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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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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澄跃看着镜子中熟悉又看着很是陌生的面孔,又提起眉笔,将自己凌厉的眉型向下改了改,镜子里的人忽然气势一变,成了那位恬静的永安侯小姐。

她拢了拢自己身上有些发白的麻布衣裳,一面收拾着摊在桌子上的瓶瓶罐罐,一面思索着该用什么理由解释她失踪的这段时间。

此前苏澄跃想着反正已经失踪一天一夜,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便在这家小客栈中好好歇息了一宿,也是借着这点安静的时光,将自己纷乱的思绪压平。

翌日一早,苏澄跃便收整好自己的东西、换上那身已经晾干的单衣离开。

她轻功卓绝,也不曾知会别人,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

老板娘进去收拾房间时,只见床榻上整整齐齐叠放着昨日她送进来的那一套衣裳。

蘅打着哈欠,懒洋洋走到院子里,一抬眼便瞧见那位身份成疑的“少夫人”打外边走进来。

她瞪大了双眼,又使劲眨了眨、揉了揉,确认是“顾嫣”无疑。

这位少夫人身上还穿着失踪那天的里衣,斜背着一个小木箱,只是现在这身衣裳皱皱巴巴,很是难看。

陆承远回来后就一直昏迷着,他的手下们压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这件事,即便是他清醒着,恐怕也不会说与他们听。

蘅虽说前几天入骨回来报信的时候打趣过,但她那是纯粹的嘴欠说着玩,压根不相信他们家祭司会有“追妻”之举,说是去追杀别人还差不多。

是以她一直认为,苏澄跃是趁着上次陆宅乱糟糟一片,自行离去了。

这个猜测也不无道理,毕竟这位“顾嫣”身手非凡,必不可能深闺老宅里养出来的娇滴滴大小姐,而像她这般身手,也不会甘愿将自己一生困于后宅中。

虽说芜还在外边查着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但蘅一直猜想,这位假扮顾嫣的姑娘,或许是永安侯夫人请来的帮手,毕竟那位夫人仅有顾嫣一个女儿,哪里舍得自己女儿嫁给一个快死了的病秧子?找个善于易容的江湖人士,将这个婚约稀里糊涂地履行了,待风头过去,再为自己的女儿找个好婆家,只要中间略加操作,也不会留下什么不好的名声。

按蘅这样的理解,这位“顾嫣”在离开后,绝没有再回来的道理。

可她就是回来了。

她大大方方地站在院子里,神情自若地看向目瞪口呆的蘅,就像她从来没有消失过一样。

蘅只是呆了一会儿,立马又反应过来,像一个真正的下人般上前将“少夫人”迎进去,并围着她嘘寒问暖。

就是这问候中夹杂了许多试探。

但“顾嫣”一问三不知,再多问就摁着太阳穴说脑袋疼。

作为一名奴仆,蘅也没什么权力拷问主子。

她看向闻讯赶来的蘼,蘼只朝她使了个眼色,她扁扁嘴,转身离开了。

蘼替代了蘅的位置,上来便对苏澄跃道:“少夫人您可算回来了,听闻您失踪的消息,公子旧疾复发,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

苏澄跃一怔,已经越过抄手长廊的步子停下,目光投向半开着房门的正房。

也不知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还是苏澄跃这人本来就忘性大,这会儿已经全然忘记陆家遇袭当晚陆承远骤然失踪的疑点,反为自己的不告而别生出几分愧疚。

又听见蘼趁热打铁问她最近去了何处。

——蘼也不觉得苏澄跃会和陆承远在一块,虽然他们是近乎前后脚出的陆宅,但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又哪里会突然纠葛在一起?

蘼在前边打了铺垫,后边的询问便不再那么像试探。

只是苏澄跃还是看着蘼,抱歉道:“我……我也记不清发生什么事了,可能我那晚被袭击的贼人掳走,受了惊吓,你知道的,我只是个柔弱、普通的大小姐,受到惊吓出现些记忆混乱也很正常。”

苏澄跃记得当年跟着陈无救学医时,他曾经接诊过这样的病人——受了巨大的刺激,导致精神混乱之人。

她实在想不到什么足以合理将自己的失踪之事揭过去的好主意,便打定主意要装傻充楞了。

蘼倒没有蘅那么强的目的性,见苏澄跃不说,她便将此事暂且按下,只对苏澄跃道:“公子一直昏迷着,屋内病气颇重,再有府上的大夫不断进出,恐扰了少夫人清净……”

她听说“顾嫣”回来了的消息时,就叫人去收拾厢房,准备将这位“少夫人”塞进厢房里,不要扰了他们的祭司静养治疗才好。

但蘼还记得自己此时的身份,不曾将话直接说出来,只说一半,等“顾嫣”自己识趣儿提出搬出去住,自己再体贴表示房间已经收拾好了,然后大家和和美美、皆大欢喜。

这是蘼这位尽职尽责的护卫在王都两年里,认真学来的世家大丫鬟说话技巧。

只可惜她面对的人是一个从来不识情识趣的人。

直肠子的苏澄跃就按照字面意思理解,径直朝她摆摆手道:“没事,我不介意。”

