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6 窃听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手指不厌其烦与桌面的碰撞声。笑晴站在窗帘的阴影里，默默的注视着自己的脚尖，努力让自己的存在感再削弱一些。
“异能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低沉的声音轻飘飘的回荡着。散漫的长发已经剪去，露出了他饱满的额头，浓密的眉不悦的紧皱着。他的肌肉虽然有些萎缩，但是却恢复得很好，他抬眼看着站得离他远远的笑晴。
“秦少爷和秦老板想要知道的事，那天我已经说过了。”笑晴小心翼翼的问道。
只见秦柯驭冷哼了一声，表情随即阴郁了起来，体表上又冒出了电花。他的异能极为强大，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只要他的情绪稍稍有些起伏，异能就会失控。只见他不耐烦的竖起食指，细小的电花立马聚集在他的指尖。手指微动，一道粗如拇指的紫电便朝着笑晴射去。
虽然明知道他的电击对她不起作用，但是那天那种足以让她崩溃的痛楚仿佛已经刻在了灵魂深处。她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脚上快速的一错，避开了那道电击，紫电落在了她身后的窗帘上，被洞穿的窗帘马上爬满了火苗。那火苗甚至还落到了她的身上，她尖叫着在地上打滚。
仓促间，接到了秦柯驭的眼神。他正端坐在书桌前，苍白的手支撑着那张笑得温和的脸。笑晴只觉得全身冰冷，眼泪控制不住夺眶而出。泪珠竟然不受控制的飞向了她小腿上还未熄灭的火苗。
“咂”一声响，火苗便成了一道灰烟。
“哦？！看来你也有异能嘛。”他踱步到笑晴的跟前，依旧满面是陶醉的笑意。“再做一次，让我看看。”
笑晴哆嗦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集中精力强化着那奇怪的感应。半分钟后，一个拇指大小的水珠凝在了她的额前。
看着水珠的秦柯驭眼底一暗，水珠上竟然有一种让他恍然的熟悉感。他的身上又闪起电花，而那水珠上竟然也不受控制的闪起了细小的，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电花！
他若有所思的伸出手指，冲着那小水珠一弹，那水珠竟然就这么飞了出去，在撞上墙壁上的相框后爆裂开来，玻璃碎了一地，那副挂画也已经面目全非。墙壁上还留着一圈爆炸后特有的黑烟圈。
他心旷神怡的扬起了嘴角，在笑晴的身边盘腿而坐：“把你知道的东西，一字不漏的说出来，我就让你母亲和你一起般到这来。如何？”
笑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对于秦柯驭的恐惧。
“秦少爷，我知道我鲁莽的行为让你非常不悦，我诚恳的为此道歉。这一切，不管是异能还是别的，都是基于我的猜测，没有什么根据。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就是，末日是真的存在的。”
“末日？！”秦柯驭疑惑的挑了挑眉。“去整理一下，明天把你母亲接来。我们得深入的了解一下彼此，呵呵。”他抚过她的下巴，雀跃的电花随着他的手狠狠的从他们相触的皮肤灌到了笑晴的身上。身上没有任何异样，可她依旧控制不住全身痉挛了起来。脑海中不断的重温着那天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电流。
等她的意识重新缓过来时，凌乱的房间里就只剩下她一人了。
单调而奢华的会客室里，秦老板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看了看坐在他身边的秦柯驭，露出一个慈爱的微笑。而后又道：“大蛇，昨天听见了什么有趣的消息？！”
那个其貌不扬的胖子又拿出一本新的笔记本，会客厅中只有清脆的键盘声在回响，片刻后，电脑中竟然传出笑晴的声音，昨天，她与郑妈妈的对话，竟然一字不漏的出现在这段音频当中。
谈话的内容都是关于笑晴上一世中经历的一切，从末日爆发到后来她的死亡。其中还有关于丧尸，异能，甚至还有她在秦家中经历的一切。
“变异者？！柯驭，你打算怎么处置她？”秦老板拿起温茶抿了一口，等待着儿子的下文。
“除了呆在我身边，她哪也去不了。”秦柯驭抬眼淡淡的笑了。
只见秦老板满意的点点头：“大蛇，告诉下面的，让他们马上停下手上的活，收拢资金，分成三份，一份去于谦那里囤积金子，一份去捞武器，有多少捞多少，就算是引起军方注意也没关系，最后一份去囤积物质。衣食住行都要顾及到，这事找个靠可住的，脑子好用的人去，动作隐秘些。”
