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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一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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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叶无双看向两人中的妇人,虽风韵犹存,双眼却很浑浊。

被外甥女认出,妇人神情不带丝毫愧疚,充满了理直气壮,态度格外坦然:

“殿下,这次的事,全都是我等所为。”

叶无双眉间慢慢地拧起。

苗妙妙神色一凝,看不出什么意味:“姨母,为什么要这么做?”

妇人看也不看外甥女一眼:“下臣此次行事,全是为了殿下的大业啊。”

叶无眉心微动,露出一抹饶有兴趣的笑容:“哦?”

妇人目光一亮,对着叶无双殷勤展笑,

“殿下可听过情蛊?”

“自然。”叶无双:“情蛊是南疆的一种蛊虫,中蛊者会死心塌地爱上蛊主,据说南疆女子常将此蛊下在情人身上,让其对自己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妇人更是得意:“殿下说得半点不错。”

叶无双问道:这又与你今日所做之事有何干系?”

妇人收敛笑容,恭敬行礼,态度殷切:

“殿下德比圣贤,才华盖世,足可担当国家大事,臣妇愿为殿下分忧。”

叶无双唇边笑容一淡,“分忧?如何为我分忧?”

妇人当下便道:“殿下有所不知,情蛊一事并非杜撰,而是确有其事。”

叶无双看向一旁抱臂而立的苗妙妙,敏锐地问:“情蛊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妇人低首:“临殿下果真聪慧,情蛊难以培育,稀世罕有,但苗妙妙是南疆圣女,自幼出入万虫窟,她身上必有情蛊。”

“情蛊以蛊主元/阴为引,女子一生只能施展一次。”*苗妙妙插话道,脸上似笑非笑,“谁要是夺了蛊主元阴,就会彻底爱上对方,死心塌地、言听计从。”

情蛊的作用是使人“言听计从”“死心塌地”“百依百顺”,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控制。

如若今日太子果真占了苗妙妙的身子,那他的行为便会彻彻底底被苗妙妙掌控,这里面可做的文章可太多了。

妇人眼瞳微赤,热切而贪婪:

“临殿下,苗妙妙除了蛊虫再无能力,您只需要拿捏住她,便能通过她控制太子,使其退位让贤!”

叶无双一怔,忍不住说道:

“她是你亲姐之女,为什么要这么迫不及待地将她送到一个男人的床/上。”

妇人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只要能为殿下分忧,臣等有何不舍?”

她神色难掩兴奋,只要燕临帝子有兴趣,那她的青云富贵之路便指日可待。

从龙之功啊……

叶无双深深望了妇人一眼,干脆地交换了主导意识。

[燕临,这件事,由你来决定吧。]

一瞬间,这具身体便换了另一个灵魂,燕临眼睫微动,望向苗妙妙,慢条斯理地问:

“苗圣女是何感想?”

妇人一阵紧张,南疆女子素来对感情认真,偏偏燕临帝子多此一举,偏偏情蛊这件事最不可或缺的人就是苗妙妙,……

她心中不妙,只能对外甥女使眼色:虽然姨母想要从龙之功,但你也不亏啊,楚国只有两位皇子,要是控制了太子,燕临赢了有从龙之功,太子赢了能当皇后,这完全是立于不败之地啊!

苗妙妙抚摸着青蛇鳞片,眼睛转了转,绽放出一抹天真而顽劣的微笑:“听起来很好玩,也不是不行啊。”

燕临帝子与南疆千山寨关系莫逆,双方之间的贸易赚取了不少利益,是他的一大盟友,待研究出天花后,太子那边越发相形见绌,这些时日对苗妙妙大献殷勤,一半是想着要拉拢南疆异族为盟友让幼弟吃瘪,一半是爱慕其身份容貌。

而妇人的目的更加简单,无非是图从龙之功。

时运顺遂,因为这两人的神助攻,楚国尊位,指日可待。

只要一点头——

燕临眉目挑起极微妙的弧度,倨傲,邪气。

手中黄泉剑蓦地一闪,冲着妇人旁边的男人袭去,男人立即倒下。

妇人和苗妙妙一惊,纷纷举起手来,一群暗卫出现,将三人制服。

妇人难以置信:“臣妇如此诚意满满,殿下这是为何?”

