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陈剪阳不说话了，叶衔雨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可以线上订吗？线上订可不可以从别的地方买到啊？”
“线上……也要走一个很长的流程。要等很久。”陈剪阳说话的声音变得很轻，呼吸声却依然很重。
“有什么紧急求助电话吗？就是帮Omega应对这种事情的求助电话？”叶衔雨问。
“现在没有了。”陈剪阳非常委屈地回。
“总之，我先在线上帮你定一下。在抑制剂到之前，你先想点别的办法……”
叶衔雨说着说着就顿住了，别的办法？这种事哪里会有什么别的办法？
“要不要我过去陪陪你？”说出这话的时候，叶衔雨自己都惊到了，她去了又能干嘛？
“好。”陈剪阳同意了！
叶衔雨抱着一种既纠结又无措的心情来到陈剪阳的门口，敲响了他的门。
过了许久，房门被拉开了一条缝。叶衔雨凑过去往里看，就看到陈剪阳穿着浴袍正扶着门调整呼吸。房间里全是那种气味。
陈剪阳对上了叶衔雨的眼睛，缓缓后退一步，让出空间开门，让叶衔雨进了屋。
陈剪阳的房门开得很小，叶衔雨得侧着身才能进去。她进去之后，陈剪阳就立马把门关上反锁了。
“对不起。”陈剪阳慢慢靠到门上，顺着房门就往地上滑。
叶衔雨立马扶住了他。陈剪阳的身体烫烫的，没什么力气，只能靠叶衔雨撑住才能站得起来。两人踉踉跄跄地往沙发前挪着，刚走到沙发前就一起摔到了沙发上。
叶衔雨仰面倒在了沙发靠垫上，陈剪阳也跟着跌倒了。
他趴在叶衔雨身上，身体慢慢蜷缩起来，双手抱在身前，紧紧攥住了浴袍的衣襟。
“对不起，把你叫到这里来。”陈剪阳把自己的脸埋在叶衔雨的腹部，闷声闷气地说。
虽说叶衔雨基本上从来没有体验过陈剪阳此时正在经历的事情，但一些基本的生理常识她还是有的，Omega之间也会被彼此的信息素影响，搞不好的话，陈剪阳泛滥的信息素也会让她失去理智，变得跟陈剪阳一样。
“我不是说了，我没有发/情期。”叶衔雨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抚起了陈剪阳的头发。
陈剪阳此时正在忍受新一轮情潮，他的身体蜷缩得更紧了一些，也不再说话了。叶衔雨的手搭在他的后脑上，感受着他的体温不断上升，心里跟着变得焦虑了起来。
“你要不要喝点水？喝水会好受一点吗？”叶衔雨扶着陈剪阳的肩膀，把他从自己身上扶起来。
陈剪阳依然蜷缩着身体，被叶衔雨扶起来之后，他就蜷缩着靠着沙发坐着。叶衔雨刚从沙发上站起来，他就又重新倒了下去。
他的脸埋在沙发靠垫里，只把后脑勺留给叶衔雨，叶衔雨拿了几张纸巾，替他擦脖颈上的汗水。
纸巾擦过他泛红的湿润皮肤之后，带起了他的一阵惊颤。叶衔雨看他似乎是很难受，立刻拿开了手。
陈剪阳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他的呼吸里渐渐掺上了一些异样的声音，像是在哭，又像是在呻/吟。
“对不起，你能不能，转过去一下……”陈剪阳小口地呼着气，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他的一只手紧紧攥在浴袍腰间的位置，叶衔雨立刻明白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她飞快扭过头去，背对着沙发坐到茶几前的地板上。
房间里，树林气味愈发浓郁起来。
此时叶衔雨已经没法再去在意那气味到底好闻不好闻了，她觉得自己此时的处境非常尴尬，心脏止不住狂跳。
她好像真的被陈剪阳的信息素影响了，耳朵、脸颊、脖子，逐渐变得滚烫，脑子也乱糟糟的。但她也没法确定真的就是因为陈剪阳影响了自己，外面在下雨，周围有点冷，她穿得一副很薄，也许只是着凉了，有些轻微发烧。
茶几上刚好就放着体温计，叶衔雨拿过随手测了一下，确实有点低烧，不过程度很轻。比起这些，还是她身后的声音更加让人注意。
陈剪阳略沉重的呼吸声此时已经完全变了强调，伴随着呼吸声的，还有一阵阵轻微但让人无法无视的水声。那水声并不是流水声，而是像咂棒棒糖时会发出的那种黏腻又胶着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陈剪阳体温太高了的缘故，叶衔雨觉得背后好像有一把火在烫自己，她觉得自己的体温还在升高，原本微微发烫的后颈和耳朵逐渐烧得她难受。
“你怎么样？”叶衔雨忍不住开口问。
陈剪阳想回叶衔雨，但紧闭着的双唇稍一张开，就忍不住要发出奇怪的声音。于是他只好又重新把嘴闭上，还用那只空着的手死死捂住了嘴。
“我有点累了。”叶衔雨说。
叶衔雨没有说谎，她确实很想休息，她觉得此时的自己有点不对劲。
陈剪阳没有回答她，但她身后传来了一些不一样的动静，是陈剪阳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了。他好像挨过了这轮情/潮,又有力气说话了。
