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若是年轻时候的萧父,眼前这个人根本不会牵制住自己,但如今与自己过招的那个人就像是知道自己的左腿受过伤,一直攻击下盘。
同时萧父又因一直分散注意力在萧元柏的身上,数十招过后,当萧父看见与萧元柏交手那人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后,刚说出元柏二字,那利刃刺入身体的声音终究还是让萧父分了神,致使对方找出破绽,一击即中。
原本正在试图挣脱掉手上绳索的萧姝玥,只觉得手上什么东西脱落,心中一紧。
而在看到滚落到眼前的那颗伽楠子后,萧姝玥突然想起前世也是在手串突然断线后,没过几天就听到下人讨论安国公府的事情。
而如今,萧姝玥不得不怀疑手串的掉落是暗示自己萧父他们遇难,危在旦夕……
可是那不是在几年后吗,所有的事情不是都还没发生吗?不是都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努力前进吗?怎么会这样?
就在萧姝玥六神无主之时,远处的木门发出嘎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一束不算明亮的光线跟在洒落在地上,短暂照亮了这昏暗的房间。
心中暗自认定此时已将近黄昏时,门外越发逼近的脚步声打乱了萧姝玥的思路,可不知怎的,只觉得这陌生的脚步声为何会让自己觉得那么熟悉?
像是想到什么,萧姝玥的面色倏然惨白,而接下来在那人说话后更是验证了心中猜想。
看着滚落在桌角边的伽楠子,陆显允只一瞬的茫然,随后关上一侧门,落座在八仙桌略微昏暗的位置。
“太子妃还是莫要挣扎的好,以免受伤。”
“你为何要这么做?陆显允。”
这句话自萧姝玥认清一切事情后,是一直想要当面问这个人,为何这么做?
黑暗中,陆显允勾起嘴角却又轻轻放下,“太子妃,我与你说个故事可好?”
“眼下我对别人的故事不感兴趣,当然,如果是关于我眼前这个人的,我倒是乐意听,若不是,还请陆侍郎就无须开口浪费时间了。”
只听对面轻呵一声,那副总是带着一丝冰凉,却又让人觉得万分沉重,如同哑铃般沉闷的嗓音在那道光束后面缓慢响起。
故事从一位四处漂泊的幼童说起,从有记忆开始,那位幼童就一直游荡在这世间,常常以地为席,以天为被,要是运气足够好的话,倒是能捡个富人家丢弃的衣裳包裹着自己那没有几两肉的身体。
听到这个描述,萧姝玥只觉得不对,他不是陆家的长子吗?怎么会有这种经历?
只听陆显允又继续说道,“四岁那年,幼童按照自己记事的那天当做自己的生辰,从破庙走出本想走到繁华的街上为自己讨得三两个铜板,买个白面馒头,这生辰也就这么过了”
“不成想,当幼童刚跪地坐下时,就有一名脚蹬六合靴的人走到自己的面前,朝着面前那破碗扔了一两银子,幼童瞬时高兴坏了,立即磕头道谢,可那幼童没有想到的是,这一两银子却是自己的卖命钱,而非人家觉得自己可怜,从而施舍给自己的。”
说完这句话后,萧姝玥注意到对方的语气转而变得急促,却又很快变得平缓,“自那以后,幼童就一直找机会企图逃离那道高墙,终于,在半年之后,他无意间发现一个狗洞,并在当天夜里趁府中人都熟睡的时候,从那狗洞逃了出来。”
听完,萧姝玥暂且将这故事看成是真的,你要说这幼童很幸运吗?
幸,但也不幸,不幸的是他因这一两银子被动地将自己卖到一个四方高墙;可幸运的是世间和他有相同遭遇的人,又能在半年之后成功逃离那个高墙吗?”
说完见对方许久不说话,萧姝玥只好装作一位听故事的人,问:“那之后呢?”
若有若无的叹气过后,陆显允再次说话,“之后……之后幼童又遇见了一位老爷,那个人说幼童是他的儿子,要将幼童带回家……一开始,幼童也不愿相信,可那天实在是太冷了,比之幼童因之前被欺骗的心脏还要冷,最后,幼童还是选择相信那位老爷,握住那人的手跟他回家。”
“那这次幼童的选择是对还是错?”问完过后,其实萧姝玥的心里就已经产生了答案,只不过这终究是作为局外人的自己的答案,而非他陆显允。
沉默片刻之后,陆显允才终于回答,“一开始是对的,也最终这名幼童也渐渐选择了错误的方向闷头走下去。”
“既然知道是错的,那为何还要走下去?”
萧姝玥不明白的是如果真如陆显允说的那样,那他在第一次发现是错的时候就应该回头,而不是现在这个局面。
陆显允没有及时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一直在午夜梦回时自问自答。
既知是错,为何还不回头?