苗妙妙也是满头雾水。

他抱臂而立,居高临下地嗤笑一声:“蠢货。”

这妇人心机浅薄,让人一看就透,也并没有说假话,只是,太蠢了,蠢到为人棋子而不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觉得‘黄雀’会是谁吗?]燕临对着叶无双笑道。

叶无双:[巫蛊之祸。]

燕临轻轻一笑:[然也!]

他走到那昏倒在地的男人身边,轻描淡写地说:“将他杀了吧。”

“不,你不可以!”妇人激动地喊道。

燕临笑容恶劣:“我可以。”

他踢了男人一脚,语气轻蔑:“一个被控制的傀儡而已。”

妇人身体一僵。

情蛊也是巫蛊之术的一种,齐国巫蛊之乱死伤数万之前鉴未远,甚至这件事就是燕临和叶无双挑起的,他怎么可能在这方面掉以轻心呢。

妇人手里挽着的男人,除了出现时说了一句话外,其余时刻不发一言,表情行为亦是罕有,他们谈的情蛊可以控制人,这种表现又怎么不叫人深思呢。

今日燕临若是经不住皇位的诱惑用情蛊控制了太子,那么某一天,这妇人的“傀儡夫君”会作为燕临使用巫蛊之术的证据,在楚国重演一场巫蛊之祸。

燕临微笑地看着这两人,妇人被看得萎缩起来。

这两人活在这世上,对他可没有什么好处。

“临帝子且慢。”

苗妙妙徒然出声,打断了燕临的思索,他斜睨一眼,含笑问道:“苗圣女有何指教?”

苗妙妙露出笑来,道:

“实不相瞒,情蛊是一种很罕见的蛊,到现在还没有解药,如果就这么杀了他们,不过一时痛快而已,妙妙想,如果能把这两个人带回族中研究,能研究出情蛊的解法,岂不是更好?”

燕临似笑非笑:“你比你这姨母识趣。”

提起妇人,苗妙妙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个比猪还蠢的人,能够控制人的情蛊,多好的底牌啊,谋划得好又出其不意,想要什么东西得不到?

可偏偏这蠢猪为了一丁点富贵,把这天大的秘密给卖了,要命的这人还是燕临帝子。

燕临帝子,那是什么人,比鬼王还恶,比蛊王更毒,精明残忍冷血无情,浑身上下长满了一百个心眼,谁给她的勇气和对方耍心眼?

现在好了,自家底裤扒光给人看了,连根毛都捞不着,不仅自己性命难保,寨中族人也危在旦夕。

巫蛊是犯忌讳的大事!没有上位者能容得下,消息一传出去,她这个蛊主绝没有好下场,千山寨全族也会迎来灭顶之灾。

手握这么大的把柄,燕临帝子这船是不得不上,还得求着对方给这个机会,他们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和表现,把自己牢牢绑定在临帝子身上,做对方最忠诚的狗。

而最关键的,情蛊,必须、一定要研究出解法,不受控制的危险因素一向最为人所忌惮,这种东西如果不可解的话,千山寨定会被“斩草除根,以防万一”。

为了尽快研究出解法,身怀情蛊的妇人和其丈夫不仅不能放任他们去死,还要捏着鼻子保下来,苗妙妙心里呕得不得了,她越想越是恼火。

死太便宜他们了,等到解法研究出来,定要让他们万蛊噬身!

她心里发泄一番,头脑越发清醒,作出来的姿态愈加恭敬谦顺。

她身份那样尊贵,容貌又是那样美丽,性情狡猾、乖张,生平头一次低首示弱,少有人能招架得住。

燕临却浑不在意,只对着叶无双问:

[无双觉得呢?]

叶无双奇怪:[为什么要问我?你自己决定就好了。]

[你……]燕临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没将话讲出来。

叶无双语气冷漠:[须知美人乡英雄冢,情蛊以蛊主元/阴为引,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东西被控制也是活该,真要计较起来,说不定谁更吃亏呢?]

