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
刘水恼羞成怒,他在后面狂追不止,几个人又滚到地上,扭打在一起,风卷起的钞票在空中像大鸟一样欢快地御风滑翔。
李浩在愤怒中凶相毕露,他对准刘水的脑袋狠狠地踢去,刘水闷哼一声,倒下了。
那些血如火山一样喷了出来,染红了飞翔中的钞票……
我闻到了迎面扑来的刺鼻气味,然后就从睡梦中醒来了。这时,战斗已接近尾声,地上七零八落地躺着香烟的残骸。
刘水闷闷不乐地抽了一口烟,扔下烟屁股,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人潮散尽后,裴立告诉我说,刘水又输了个精光,其余三人都或多或少赢了一些。
一听这话,我马上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在梦境中。我又闭上眼睛,睡眠像叶子一样落了下来。
王者归来吧,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悄悄是别离的生箫。
当我再次苏醒的时候,天色早已大亮,阳光如流水一般倾泻在泛着尘土味道的房间里,热乎乎的。
楼道的水房里传来悠扬的口哨声,其中还陪伴着“啪嗒啪嗒”刷碗的节奏。我忽然明白了一个事实,现在已是中午,我又因睡觉而逃课了。
裴立和李浩的胡噜声还在耳边打转,经过一夜的挑灯夜战,看来他俩只有拿着青春去赌明天了。
打开手机,我看到了上面的两条短信,一条是陈曦发的,她质问我为什么不去上课;另一条是林蕊发的,她询问我什么时候有空,想要我陪她去买东西。
我的大脑挺混沌的,里面像淤积了黄河下游的泥浆一样。我不知道怎么去回答她们,索性关掉机器,谁也不搭理了。
到现在,我才发现,其实手机在创造快捷方式的同时,也会给人带来一些出乎意料的心理负担,尤其是在恋人之间,手机就如同枷锁一般,把你们紧紧套在了一起,也剥夺了你的一些私人空间。
我下床,穿好衣服,把裴立和李浩从睡觉的状态中唤醒。裴立发出一连串意犹未尽的呵欠,他清醒后猛然对我说:“快……快去隔壁看看刘水,这小子昨晚输惨了,我怕他会做傻事儿。”
我“噢”了一声就跑了过去。宿舍的门半虚半掩着,我推门进去,看见刘水正叉着大腿,坐在床头。他抬头一看,立刻就笑吟吟的眯起了眼睛。
我发现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只啃了一半的鸡腿,那黑糊糊的油顺着他的手指缓缓地流在地板上,溅起了一片如泼墨水彩画一般的图案。
我咽了一口唾沫,问:“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呀,就是感觉这小鸡腿瘦了点儿!要不,你也尝一口?”
“算了吧,我先走了。你自己慢慢撕咬小鸡腿部的大头肌吧!”
出门的时候,刘水还嘱咐我说:“给裴立和李浩捎个信,晚上继续麻雀大会战!”
我将这条信息传递给裴同学和李同学后,他俩马上从睡眠的状态中复活。
裴立握了握拳头,大有“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架势;李浩的脸上也乐的如杠上开花,他神秘地说:“我和李浩的天人合一,早晚要把这小子给玩儿死。”
“你俩昨晚不会是合伙对付刘水吧?”我吃惊地张大了嘴。
裴立诡异的一笑,然后伸出三个指头,说:“三比一而已。”
我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裴立和李浩坐地分赃时的丑恶情景,与此同时,在地球的另一个黑暗角落里,刘水正伏在地上“嘤嘤”哭泣。
“你心里明白就行了,走,去餐厅吃羊肉串去。”裴立发话说。
一提到吃喝,我们立刻来了精神,我甚至还想到了刘水那流满油滓的鸡腿。
烧烤店的生意比以前更火红,自从学校食堂惨淡经营以来,许许多多不太讲究卫生的同学纷纷涌向了这些烤肉店面。
这种形势,大大鼓舞了个体经营者的士气,他们把羊肉串做的越来越小,我不知道这是为了节省成本,还是为了精益求精,总之,无论如何,你也不会体验到《水浒传》里好汉们“大口大口吃肉”时的畅快。
刚出去,碰见了张军,刘磊,他们说早上怎么叫我们都不醒,我们表示无奈。
到了餐厅,裴立提来两捆菠萝汁,全部用牙齿抠开,二氧化碳泡沫发出“嘶嘶啦啦”的叫声。
李浩一看这些如兵马佣一样挺立的菠萝汁瓶,发愁说:“操,这么多,你想玩命是吧?”
吃过后都觉不爽。
“我们请假出去喝酒吧”我一句话,就把我们送到了校门外。
“今天谁不喝翻天,谁就是狗。”裴立铿锵有力的说,在一家饭店里,面前都是啤酒。
我初步领悟了他的指导计划后,腿肚子就抖了起来。这时,新来的服务员拿了几个一次性的塑料杯子,裴立用手比画了一个盆的形状,说:“麻烦你拿几个大一点儿的碗来。”
小姑娘服务员有点不乐意,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支吾着。老板笑眯眯的走来,一看是老熟人,显得异常亲切,他连忙吩咐说:“去,把咱们盛烩面的大碗拿几个来。”
一会儿,碗送来了,我们开始投入到“酒肉穿肠过”的演练中。
“为了新生活,干吧!”
“为了性生活,干吧!”
凭着开始的猛劲,我一连闷了几碗,然后我的头就开始像荡秋千一样晃悠了。
李浩也干了不少,此时,他已经喝成了一个大花脸,小耳朵红彤彤的,如鸡冠子一样乱跳。
裴立在家的时候经常喝酒,所以他看起来一点儿事也没有。后来他嫌用碗不过瘾,直接用瓶子干了起来。
李浩咬了一口羊肉串,问:“截止到今天,谁,还是童子身呀?”
我把手搭在他的脖子上,说:“算我一个!”
“你是贫困户,我们‘笑贫不笑娼’,罚酒一杯!”裴立尖声尖气地嚷着,把一碗酒推到我面前。
我扬起脖子,一口灌了下去,就听李浩又发话问:“谁……现在有女朋友呀?”
我用食指摇摇晃晃的点在了自己的鼻子上,说:“我呀!”
“饱汉不知饿汉饥,我代表全校所有在贫困线上挣扎着的单身男人们,再罚你一杯!”说罢,裴立又推来一碗。
没等我晕头转向地张口喝酒,李浩又吐出一句:“谁……现在想和女人睡觉呀?”
“我想。”裴立激动的哆嗦一声。
这次,我没有吭声。我的目光当时正集中的天花板上,因为我一直在辨别一个小动物的真实身份,我第一感觉认为它是个长腿蚊子,后来又发觉它其实挺像个袋鼠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区别呢?难道我喝醉了?
“你不想和女人睡觉吗?”裴立又问。
我感觉这个问题挺无聊的,就站了起来,那时候我的身子就像风中的芦苇一样,摇摆不定。
“他在摇……摇头,看来是不想。”李浩在我旁边说。尽管他的舌头有点儿不灵便了,但他的思路还是很清晰的。
“虚伪的人,罚酒,罚酒!”裴立晃着脑袋,又嚷嚷着。
这会儿,我感觉酒精在肚子里发热,某种东西已不堪负重了。于是我丢下他们,扭扭歪歪地奔向厕所。