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不见
清晨的闹钟吵不停，余桐月先是躲进被窝，几秒后不得不伸手去床头柜上摸索手机。手机没摸到，摸到一只手。
闹钟也跟着停了。
迷迷瞪瞪地睁开眼，一直手臂越过自己关了闹钟，身后贴着温暖的胸膛。迷迷瞪瞪的孬子瞬间清醒大半，扭头往身后看。
“醒了？”
简单的两个字像触动了某个开关，昨晚的记忆涌入脑子——自己亲了他！
是梦吗？她竟有些分不清。
视线不自己定在他的唇角，忽见唇角微微扬了扬，听见他道：“起来吧。”
今天年三十，下午开始放年假。
顾哲先去洗漱，她起来时还在回想昨晚的事，除了似梦非梦的那个吻，其他什么都想不起来，连自己怎么回到房间的都没印象。
顾哲带她回来的毋庸置疑，自己还穿着旗袍，他帮自己松了几个盘扣好让她睡得舒服点。
整理着床铺，又鸵鸟心态地不去多想，顾先生没说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
在老宅住了些日子，渐渐习惯，两人吃了早饭一起出门上班。
年三十大家都没什么工作的心思，工作室今天主要是接待取旗袍的顾客，然后收拾收拾，中午就各种下班回家过年了。
工作室小时间灵活，不像顾哲要在公司坐镇。
顾老太太重传统，所以老宅里年味很浓，春联和大红灯笼这些从昨天就开始布置。年终大扫除忙活了一周，宅子里里外外地打扫。
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也精心收拾，还另外采买了应景的盆栽摆放，大门更是提早半个月就重新刷漆。
余桐月回来时顾老太太正跟王妈说把餐具也换了，换一套有年味的。余桐月不禁莞尔，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有年味的年了。
顾老太太见她今天这么早回来，有些意外。
“哎哟，你今天倒早，放假了吗？怎么不叫司机去接？拿着这么多东西也不嫌累。吃饭了没？”
王妈迎上去接她手里的袋子，少奶奶半点架子没有，说话温声细语脾气好得不行。就是有点太过小心谨慎，家里的司机闲着也是闲着，要都用不上就得失业了。
袋子不重，余桐月便递了过去，道了谢才坐下。笑着道：“赶着上午把事情收尾，下午好放假，没顾得上吃饭。我煮几个饺子，奶奶，你要吃吗？”
顾老太太心疼，都快一点了还没吃饭。早上出门早，忙了一上午恐怕没时间歇，更别提吃点心垫肚子。连忙对王妈道：“让厨房下几个饺子。”
“不用忙，我自己来。”大中午的都午休去了，煮几个速冻饺子而已，她自己可以。
说着话自己去了厨房，顾老太太也没坚持，心里对这个孙媳妇越发满意。真的事贴心懂事，不骄不躁还谦和。
余桐月简单应付了午饭，出来拆快递。
最近这阵忙，几个快递放在工作室一直忘记带回来。买了些猫猫狗狗的衣服和宠物对话按钮。她瞧见有些博主家的小猫小狗能用按钮跟主任交流，怪有意思。
咪咪还太小，学起来可能慢一点，但是云宝很聪明。
顾老太太拎起一件衣服瞧了瞧，笑起来，“给云宝的？”
扭头朝外面叫了几声云宝，很快云宝就乐颠颠地跑了进来。
“你大伯母给你买了新衣裳，试试。”
云宝很聪明，在余桐月面前坐下，抬起爪子要握手。
余桐月失笑，它怎么这么可爱，见了她总要握手。握了握它的爪子，又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云宝，试试衣服。”
云宝乖乖配合着穿上衣服，顾老太太看着扑哧一笑，“哎哟，怎么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
这么一说，余桐月也忍不住笑起来，还真像！不过，中式的狗狗衣服应景呀，特别有年味，地主家傻儿子也要过年的。
给咪咪的衣服也很喜庆，它秀气可爱，穿上衣服之后跟云宝在客厅里撒欢，逗得人直乐。
余桐月给按钮装上电池试了试，然后装在泡沫板上，招呼云宝过来。
顾老太太看得一头雾水，“这是什么？”
“教云宝和咪咪说话。”
顾老太太怪稀奇得，往后靠在椅背上，那她得看看。
余桐月抱起咪咪摸了摸，喊了声咪咪，然后看着云宝，“云宝，这是咪咪。”
云宝看着咪咪，它很聪明，这么些天下来已经知道咪咪。
余桐月又按下按钮——咪咪。
云宝立刻看向按钮，歪着头看按钮。余桐月摸摸咪咪，又按下按钮。云宝歪着头听，然后看咪咪，又看看按钮。
余桐月摸着咪咪试着问它：“云宝，这是谁？”
云宝想了想，伸出抓住按了按钮——咪咪。