[我不是说这个……]燕临整个人都恹恹的,对苗妙妙说道:“起吧,我答应了。”

苗妙妙惊喜地松了一口气。

突然,燕临目光望向房门外,眉头皱起,“我们该走了。”

暗卫们将太子扶到床上去,再将这房间略加收拾,一行人便就此离去。

不久,这房门又被砰然推开,一大群人挤起来:

“太子殿下!”

“终于找到您了!”

……

丝竹管弦不绝耳,霓裳羽衣歌遍彻,不时有人向尊座之上举杯敬酒,溢美之词滔滔不绝。

万众瞩目的少年帝子手执金樽,眉目悒郁,殊无笑意。

无趣,好无趣。

[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玩。]燕临出声道。

叶无双心中意动。

[为什么要犹豫呢?]燕临反问道,[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如是再三,叶无双终究还是放下酒杯,起身离席。

“临弟是要去哪里?”

一个男声传来,殿内乐声一止,满座目光炯炯,叶无双回首,眉目淡淡:

“太子哥哥,臣弟另有要事,失陪了。”

太子不依不饶地问,“临弟是在怪我吗?”

叶无双有些生气了,她悠闲地往后一靠,倚在殿中玉柱边,哂笑一声:

“孰是孰非,殿下岂非心知肚明,现在做出这样一副姿态,又是为何?”

“你!……”太子脸上明显起了怒气,却又忍下来了。

她语气蔑视:“事已至此,太子哥哥若是心中不平,为何不和我到父皇面前一一分辩清楚,忍气吞声又有什么意思呢。”

燕临很惊讶,[为什么要去找父皇?]

叶无双很自然,[他是你父亲啊,为什么不行。]

燕临沉默了:[父亲啊……]

太子脸上青青白白,终究冷声道:“去就去。”

这一次,父皇再也不能偏袒你了!

两人说话间,众人寂静无声,听到此处,心中忐忑难言。

这些时日,太子党和新近崛起的临帝子党时不时拉扯,如今大庭广众之下,两人就这样将矛盾摆在明面上,难道楚国的嫡庶之争要开始了吗?

这两位帝子各有优缺,燕临帝子聪慧过人,于国于民有功,缺点便是太过年幼,性情不稳定,没有继承人,母家势弱,但有无上帝宠,手底无人,堪称奇货可居,若是赌赢了,回报率也很高。

而太子吧,这些年虽无大功亦无大过,最大的好处便是“稳”,正统名分在身,党羽众多,膝下子女丰沛,便有万一也能有继承人补上。但是对方经营的班底已经很齐全,挤进去只能分着三瓜两枣,再有太子母家势大,恐有外戚干政之危。性格守成求稳,恐怕难以应付吴国和齐国虎视眈眈的攻势。

众人相互对望间,各有机心。

——

枫宸宫,安帝御笔批写奏折,不多时,叶无双和太子已经来了。

两人行礼,“父皇。”

安帝温柔含笑:“阿临,阿朗,快坐,你们怎么来了?”

太子又施了一礼,道:“父皇,儿臣此来,是有一事要和临弟分辩。”

看两兄弟的氛围,安帝笑容淡了一些,他有些无奈地说道:“有什么事,想说就说吧。”

叶无双眼睫一颤。

[让我来吧。]这时,燕临说道。

[好。]她迅速和对方交换了意识。

太子已经拉开衣袖,露出一个蛇牙咬过的痕迹,“先前儿臣爱慕南疆来的苗姑娘,追求过她几次,没想到竟被她驱蛇咬伤,儿臣昏迷后临弟便出现将她带走,儿臣不服。”

燕临冷笑一声:“我正是为了阻止你才特意赶去的,你见色起意欺辱女子,被蛇咬伤难道不是罪有应得的吗?”

太子更加愤怒:“起先我也以为是我一时情迷,是我理亏,因此便没有怪罪别人,谁知道之后下人发现我饮的酒杯中残留有那虎狼之药,儿臣才知道那日孟浪另有源由,是有人陷害了我!”

燕临抬起下巴,阴阳怪气:“稀奇啊,难道是我让你去追求苗姑娘,我让你和她一同饮酒,我逼你硬起来的?”

