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婚礼
这场婚礼办得很是热闹。
五湖四海的江湖侠客们齐聚止剑山庄,大豫的永安侯府身为止剑山庄的姻亲,也送上一份礼品,也就苏澄跃出门在外常用化名、乔装,她那些大江南北的朋友们不知道她成亲的消息,也就没来掺和盟主嫁女一事。
——也难说算不算嫁女,毕竟都听说苏盟主这位女婿出身南疆,无父无母,以前还是个病秧子,靠苏家的大小姐救活的,婚礼也主要在止剑山庄举行。
简而言之,吃软饭的。
只有一些当真与止剑山庄关系密切,也参与过陆家那些事情的门派翘楚知道些内情,笑看那些七嘴八舌围在一块搬弄是非的人,又目光轻移,落在花丛阴影里悄无声息的小虫子上。
大喜之日不宜生事。
至于那些说话实在不好听的人,离开止剑山庄后会不会头疼脑热个把月那就不得而知了。
婚服的款式是苏澄跃精心挑选的,整体还是中原样式,但颈肩、腰部、手臂、脚踝上都坠着繁复的银饰,走起路来铃铃作响,搞得苏澄跃一穿上婚服就喜欢乱蹦乱跳。
而且她根本不管那些成婚前乱七八糟的规矩,婚服到手之后就立马穿上跑到仡楼珈屋里晃悠。
自从身体开始好转后,仡楼珈便搬出苏澄跃屋子里。
不过天冷的时候苏澄跃说怕仡楼珈冷,跑到他屋子里睡,天热了她又说仡楼珈体温低一些,跟他一块睡觉舒服。
苏枕戈与顾秀年根本管不住苏澄跃。
苏澄玉和顾嫣的婚礼是初夏时候办的,永安侯夫人以雷霆手段将年幼的皇子推上皇位,剑指北漠,虽然她并没有明面上主持大局,但所有人都知道每一道政令背后都有她的影子。
举办婚礼的时候,王都内局势已经稳定下来,永安侯夫人将自己的女儿风风光光、跨越千里嫁到止剑山庄,她人不能亲至,也派了顾琏送嫁。
而顾琏也成熟不少,将姐姐安安稳稳交到姐夫手上,然后一转头,瞧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姑娘。
苏澄跃的年纪比他还大上几岁,确确实实把他当弟弟,顾琏也看出苏姑娘对自己无意,只好黯然收敛自己的心意,在欢欢喜喜完成送亲的任务后便回了王都。
但就这么一个小插曲,把还在将养身体的仡楼珈醋意勾了上来。
他晚间喝药的时候笑吟吟,和苏澄跃打情骂俏着、撒娇着要她喂,随后含着补气的药汤在苏澄跃唇角摩挲,偏偏就是不深入,钩子一样的桃花眼微眯,勾着苏澄跃来一亲芳泽。
……当这家伙想蓄意勾引苏澄跃的时候,苏澄跃从来招架不住。
不过亲上去的时候苏澄跃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家伙的回应太凶了,与他方才刻意为之的示弱截然不同,跟他豢养的蛊虫一样永远无法饱足,贪婪得好像要把苏澄跃整个吞下去。
但苏澄跃不得不承认,这样霸道的仡楼珈让她更喜欢,没过一会儿便紧紧攀附着他,恨不得将整个人都塞进去。
不过系带都蹭开了,峰峦也在掌握中,仡楼珈却突然悬崖勒马,抵着她的肩头不住地狠狠喘着气,雾气都萦绕在高而耸的山巅上。
苏澄跃的面色犹如熟透的桃子,一双澄澈明亮的眸子里也盛满了柔情。
她茫然地向下瞟了一眼,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停下来。
“等……婚礼。”仡楼珈断断续续地说道。
虽然仡楼珈勾着苏澄跃的时候一副又浪又荡的模样,他做事也一向不拘手段,行为邪肆,但在这件事上,最后的底线似乎非常正派且坚定。
不过当苏澄跃一身火红嫁衣伴随着一路银饰相撞的清脆声响扑到他怀中时,这看似正经如常跟未婚妻商议婚事的人,实则满脑子都在想象一层一层剥开繁复婚服的场景。
为了避免自己想得太放肆被苏澄跃察觉——不过她可能倒是不会羞涩,反而会拉着仡楼珈排练一下解这身衣裳的步骤,毕竟这礼服太过复杂,苏澄跃穿上时都废了好大劲。
仡楼珈可不想排练,到时候若是产生洞房花烛的错觉,导致失控可就不妥了。
他对自己在苏澄跃面前能有几分自制力还是掂量得一清二楚。
所以仡楼珈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同苏澄跃聊着王都、北漠的正经事。
比如当日陆宁筹乘着王都内乱的大好机会,宣称自己的儿子病逝,并且火速出殡,解了这个心腹大患,后边在仡楼珈令他留守南疆的下属将真正的陆承远完璧归赵后,他又宣称自己有个二儿子,因为身体不好暗中养在别处,现在接了回来,完成一出偷梁换柱。
他们亲亲热热腻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这样抱在一处什么多余的事情都不做,只聊聊天也很开心。
一眨眼就到了他们的婚期。
仡楼珈本就姿容艳丽,换上一身衬托着他窄腰宽肩的大红长袍,好看到让人移不开眼。
