无声无息钻入衣领,沿着四肢百骸轰然炸开,我不由自主的打个冷战,不敢再想下去。
木安注意到我的反常,问道:“你很冷吗?”
我随口应付着他:“看你这傻样我就觉得心寒。”
“好端端的怎么人身攻击。”
“攻击你还需要理由?”
木安无语地看着我,向我竖个中指。
胖子几人欢送我们到井口,天真嘱咐到为以防万一这盖子暂时就先别盖上了,有事喊话联系,再不行就吹哨,离的都不远。
小哥掀开井盖,先丢下几颗艾草球,久未通风,井底的臭味比我们走时又浓郁许多,熏的人几乎要睁不开眼。
我们也不能一直慢悠悠地等着气味散开,戴上防毒口罩一行人就由小哥打头重新回到井底。
底下的殉葬坑仍然保持着原样,混乱的骸骨,东一块西一块的动物皮毛,我们四个站成一排,全都打开手电筒,争取把井底的全貌都尽收眼底。
墙面很粗糙,毕竟是黄土掏出来的窑洞,有的地方还露着深灰色的岩石茬,除去满地的白骨,并没有多余的装饰品。
我们顺着土窑洞摸一圈,最终在出发的位置汇合,摇摇头都表示没什么发现。
实际上他们都不是粗心人,即使匆匆路过也够他们把洞里的状况扫视一遍,当时没有收获,再来第二次也不会有很大差别,我们心里都有数,不过聊胜于无。
洞里的气味很重,我闻的头昏脑涨,脚步虚浮,天真也吃不消,不停地在鼻子前扇着风,我用征询地目光望着他,准备听他能放出什么屁。
谁承想他是完全不跟我对视,几次眼色白抛给瞎子看,并自顾自地左顾右盼,我不禁琢磨是不是我想太多了,他压根就是随便点的人。
过一会儿,我待的受不了,打算问他们接下来怎么办,木安忽然原地一蹲,趴在地面上,像只被腰斩的水豚,戴上手套开始动物尸骸里翻找起来。
“你在扒拉什么。”天真捏紧鼻孔,一步都不靠近。
“找人类骨头。”木安声音闷闷的,仿佛是闭着气在说话。
“找那玩意儿干什么,招魂问路吗?”
我看他扒的有条有理,跟小哥一对视,两人都默默蹲下帮他一起在殉葬坑翻来找去。
翻个大半天,直到把殉葬坑里所有的骨头都拨到一边,木安才道:“两条甬道都有人来过的痕迹,但两扇门门却完好无损,殉葬坑里肯定还有别的出路,墙上没有,或许是在地下。”
殉葬坑的底部结着一层黑色的壳子,微微反光,仿佛是大量的流沙混合着有种油脂,腐酸味渐渐传上来,糅杂着本来就有的恶臭气味,一种奇异而又令人作呕的味道弥漫在整个殉葬坑里。
木安指着旁边堆成小山的骨头:“没有人骨,证明这里不是死路,你们应该听说过,因为要保守皇陵的秘密,所以在地宫的工程结束时,参与修建的工匠们往往会被一起封死在陵墓里,被迫给墓主殉葬,而工匠们则会偷偷给自己修一条可以贯穿陵墓的通道,用来逃生。”
说话间木安把铲子插进油壳里,一铲子下去,油光发亮的黑壳登时四分五裂,露出下面被木板封住的洞口来。
洞口很小,只能勉强容纳一人通行,小哥揭开木板,可以看到工事十分粗糙,但铲痕簇新,有往外扩大过的迹象。
明显是打盗洞的有老手在原来洞口的基础上进行过修正,让洞的形状变得更为规整,也更好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