“是。”那叫大蛇的胖子点点头，抱起电脑退了出去。
“在想什么？！”秦老板抬手拍了拍秦柯驭的肩膀问道。
“她是块还未经打磨的料子，往后成色若是喜人，我会留下来。”他抬眼，迎上父亲在听到这话后有些不悦的眼神。
“你妈去世后，我身边就再也没有留过人。”
“爸，同心才能同行，我知道。”
“她是一把还未开封的刀，你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若是纵容她以这种身份留在你身边，就不怕你是第一个祭刀之人？！”
“若是按她所说，再过两个月，所有人都会沉入地狱。两个世界？！那是怎样的世界呢？！到了那时，每个人每天睁开眼想着唯一的事，也就是活着而已。爸，我躺着的这六年也不是白躺的。”他缓缓的站起身来，与他的父亲平视。
“她是个重感情的人，只要把她的母亲圈好了，她自然就逃不了。你的年纪也不小了，爸也不参合你的事。你想怎么打磨便去吧，爸会在旁边好好的看着的，希望你看中的这个刀胚成型时，烙着你的印记，莫要为他人做嫁衣。”秦老板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边摇头边缓步走出会客厅，只剩秦柯驭单单的站着。他走到了窗前，看着窗外炙热得发白的太阳挽起了嘴角。
笑晴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家，身体里似乎才残留着痉挛的余波。她还是太天真了，当初是怎么以为的？以为自己能在拿到钱后带着母亲安全离开…她握紧了拳头，摊坐在玄关。
“笑晴？怎么在这坐着？”郑妈妈走到笑晴的跟前，摸了摸她的头。
“发生什么事了？！”
“妈，收拾一下吧，明天得去秦家了。”笑晴扯出一个虚伪的笑。
“先去洗个澡，吃晚饭后我们好好聊聊。”郑妈妈拉起笑晴的手，把已经软趴趴没有一点力气的笑晴拉到了卧室里。捞起挂在凳子上的睡衣，塞到笑晴的手里。
“去洗澡吧，别再让妈看到你这么半死不活的样子。你郑笑晴是我吴礼云的女儿！忘记我是怎么教你的了吗？”郑妈妈洪亮的声音让笑晴的耳朵嗡嗡直响。
笑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就算全世界都放弃了我，我也不能放弃我自己；就算从今以后所有人都唾弃我，我也要努力的爱自己。妈，我没忘。”
“嗯，去洗个澡吧。”郑妈妈微笑着，用力的揉了揉笑晴的发顶，转身走了出去。
排气扇并未被打开，浴室里灌满了蒸汽。笑晴微红着眼眶，用力的洗去满身疲惫。
只是这样就受不了了？！在经历过末世之后的她怎么会变得那么不堪。父亲去世的时候，她明明答应过父亲，以后再也不当爱哭猫，要好好保护妈妈的…看看，她都做了什么？急功就利，不顾后果…甚至还连累了母亲…
“那个秦老板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郑妈妈把洗好的碗筷，放到了收纳盒里。
“对他的孩子很护短，很强势，很有城府，很有野心的人。”笑晴缓慢的清理着料理台上残余的油剂，认真的说道。
“你觉得你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有多少斤两？！”郑妈妈微笑着看着正低垂着脑袋的笑晴。
“小虾米而已，无举轻重。”笑晴愣了愣，认真的摇头到。
“对付一个小虾米，你觉得他会浪费多少力气？还需要把你妈我也护在门下？！”
“大概是我还有利用价值吧。”
郑妈妈摇摇头，淡淡的笑了：“你的价值也只是这两个月而已，等你说的末日真的爆发了，你以为你的利用价值还剩多少？!咱们试着换个角度来想问题，你现在一定是认为秦家在拿妈要挟你吧？！”
笑晴点点头，等待着郑妈妈的下文。
“妈却认为，这是一种保护，只是手段并不讨你喜欢而已。他们是道上走的人，错一步就是满盘皆输，所以喜欢事事都握在手里。你也不用想太多了，把你能做好的事做好，不要跟他们硬碰硬就已经足够了。在那天到来后，说不好秦家，就是方圆十里内可以称得上比较安全的地方了。”柔和的灯光下，郑妈妈睿智的双眸正注视着依旧懵懂的笑晴。
“笑晴，不要高估了自己，就算你比别人多了那么点资本，也不代表你能战胜谁。从你跟妈说你从一年后回来，我就已经感觉到了，我的女儿，真的变了很多。”郑妈妈用力的抱了抱笑晴，那怀抱温暖得让笑晴突然哽咽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你的改变对你的未来是好还是坏，但妈都希望我的笑晴能每天都过得好。”郑妈妈温暖的掌心在笑晴的背后轻拍着，那压抑在唇齿间的呜咽声正通过电波传到了秦老板的耳朵里，苍劲有力的手指正在案桌前，一下又一下带着若有所思的节奏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