叶衔雨慢慢转过身，陈剪阳并没有阻止他。
陈剪阳依靠在沙发上，浴袍敞开了一半，他那汗湿的胸膛裸露在外，微微起伏着。浴袍的下半部分倒是合得很好，陈剪阳的一只手搭在交叠着的衣襟上，把那些尴尬的东西很好地遮住了。
“你没事了吗？”叶衔雨问。
陈剪阳疲惫的眼睛慢慢转向她，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你……”陈剪阳坐直了身体，往叶衔雨身边凑近了一些。
“怎么了？”叶衔雨往前了一点，好让陈剪阳能看清自己的脸。
“对不起。”陈剪阳又开始道歉了。
叶衔雨无奈地歪着头看向陈剪阳：“你这人好奇怪，又喜欢惹人生气，又喜欢道歉。这次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啊？”
陈剪阳原本迷离恍惚的眼神已经变得清澈了，但仍然氤氲着水汽，像是刚哭过。
“你难道……没有觉得难受吗？”陈剪阳微微皱着眉头，声音还有些委屈巴巴的。
“嗯？”叶衔雨抬手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额头，“可能是风吹多了，刚刚出来的时候又忘了加外套，现在好像有点低烧。不过没有关系，我回去洗个热水澡，喝点热水，然后睡一觉就会好了。”
听完这些话，陈剪阳似是有些难以置信，“我不是说这个。”
“啊？”叶衔雨还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能感觉到这个房间里有另外一个Omega的信息素。”陈剪阳说。
叶衔雨愣了一下，“难道是我吗？”
陈剪阳又靠了回去，重新瘫到了沙发上，“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就不确定了，可能是我出现幻觉了吧。”
“那个信息素是什么气味的？”叶衔雨问。
陈剪阳出神地看着天花板，好像在思考，过了片刻，他回：“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气味，凉凉的，跟风一样。好像没有味道，但是存在感又非常强。那是你的味道吗？”
“像风一样？”叶衔雨有些困惑。
“你难道连自己信息素的味道都不记得了？”陈剪阳问。
“其实，我从来没有闻到过自己的信息素的味道。”叶衔雨说。
陈剪阳的眉头越皱越紧，“为什么？”
“不知道原因，”叶衔雨说，“我高中的时候分化成了Omega，第一次发/情期反应很弱，当时我还以为自己是发烧了。直到后来动不动发烧，去做了检查，才知道那时候的发烧其实是……”
想到这里，叶衔雨突然回过味来了。
“所以，你的发/情期，并不会像我们一样，变成这样，”陈剪阳指了指自己，“是吗？”
叶衔雨点了点头，“当时也顺便问了医生关于信息素的气味的问题。医生也没有给出什么原因，只是说可能是年纪小，发育不完全。后来又去检查，虽然依旧没有气味，但是其他方面都没有问题，所以就没有在意这个了。”
“真羡慕啊。”陈剪阳说。
他的声音又变得无力而飘忽，叶衔雨不由得有些紧张。
“你还好吗？”叶衔雨问。
陈剪阳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能不能麻烦你把我扶到卧室里？我没多少力气了。”
叶衔雨扶住了陈剪阳伸出来的手，“你的手好烫啊。”
陈剪阳依靠着叶衔雨，嘴上咕哝道：“又不是所有Omega都跟你一样。”
……
“你今天晚上能不能不要走？”陈剪阳躺下之后一把抓住了叶衔雨的衣袖。
“嗯？”叶衔雨有些疑惑。
“我希望你能留下来，”陈剪阳用近乎央求的语气说，“就这一次，这一次比较特殊。”
“可是……”叶衔雨心里还是有些介意的，她跟陈剪阳之间的关系又不算亲密，让她陪着陈剪阳渡过发/情期，实在是有点不合适。
“我之前跟你讲过，我现在正在努力地克服发/情期的影响。我确实在努力了，但是做得并不好。”陈剪阳说，“之前去医生那里拿过药，可以控制发/情的那种药。医生给的剂量都是非常小的，所以发/情反应也不厉害。我想通过控制那种程度的发/情，学会克服发/情期。”
陈剪阳讲到一半就立刻闭上了嘴和眼睛，空气里的味道又重新变得浓郁。
“这种做法是有用的，但是，也有副作用，”陈剪阳的呼吸变得急促，“就是，偶尔会有一次发情期变得特别难熬。刚刚已经用了最后一只抑制剂，但是没什么作用。新的抑制剂，还没有到。抑制剂太难买了，我……”
“唉，”叶衔雨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留下来陪你就是了，你先不要说话了。”
如果陈剪阳是故意卖惨，那么他还挺擅长这一套的，叶衔雨心里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