他再次冷笑,“难道你是觉得,这是美人计的话脸上就会变得好看一点?”

“阿临,有话能好好说,”安帝以手按额,说了燕临一句,又对太子说道:

“阿朗,事情的源头便是你喜欢上了苗姑娘,你一再执着,方有了那一日的邀约,由此可见,你并不能算是无错。”

“杯上有药,或许是敌国间谍,或许是苗姑娘顺水推舟,或许是旁人,你为何非要怀疑你的亲弟弟呢?”

太子眼睛瞪若铜铃,怒气冲冲:“不只如此,南疆的千山寨擅使蛊毒异术,你和他们混迹其中,居心叵测!”

燕临目光顿时森然,语气危险:

“言不可不慎,敢作必敢当,有些话既然说出口来,想必太子殿下已经做好了为自己的话负责的准备。”

“阿临。”安帝皱了皱眉头,有些无奈地说道:

“阿朗,南疆是异族,以毒虫入药是奇怪了一些,但也确实有许多奇效,什么毒蛊异术,都是些子虚乌有的荒谬之事,岂可当真。”

“无谓之言,不必多说。”

太子不可置信,连巫蛊之术都能让父皇都包容了幼弟?明明齐国的皇帝都为此杀了三个亲儿子了。

他心中愤愤不平。

他却不知,正是因为齐国巫蛊之祸那巨大的杀伤力,才让安帝本能地排斥这个猜测,只有皇帝对巫蛊之术摆出无动于衷的态度,才能最大降低它的影响力。

齐皇杀子之无情,诸子夺嫡之残酷,牵连之广泛,伤亡之惨重,对于心性仁慈温柔的安帝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

燕临深深地望了他的父亲一眼,终于道:

“父皇,儿臣认为,此事大有蹊跷,定是有人想要挑拨离间,才会出此诛心之言,恳请陛下下旨,将此事涉及人员全部控制住,一一拷问,彻查此事。”

看着爱子丰姿潇洒,坦荡无愧的身影,安帝更受鼓舞,“好,查,一定要彻查到底。”

帝君一声令下,涉及人员都被抓捕归案,由三司会审,光明正大的进行审查,更增加悬赏鼓励众人提供线索,如此事无巨细的动作,终于将这件事的真相找出来:

这幕后黑手果真是叶无双猜测到的齐皇,巫蛊之祸使齐国死伤惨重,他查到当初主导这一切的人是楚国人,又见楚国似乎也要兴起嫡庶之争,便推波助澜,欲要楚国重蹈覆辙,谁知安帝如此别具一格,不按常理出牌,还开了三司会审,铁证如山将他狠狠地钉着耻辱柱子上,人尽皆知。

……

“我们千山寨这一次能全身而退,还要多谢临帝子宽宏大量,妙妙不胜感激。”

城外长亭,少女彩衣鲜艳,银饰丁当,狡黠中又多了几分沉稳。

叶无双执盏酌酒:“何必如此,苗圣女也做了很多努力。。”

苗妙妙出场做证时使劲浑身解数,才让所有人都相信她只是一个因太子青睐而被利用的棋子,她那后宫四美之一的美貌太有说服力,顺利引开了千山寨上的注意力,顺带太子的名声抹了一点黑。

“帝都名利场,繁华富贵,终究比不上故乡山水美妙,望你珍重。”

苗妙妙歪了歪头,笑着点头,“你也是如此啊。”

迟疑片刻,她对着叶无双说道:“我已经带上了姨母姨父回族,他们这一去,绝没有回来的可能了,您有什么吩咐要说吗?”

叶无双摇头,“不用,没什么好说的。”

苗妙妙点点头,就这样坐上马车离开。

叶无双看着马车渐渐驰去,语气冷淡:

[那两个人一定会死,而且,会死得很惨。]

亦正亦邪的“小妖女”,有的是收拾人的办法。

燕临疑惑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个?]

[我只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这种人。其他族人也就罢了,苗妙妙之母是她同胞亲姐,再亲近不过的关系,为什么要用出卖亲姐女儿的方法去换取荣华富贵呢。]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她语气厌烦:[同室操戈,这有什么可快乐的呢。]

燕临手指一颤。,眉目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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