这些年来,陆显允也收获了不下于三个答案,但没有哪一个答案是教自己如何回头……
所以,既然一个是未知事实,一个是已知结果,倒不如朝着那已知结果走去,说不定下一个转弯,前方迎接自己的,就是正确的道路。
见陆显允起身就要走,萧姝玥立即大喊,“陆显允,那你将我关在这里,难道就不是错吗?!”
不过这也只让陆显允的脚步迟缓了一下,没有回答,紧接着就是再次的黑暗降临。
不过,陆显允并没有立即离开,反而是在心里反复琢磨刚刚萧姝玥问自己的话,不过最终也还是没有答案罢了。
同时萧母在听完云香的转述后,立即放下手中的账册,乘车来到宫门口,直奔紫宸殿赶去。
却在紫宸门被侍卫拦下,说是没有皇后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无法,萧母只好等着侍卫进去通报,自己一个人在门外着急地踮脚张望。
没曾想,过了一会儿,邵君攸也跟着走来。
得知萧母突然赶来的消息时,邵君攸顿感不好,直接从王皇后暂时所处的偏殿走出,像紫宸门跑去。
“母亲,您怎么来了?”
只见下一秒萧母着急地握住自己的手,哭着说道:“殿下,正隆他们收到一张纸条就向城外树林走去了,姝玥……”
放低声量,凑近些,又说:“姝玥也被一伙黑衣人不知给带去哪了?”
来不及惊讶,邵君攸赶紧思考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但首先是将萧母稳住,转而问一旁也是六神无主的云香。
“你们今日是何时出的事?”
“回……回殿下的话,是午时末。”
听完,邵君攸只觉得不妙,都过去这么长的时间,谁知那伙人有没有将藏匿位置转移。
更何况,既然现在都没有萧父二人的消息,怕是已经遇难。
来不及多加思考,邵君攸嘱咐萧母先回府上等消息,然后带领长右和白术出城。
出了宫门,几人从哪边出城倒是犯了难。
按照萧父留下的话,他们是去往城外的树林,可这盛京城可以说是四周都有树林。
要是按照茂密程度的话,唯有春明门和金光门通往的城外树林最为茂密,同时也极好隐蔽踪迹。
不曾想就在几人商量兵分两路的时候,却看见陆家的马车从崇仁坊的方向走来。
没有多想,邵君攸一个眼神示意长右将那马车逼停。
只见长右也不知从哪拿出的石子掷向那陆家的头马,随着一身嘶鸣,邵君攸听清马车内坐着的正是陆显允本人,心中也顿时有了方向。
“怎么回事?”陆显允的声音从马车内响起。
御者也是觉得奇怪的很,也没碰撞到什么东西,“郎君,小的也不知。”
“行了,赶紧回府。”
陆显允放下竹帘,回想刚刚听到的马蹄声,难不成是邵君攸他们?
循着车辙印,邵君攸等人倒是很快找到了一处藏于树林深处的宅院,同时随行的长右还发现院落前面的地方有打斗痕迹。
不知为何,邵君攸有一种直觉眼前的院落并不是真正的藏匿地点,更何况,观这两边门环上面的灰尘也能得知此地早已没人居住。
可既然对方以此地为双方见面的地点,那就必然有它存在的意义。
“长右,白术,你们去看看这院子有没有什么暗道。”一边说着,一边推门进入。
刚一进去,邵君攸还被这门上掉落下的灰尘被给迷了眼,抬手挥了几下才能勉强睁开眼。
前院查看无人后,邵君攸立即来到后院,可当看到这院中景象时却不由得一惊。
明明前院如此的荒凉,后院却是如此仙境,空气中也没有一点霉味,到还有阵阵花香飘到鼻下。
一瞬间,邵君攸更加笃定刚刚的想法,对每一个角落都认真搜查。
不过,人和暗道倒是没找到,却是找到一条异常兴奋的小黄狗,也不知是从哪冒出来,浑身都沾染上了泥土。
而且它一见到邵君攸,就立即跑到面前,抬起前脚不停地抓挠,尾巴都要摇上天去。
可邵君攸自幼时那次白猫事件后,便杜绝一切宠物近身,眼前这条小黄狗突然如此热情,倒是让邵君攸难以接受,连忙后退。
同时也顾不得形象,四肢并用企图劝退小黄狗,这一场面倒是让听到邵君攸声音前来支援的长右和白术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将这黄狗拉走!”邵君攸看着白术笑的头也抬不起来的架势,转而向长右说话。
不过长右倒是有不同的看法,一边上前,一边说,“殿下,您看他尾巴一直摇个不停,绝对是没有恶意的,属下倒是觉得它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和你讲,亦或者想要带你去某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