“云宝可真聪明！”顾老太太都惊讶了，还真学回了。
云宝得了夸奖有些得意，连续按了几次咪咪，把顾老太太哄得开心。
正笑着，顾霄从外面进来。
“什么事这么高兴？”
余桐月回头，见顾霄顾哲一前一后地进来。
他们也提早下班了吗？
顾老太太见他们回来更高兴了，“你们也回来了？吃饭了吗？”
“吃了饭回来的。”顾霄走近，见了云宝忍不住笑，“云宝，还没过年你就穿新衣服了？”
云宝迎上去蹭了几下，然后跑回泡沫垫旁边按按钮——咪咪。
顾霄瞧了瞧，这肯定不是顾老太太买的，扭头问余桐月，“嫂子，你买的？”
“云宝很聪明，一下就学会了。”余桐月说着把爸爸妈妈的按钮装上去。
顾霄凑过来按了按爸爸，对云宝道：“云宝，我是爸爸。”
云宝或许还不大明白按钮的意思，但是按了按钮能得到夸奖，它很快就按了新按钮。
看云宝学得快，余桐月想让咪咪也试试。按下妈妈，对咪咪道：“咪咪，我是妈妈。”
可惜咪咪完全不搭理她，翻了个身跳到顾哲怀里蹭他，看得她眼馋。自己陪咪咪的时间不如他多，也难怪咪咪跟他亲近。
顾哲摸了摸咪咪，也试着教它按按钮，可惜咪咪太小，不明白意思不说，力气也小。最后泡沫垫和按钮被顾霄拿了去，他们父子玩得不亦乐乎。
年三十家热闹，顾二叔一家半下午的时候回来了，家里说笑声不断。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年夜饭，顾霄招呼大家出去放烟花。
上次放烟花是元旦，没多久的事。
顾霄又塞了一盒仙女棒给她，她拿着没动，对烟花还是有些心悸。
顾哲看着第一朵烟花在天上炸开，劈里啪啦的声音吵着耳朵，脑子里忽然闪现她睡在沙发上的画面。
她在说梦话。
——小时候我被烟花烫伤过。
——谢谢你，顾先生。
猛的低头看身侧的女人，她正把手里的仙女棒放到边上的桌子上。
他取了一根仙女棒递过去，她摇头。
不由分说地把仙女棒塞进她手里，自己则从身后圈住她，大掌包裹着她的手，点燃仙女棒。
如梦似幻的火花迷眼，他略微低头凑近她耳畔，“以后我陪你放烟花。”
她一愣，在梦里他也说过这句话。忍不住回头，他眼里映着烟花的光芒，虚幻得不真切。
他眼里的光芒暗下去，仙女棒燃尽了。
再点燃一根，璀璨星光再度夺目。
她往身后的怀抱靠了靠，下一秒另一只手也被他握住。再喧闹的烟花爆炸声中，耳畔有另一个生意混杂在其间。
“新春快乐。”
耳朵痒痒的热热的，还有若有似无地柔软触碰。
心里一惊，不是她想的那样吧？绷紧身体心虚地左右张望，别被人看到了。
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顾哲轻笑：“放心，他们看不见。”
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
大家似乎都被头顶的烟花吸引，她略微松口气，可一想到他们这么拥在一起就已经很惹眼了，大家会不会是故意不往这么边看？
她有鸵鸟起来，就当作没被看到吧，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也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烟花，反正一盒的仙女棒是放完了。
散场时顾霄又塞了一盒仙女棒给她，“嫂子，我看你跟我哥都挺喜欢这个的，拿着玩哈。”
她一僵，脸刷得红透，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还是顾哲接了过来，“留着元宵节再放。”
顾霄挤眉弄眼：“多得是，想什么时候放都可以，不用等元宵。”
说着笑得意味深长，挥挥手走了。
余桐月咬着唇，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一群人回到客厅看电视，顾老太太年岁大了熬不了夜，先去休息。十二点放了鞭炮，大家才散去各自休息。
余桐月和顾哲回房间时外面还此起彼伏响着鞭炮声，吵闹但是喜庆。
她拉开窗帘，远处夜空炸开烟花。
顾哲站在她身后，“还没看够？”
“真热闹。”她只是感慨。
在余家，过年是她最忙碌的时候，大扫除，备年货，下厨房……热闹属于别人，她永远在忙碌。
顾哲陪着她望着远处的烟花，等到最后一朵烟花落下，他问：“新的一年，是不是该有点改变？”
“嗯？”
他从身后搂住她的腰肢，轻笑出声：“今晚只有一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