说完,这家伙就一脚踏进了主屋里。

蘼立马追上去,只是前后脚的工夫,但她刚走进去,便感觉芒刺在背。

只见主屋里间,二十多只眼睛正齐刷刷望向苏澄跃,连带着紧随其后的蘼都分到了几缕目光。

这间屋子本就因陆承远初来时的改造、前两天又加了张新榻而紧缩了不少,这会儿直塞十几号人在里边,空间更是局促。

不过苏澄跃倒是没有像蘼那样,沐浴在这些目光下也不曾生出什么惶惶不安,只轻轻挠了挠鬓角,心道:这大户人家,看个病都要这样乌压压挤这么多人吗?

她转念又一想,陆承远是病得要死的人,有这样大的排场也很正常。

于是苏澄跃向着这群紧盯着自己的人略略颔首,在众人的注目下,从旁边的衣柜里找出一身简便的衣裳,转身的时候见这群人还在看自己,又朝他们点了点头,往耳房换衣服去了。

关门声落下,片刻后,窃窃私语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因一墙之隔,他们也不敢放肆高语,只小心的议论纷纷,并常常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蘼身上。

蘼尬笑两声,立马转身离开——这活真干不了,谁爱干谁来干!

等苏澄跃换好衣服,从耳房进到主屋中,坦然自若的找了个地方坐下,将目光投向那十几号人的“会诊”中。

这会儿轮到这些挂着大夫名号,实际上都是玩虫子的蛊师们如坐针毡了。

他们的中原医术只学了个皮毛,哪里敢在外人面前卖弄?于是乎这些人面面相觑一番,纷纷低眉摇头走了出去。

苏澄跃目送他们离开,又带着些纳罕,小声自语道:“这就不治了?”

房间里只有一个昏迷的陆承远,也没人回答她的话。

她望着在床上昏睡着的陆承远,又歪头想了想,起身走到陆承远身边,撩起一旁的床帏,令大好的光线落在他那张清俊又带着几分惑人的面孔上。

守在外间的蘼瞧见她的动作,立刻抬步准备去打岔——这位“少夫人”来历不明,还是得小心行事,不能叫她轻易靠近昏迷不醒的大人。

只是苏澄跃瞄了一眼陆承远后,又转身收拾起自己的嫁妆箱子来。

因为苏澄跃背对着蘼,她也不知道对方打开箱子在做什么,不过既然苏澄跃没有要靠近陆承远的打算,她这个护卫便也没什么反应。

苏澄跃本来是想去看看陆承远的情况,只是行到床边,她又想起先前自己想悄悄给他把个脉,他都那副宁死不从的模样,有道是君子不强人所难,还是算了吧。

这人讳疾忌医得紧,她不想触他的霉头。

苏澄跃出去这一遭,倒是通情达理了不少。

抑或是,只是她对许多从前总是会生出兴味的小事,现在都觉得怏怏无趣。

苏澄跃翻找了一下她的嫁妆箱子,这箱子一直上着锁,寻常情况陆家这些人也不会轻易调查她的东西。

王都里寻常的世家大族,若是新妇过门不久罹难,娘家有所要求,便会将新妇所用日常物件收拾出来归还娘家,以尽哀思。

“顾嫣”失踪后,他们这些假陆家人是按照陆承远的吩咐先隐瞒下来这件事,但纸包不住火,若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他们自然也会按约定俗成的规矩来,只是在此之前,必然是要对“顾嫣”的物品进行查看,用以调查这位“少夫人”的身份。

好在苏澄跃回来及时,他们还未来得及对她留下的东西进行调查。

否则她这压箱底的暗器、毒药、匕首、短刃可不大好交代。

苏澄跃将自己的小木箱放回这个大箱子里,又从中取出一枚玉质的挂件,上边雕刻着精巧的龙纹。

她合上箱盖,站在窗前摩挲着手中的云龙纹玉佩,垂眸深思着。

隐庐就在王都,玄机也是足不出户的主儿,苏澄跃自然一抓一个准,只是她隐庐的势力扎根中原,想调查南疆那边的事情,恐怕还有些困难……

苏澄跃心道:若是想找仡楼珈,保不齐还是得借苏家的威望。

她正思索着该如何向爹娘开口、要找一个什么样的理由,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

苏澄跃翻手将纳入掌心、掩盖住它的存在后,扭头看去——只见方才还昏迷不醒的人正撑着上半身看向自己,一双满含笑意的多情桃花目正专注地望向她。

日光落在他的眉眼间,略有些熟悉的深邃眼眸叫苏澄跃恍恍惚惚间仿佛看见了心心念念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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