苏澄跃凑在他身边一个劲儿地亲,亲到嘴上的口脂都被抹去,但她的唇色却比上口脂的颜色更加鲜艳,最后实在是时间来不及了,才不情不愿地放下盖头。
他们的婚礼场面大,但没那些世家豪族规矩那么多,三拜礼成后苏澄跃便带着一身叮叮当当领着仡楼珈去见今日来参加婚宴的客人。
等酒过三巡,上来哄新郎官喝酒的人全数被苏澄跃喝趴下,她还是双眸亮晶晶盯着仡楼珈。
今天的酒没那么烈,想将苏澄跃灌醉还早着呢。
她的双眼永远都是这样明亮,能让她眸中染上雾一样的迷蒙的,只有……情动。
等客人们都被送回房,他们终于回到他们的新房中。
苏澄跃走在前边几步,眼珠子一转,忽然身形一晃,好像被什么东西绊到即将要摔倒一样。
以苏澄跃的身手,是绝不会被轻易绊倒的,但仡楼珈还是赶忙上前扶住她。
于是苏澄跃顺势一手扯他的腰封,一手从他的衣领里探进去。
……但什么都没有摸到。
“啧,你今天穿了几层啊。”苏澄跃十分不满地隔着衣服抠了抠小茱萸。
“嘶。”仡楼珈轻吸一口气,但笑道,“礼物严严实实包裹好,等着娘子拆封呢。”
于是他们一边吻着对方,一边拆封着各自的礼物。
就是苏澄跃大概还是酒喝得有点多,嘴巴格外活跃,一会儿突然停下问:“你说我们这算不算二婚?”
仡楼珈此时正在吃东西,吃得很香,口中“啧啧”作响,没多余的嘴巴回她的话。
又过了一会儿,苏澄跃抵着他的肩膀让他坐起来,认真问道:“你伤养好了没?要不还是你躺着,我来吧?”
仡楼珈忍无可忍,将她再度压下去,一切未出口的话被他吞下,化作一阵阵涟漪。
春情寄柳色,鸟语出梅中。
第二天苏澄跃昏昏沉沉从床上爬起来穿戴好衣饰,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而仡楼珈看上去早有准备,端着驱寒的姜汤轻喂给她。
苏澄跃还没病到手都没力气的程度,但她很享受仡楼珈的照顾,眯着眼睛缩在他怀中,没一会儿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往一些奇怪的地方探。
仡楼珈急忙拦住她——他知道苏澄跃不是色中饿鬼,她只是单纯的好奇。
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她对不一样的东西、不一样的角度、不一样的地方、不一样的方法都很好奇,都想尝试一遍。
不过这份好奇显然过了头,昨夜分明是第一个夜晚,她还喝了酒身上在散热,还不依不饶地想要到处乱试,她这说干就干的性子十头牛也拉不住,更何况仡楼珈也忍不住她的撩拨。
他下意识看了眼干净整洁的桌面,一丝灰尘也无,是昨晚半夜他自己重新擦得干干净净的成果。
包括凳椅、妆台、窗台、氍毹等等地方。
甚至是房梁——有时候武功太高也不是一件好事。
饶是仡楼珈这种脸皮城墙厚的性子,身处这间屋子里也忍不住面红耳赤,尽管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
苏澄跃被他阻拦后也不恼,反老神在在地说:“这房里的东西太少了,我闺房里有一张大摇椅,夏天睡在上边可舒服了,还有那张竹榻,就是竹子夹肉……”
也许她只是在随口说着闲话,奈何经过昨天一夜,仡楼珈现在满脑子都是些不可说的东西,当听见苏澄跃这些话时,自然不可抑制地想象起来,面色越来越红。
苏澄跃本来窝在他怀中窝得好好的,可渐渐感觉有些不对劲起来。
她挪了挪身体,而后眉尾一挑,看向仡楼珈,道:“你不让我动手,为什么自己……”
话没说完,就被恼羞成怒的仡楼珈塞了个糯米团子在口中,那是他今早随姜汤一并准备的吃食。
苏澄跃嚼着东西,也没打算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就是仡楼珈再没理由拦她,只能由着她伸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盘弄着,像是得到一个新奇的玩具。
“说起来。”苏澄跃咽下口中的吃食,又道,“你好像比一般人要大。”
仡楼珈听见这话先是一羞,随后突然反应过来,猛地抬头瞪向她。
苏澄跃无辜地回望过去,道:“我也很奇怪,有的人就喜欢到处遛,我走南闯北到处乱跑,偶尔就会看到嘛。但看到的也不多,所以也不大确定。”
“就是大。”仡楼珈咬牙切齿道。
他把碗放下,随后揽着苏澄跃翻进床榻中,背手勾散床帐。
“嗓子疼,不想叫,你慢点。”
“……慢不下来。”
来年盛夏的时候,他们一块坐在摇椅上晃,咯吱咯吱的声音一直停不下来,可怜这张大摇椅跟着苏澄跃快十几年了,险些被这二人晃散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